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废话省了。”江宥临不耐地打断,指尖在操控面板上划过,启动了自动驾驶模式。冰冷的机械报备音响起,通讯对面的呼吸明显一窒。“坐标发你了,半小时内,滚过来。”
  对面急匆匆地接受了指令便挂了通讯。江宥临还没顺过气,精神域里的银狐倒是乘机跑了出来。由于在诊所里需要压制精神力,导致银狐不怎么愿意出来,就是偶尔被放出来透气也是无精打采的。现在的它看上去倒是精神了不少,蠢蠢欲动地趴在飞行器的窗前。
  江宥临胡乱rua了两把自家精神体蓬松柔软的尾巴,准备假寐一会儿。
  半年前,江宥临被迫接受了阿斯塔星的潜伏任务,还为此被联邦编造了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谁能想到星网模拟实战排行榜常年霸顶、精神力s级的联邦军部特殊行动小组的领队,如今竟窝在这偏远星球的社区诊所里,扮演着一个温和无害的b级向导?
  飞行器在既定的路线上匀速前行,正当银狐快要睡着的时候,终端的来电再次响起。
  银狐瞬间炸毛,一下窜下操作台,警惕地竖起耳朵。江宥临猛地睁开双眼,深邃的紫色瞳眸在窗外浓稠夜色的映衬下锐利如出鞘的寒刃,再无半分慵懒。
  这是他给特殊小组紧急情况设置的特殊铃声。
  “江队,我们在去接您的路上碰到了星盗团伙!”对面急匆匆道,“还没来得及交手他们就已经往西南方向撤离了,我们现在在努力追踪……”
  “定位和实时追踪方向,立刻同步给我。”江宥临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同时第一时间接管了飞行器的手动操控。“继续追踪,我直接切入拦截点与你们汇合。”
  “是!……江队!对方火力不明,您一个人太危险,请先……”
  “符域,”江宥临的声音陡然沉了下去,带着无形的威压,“嫌时间太多?”最后一个字落下,通讯已被他利落掐断。
  副驾驶座上的银狐不再焦躁踱步,它安静地蹲坐着,冰蓝色的兽瞳紧紧盯着前方,伸出舌头缓慢地舔舐了一下锋利的爪尖,周身散发出狩猎前的兴奋。
  在诊所里躺平了大半年,终于有机会可以打架了!
  向导眸中的紫色愈发浓郁。
  不知怎的,江宥临的脑海里毫无预兆地闪过一双眼睛。
  阴冷、黏腻的血红色蛇瞳。
  自一年前联邦军部发布剿灭代号r-i06团伙的秘密任务,在来到阿斯塔星之前,江宥临曾经几次正面对上这个组织的部分手足成员。其中印象最深刻的是一名擅长精神污染的哨兵,他的精神体是一条能够让人出现幻觉、精神恍惚的巨蟒,每每都让很多己方队友中招,轻则晕乎好一会儿,重则需要向导的及时帮助,否则会濒临狂躁。
  江宥临很快便意识到这种攻击方式的致命弱点:为了不让向导找到“污染源”,施加精神污染的哨兵从来不会在明面上现身。几次下来对方显然也发现了江宥临这个不仅不受影响还一直在试探自己位置的向导,每次的攻击都运用了更多的障眼法,变换着方式跟江宥临周旋。
  半年安逸的诊所生活,几乎让江宥临快忘了那个恶心人的家伙。江宥临一把将兴奋的银狐按回副驾,加快了飞行器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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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距离符域带领的大部队仅剩十几星里时,江宥临已经能够清晰地捕捉到队员们熟悉的精神力波动。双方的距离正在快速拉近,然而就在距离特殊小队星舰仅剩五星里之际,代表己方星舰的光点突然在星图上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朝着与江宥临完全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通讯再次瞬间接通,符域的声音带着惊怒:“他们转向了!是声东击西!”
  江宥临双眸微眯,磅礴的精神力如无形的潮水般汹涌铺开,瞬间覆盖了周边广袤的星域。
  他的周围目前毫无异常能量波动。
  啧。他轻嗤一声,在控制面板上快速输入新的坐标,准备调转方向跟上大部队——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一股特殊的精神力波动猛地噬向他的精神域边缘!
  “琥珀!”
  银狐无需指令,瞬间化作一道银色闪电从窗户激射而出。与此同时,江宥临的精神触手如同骤然张开的巨网,以飞行器为中心,向四面八方迅速延展开来。
  好一个声东击西,原来符域这群人才是被当作诱饵的“东”。
  江宥临几乎要气笑了,但那笑意未达眼底,紫眸中只剩下冰冷的杀伐。
  失去了队友的火力掩护和精神屏障分担,向导被迫一人分饰多角。坚固的防御屏障瞬间构筑,包裹住脆弱的飞行器本体;精神触手在密集袭来的能量光束中灵活穿梭、躲避;同时,银狐正凭借其s级精神体的实力,在虚空中捕捉着那狡猾的污染源,试图进行反制。
  队员们显然也反应过来,立刻掉头回援。与此同时,江宥临发现自己周围的人越来越多——星盗们的火力分散在好几架星舰上,估计是想用包围战术。
  看着星图上急速合拢的红色光点,江宥临当机立断,将正在外围激战的银狐强行拽回了精神域内。没有精神体分担压力,密集的能量束和精神干扰如同狂风暴雨般砸在江宥临独自支撑的精神屏障上。
  而就在江宥临找到突破口、准备在操作面板做出调整的瞬间——
  精神域的上方,清晰地映现出一双眼睛。
  巨大、冰冷、猩红如血的蛇瞳。
  它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如同盯上了无处可逃的猎物。
  ---
  江宥临的动作戛然而止。
  即将按下加速键的手停在半空。他微微仰起头看着上方的显示屏,线条清晰的下颌线绷紧,将同为蓝紫色的天空纳入眼中,任由飞行器维持着原速,在“枪林弹雨”中看似“笨拙”地穿行。
  向导的薄唇向上勾起一个弧度,带着志在必得的疯狂意味。
  过去数次交锋,这条狡猾的毒蛇从未真正入侵过他的精神域,他也始终未能精准锁定对方幽灵般的位置。现在,这条蛇终于按捺不住,将信子探入了他的地盘。
  他愿意赌一次反制的机会。
  江宥临的目光穿透显示屏,仿佛在虚空中锁定了某个无形的坐标。他无声地动了动唇。
  “抓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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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江宥临缓缓睁开眼。
  视野里是纯白色的天花板。消毒水的味道让意识回笼。
  沙哑而带着明显不悦的声音响起,成功打断了病床前低声交谈的两人。
  “……你们太吵了。”
  江宥临苍白的脸上带着被惊扰睡意的不爽。昨夜千钧一发之际,他赌赢了——精神触手成功锁定了那个哨兵的位置,甚至差一点就破除了对方精神域的核心壁垒。
  可惜对方经过短暂的恍神也很快反应过来,在江宥临躲避其他进攻的时候,找到了可乘之机。那股带着强烈污染性的精神力冲击,恶心得他几乎当场呕吐。若非小队救援及时赶到强行中断了污染链接,后果不堪设想。
  此刻床前的两人,符域是他的直系副手,另一个面孔却稍显陌生。江宥临的目光在陌生青年脸上停顿了一瞬,将涌到嘴边的另一句刻薄话咽了回去。
  面对陌生人,江领队还是比较有礼貌的。
  符域对江宥临这副模样见怪不怪,抢先介绍了晋珂:“江队,这是我们今年刚入队不久的队员晋珂,军部考核所有项目都是s。”
  晋珂立刻挺直脊背,行了一个标准利落的军礼。
  江宥临只略一点头便直接切入正题,声音仍因疲惫和缺水而沙哑:“昨晚的报告?”
  “报告长官,”晋珂的声音洪亮清晰,“行动总结及初步分析已按流程向上级部门汇报完毕!”
  “很好。”江宥临再次把目光转向符域,“还愣着做什么?走了。”
  “您、您要去哪儿?”符域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怎的看起来有点心虚,“医生建议您最好休息三天……”
  “你别忘了我现在也是‘医生’。”江宥临说话间已经撑着床沿起身,“我已经休息了大半年了,还差这几天?”
  “可是……昨晚的体检数据已经同步到您的终端了。”符域咬咬牙,“医生说了目前状态还是不太好,昨天又透支了精神力……”
  江宥临系扣子的动作一顿。
  就连在日夜一起作战的队友中,了解他身体状况的也不超过三位。符域是他用得最趁手的手下,嘴巴也足够严,可惜最致命的缺点是他的档案不完全归属特殊小队,与联邦高层的联系又过于紧密。
  在这个节骨眼回首都星,也是联邦高层那边的意思。上周白塔发来的那封邮件更是演都不演了,直接明晃晃地把意图摊开:
  回来接受强制匹配,便恢复他在小队的职务。
  作为一名向导,按道理说身体状态不应该像哨兵一样受到结合的强干扰。在生理属性上,哨兵需要向导的安抚和疏导,向导却没有这方面的需求。一名与向导结合的哨兵或许会在精神力方面得到大幅的提升,而向导最多也就是打架的时候像是多了把好用的武器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