第25章
  原定夜探朱旋威的计划,只能谢必安和范无咎两鬼前往。
  哪有什么不熟练,力量反噬。
  黑白无常紧张江玉织的安危,不做多想,被谛听糊弄过去。
  只要他们接触,或是离得近点,残力就会在人鬼间流转,以强补弱。
  许是社稷图更完整了一点,谛听听到了江玉织和白砚之前一些尚未明了,连本人都还没解开的东西。
  为了报复诡计多端的白砚和同样不是什么好鬼的谢必安,谛听决定不说,但是又担心织织,推白砚一把也不是不行,蒙在鼓里的范无咎纯粹是顺带的。
  它哼着小曲儿,消失在原地,往地府去了。
  酆都大帝歪七扭八地高坐堂间,手中拿着本装订劣质的书,看的津津有味,时不时发出啧啧声,手边的小案上摞着一堆磕过的瓜子壳。
  大白狗的肉垫落地无声,还未靠近,大帝头也不抬就问:“小听啊,怎么到我这儿来了,地藏呢?我可没空遛你啊。”
  锋利的犬牙狠狠地上下摩擦,不论相识多久,那张嘴一张,谛听就恨不得一爪子拍他脸上。
  “织织那儿有点事,黑白无常想请你去看看。”
  大帝瓜子也不磕了,书也不看了,缓慢地站起来,半晌才开口,“那小娘子又给我惹什么事儿了?”
  实在是不解,明明在地府的时候,多乖一闺女,还会给他做好吃的,裁制衣裳,时不时来给他捶捶肩,捏捏腿,怎么去一趟凡间就这样了。
  社稷图化灵的事刚和天上的通完气儿,生怕那些没脑子的神仙派人下凡捉拿小娘子,判她包庇,要她交代社稷图灵的下落,大帝带上几个鬼王武力威胁,才算事了。
  化灵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神仙们自诩天道的代言人,不许关乎凡间气运的物件成灵,怕其为祸人间。
  实则是怕多个人分享凡人信仰,影响他们享乐。
  天上的神仙越来越多,信仰早就不够分了。
  他上去一趟,直接说明图灵和江玉织是他罩着的,把事情摆到明面上,一旦出了什么问题,就会被推到天庭头上,那伙神仙也不敢轻举妄动。
  若是等劳什子的神仙们自己发现,恐怕在他注意不到地方,神仙们会用什么天地规则的理由,把玉织抓走关起来。
  修复社稷图就不谈了,乱世的信仰总是更加丰沛。
  而地府的运转与天庭不同,只要有人需要轮回,地府就会一直存在。
  凡间越乱,地府越忙。
  在这一点上,天庭和地府是天然对立的。
  好在,天上地下算是势均力敌,谁也打不过谁。
  “没什么,就是要变成厉鬼了。”
  “噢,那还好……不是!?你说什么?”
  大帝刚准备坐下,又蹭地站起来。
  “别急,不是还没变吗。”
  谛听见吓到他了,得逞地阴笑。
  待它说完来龙去脉,大帝阴沉的脸和谢必安如出一辙。
  “这些小鬼差们,连这种纰漏都敢出,我看他们是都想去十八层地狱滚一圈了。”
  鬼魂死亡时间不对劲,也不上报,反倒自顾自地引到地府,判官也没发现不对,多半是根本没带到判官那儿。
  近几年,新增的鬼差不少,忙昏了头,绝对是有什么不怀好意的混进去了。
  大帝凭空燃起一张黄纸,中央鬼王便出现在堂中。
  “你把鬼差们对着生死簿核对一遍,你一个鬼去,不要让别的什么东西知道了,有不对劲的先扔到牢里,等陆判回来查。”
  “是,那么多鬼差,就我一个啊大帝……”中央鬼王偷摸瞄一眼大帝的脸。
  “废话!快去,办好了给你休几日。”
  “好的大帝,没问题大帝。”
  中央鬼王麻溜地下去了。
  酆都大帝给自己分出一缕意识,附在个巴掌大木人上,飞身骑到谛听头上,抓住一绺毛发,再拽动两下,示意谛听可以出发了。
  肉身仍瘫倒在椅子上,悠闲地嗑瓜子看书,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比之前木讷些许,多是重复地动作。
  ……
  江玉织的两双手都剪完指甲了。
  她有个不好的习惯,思考的时候爱咬指甲,虽没咬的惨不忍睹,但也不好看。
  有时怕咬的参差不齐的指甲把布匹勾到抽丝,一般都会剪的很短。
  现在不用担心,黑色的指甲齐整干净。
  白砚像是剪上瘾了,老问江玉织脚趾甲要不要也给她修一修。
  不是害羞,就是感觉让别人给剪脚趾甲感觉怪怪的,江玉织再三拒绝。
  白砚露出遗憾地神情,努力把注意力转移到其他地方。
  黑一缕白一缕的头发。
  “头发,还能变回来吗?”
  “不能,我现在是厉鬼,你要是怕……”
  白砚正想说,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不会害怕,趁机解除先前的误会。
  一道声音抢在他前面,人未到声先达。
  “不,你不是。”
  作者有话说:
  ----------------------
  来晚了,论文要定稿了,又要开始痛苦修改,过阵子再修文捉虫,更新照旧[托腮]
  第22章 志同道合 捧脸,可爱
  蓬松的白毛无风自动,谛听迈着优雅的步伐,径直走到床边,蹲坐下来。
  肉肉的屁股十分刻意地挤开白砚,占据靠近床头的位置,白砚则坐到床位。
  巴掌大的小木人,从谛听头顶灵活地跳到床上,深一脚浅一脚地自被子边缘爬到江玉织肩头。
  “炎叔?”
  “知道是我还不赶紧伸手?”
  木头小人站在她肩头喘气,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江玉织把木人从肩膀上捧到面前。
  “黑白无常非让大帝来给你检查一下,我就回去给他带回来了。”谛听解释道。
  床尾努力降低存在感的白砚,瞳孔地震,黑白无常?娘子的两位兄长是黑白无常?
  炎叔?大帝?想必是地府的掌权者。
  娘子的在地府的地位未免也太高了,他们之间终究还是门第差距太大了吗?不知娘子在那边的亲人们会不会觉得他无权无势,配不上娘子。
  小木人抬起短短的手,想要触碰江玉织的眉心,没够到。
  俨然有恼羞成怒的趋势,什么破身体,短胳膊短腿的。
  江玉织连忙捧着木人靠近自己。
  能承载酆都大帝意识的自然不是凡木,乃是下通地府的若木的枝丫,赤树,青叶,赤华。
  赤色的木人,看起来更像怒不可遏。
  打磨圆润的赤木手指抵住江玉织的眉心,又从不多的意识中再分出一丝,钻入魂魄中,勾起安魂铃里用来填补社稷图残力缺位的那部分力量,交相呼应。
  “问题不大,只是形态上厉鬼化,还未深入内里,外表上的变化也不能逆转,待你鬼力恢复些,长出新的指甲和头发就能替换掉。”
  鬼不似人,有生老病死,新陈代谢,依靠的是自身积攒的鬼力完成魂内循环,修复暗伤,长出头发指甲甚至是增高等。
  江玉织有社稷图残力助力,鬼力的运转更加流畅一些。
  大帝闭口不谈她暗红的眸子,应该是变不回去了,眼睛是没法儿长出新的替换掉的。
  江玉织还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变了颜色,她还没照过镜子,知道了也只会觉得往后会自然而然地变回去。
  小木人对她轻轻吹了一口气,无形的气流将江玉织包裹起来融入肌里。
  “我给你施层障眼法,凡人眼里,你同普通人无异,万一你再出什么意外,我也能感应到,真不让鬼省心。”
  跳下江玉织的手心,歪歪扭扭地站在被子的边角上,又挪到床榻的边沿处,方便木人正常行走。
  “抱歉啊炎叔,等我找齐了回去给你做好吃的,地府的活儿也能少些。”
  “哼,少说以后的话,先顾好自己吧。”
  小木人雄赳赳气昂昂地背对着江玉织,朝白砚那边走去。
  白砚默不作声,尽力装作不存在有一会儿了,脑子里不断梳理着面前几个的对话。
  “你想娶我们小娘子?”
  白砚低头,就见原本在娘子掌心的木人,现下已经站在他跟前,意味不明地问他。
  要给娘子的长辈留下好印象。
  “炎叔!”
  交谈上的两个,都没有理会江玉织羞恼的声音。
  谛听窝在床边的地上都快睡着了。
  “我自知现在还配不上玉织,作为凡人我会尽力帮助玉织,我还算是有些势力,待我死后,我也会在地府……好好修习,争取能帮上玉织!”
  大帝从不把天道规定的人鬼殊途的屁话放在眼里,人鬼从根本上来说不就是有没有肉身的区别吗?
  活着的时候不能在凡间在一起,死了在地府在一起不也一样?
  他现在关注的不是这些,白砚这小子,社稷图还挺护着他,居然连寿数都遮盖的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