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见两人都正常了,时载牵着他们坐上了公司安排的车,吃了午饭就直接回风外镇的家。
  到晚上睡前,时载总觉得叔仰阔欲言又止,仰云都睡了,这人还端端正正坐在沙发上,不知在想什么,望着窗外快要落尽的玉兰树愣神,时载瞬间想起早晨望着窗外的仰云,走过去:
  “哥,怎么啦?云宝是因为自己再也飞了伤心,你呢?”
  “蠢鸟,他什么时候能飞?”
  “……哈哈哈哈哈那他……”
  “神经错乱。”
  时载快要笑死了,不敢大声,捂着嘴,仰云真是可爱啊。
  笑完,时载就一眼不眨地盯着叔仰阔……叔仰阔轻吸一口气,低头看着身前蹲着的男孩:
  “以后,别拍照了。”
  “我是有这个打算,但,我想听哥的理由。”
  “……你不喜欢。”
  短短四个字,时载猛地低下头,接着抬起眼睛,拼命压住了情绪,他不是不喜欢女装照,是压根就不喜欢拍照,不习惯被人看见,不喜欢被评价……谈埙要给他看粉丝的信,时载从不看。
  连有他图片的杂志,他都一本没要。
  时载起身,坐在叔仰阔身边,将脑袋搭在人的臂弯里,从下往上看:
  “哥,你呢?”
  “……恩?”
  “你喜欢吗?”
  “……”
  没得到回应,时载干脆直接道:
  “上午我拍照的时候,你一直在看我,眼神很可怕,是喜欢吗?”
  第13章 以后穿给你看
  跟他们两个说过很多次“喜欢”,仰云回之以“喜欢”,叔仰阔却没有过。
  这一次,时载没有逃开,冥冥之中,他知道自己会得到想要的答案。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空气滞涩得太久了,时载眨了眨眼,微微垂下,没法掩饰失望,想要一个人躲一会儿。
  没能走开,腰被揽了一下,时载就整个栽进宽广的胸膛,两腿还跨坐人身上了。
  他小小惊呼一声,“哥”字未出口,就听叔仰阔低声道:
  “你问的‘喜欢’,是指什么?”
  “……啊?我呀。”
  “喜欢。”
  呼——最后一抹玉兰花香猛地灌涌进来,狭室无比芬芳,心脏无比滚热。
  时载瞬间扬起大大的笑脸,双腿跨坐,两手捧着叔仰阔的脸,抬着眼睛:
  “我就知道!哥,以后我悄悄穿给你一个人看。”
  “……?”
  “怎么这副表情……你不是喜欢吗?”
  “……”
  “笑什么呀?哥其实觉得不好看,故意哄我?”
  “没,好看。”
  月光下,一双大眼睛烫进人的胸腔,叔仰阔抑制着想要碰一碰这双眼睛的冲动,说完低头又笑了下,可爱,怀里人万分可爱,可爱到让人不忍遐思。
  怀里人他根本就什么也不懂,或者说慢慢在懂,但眼下,大概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的一些言行举止背后代表了什么,就是一腔本能,也正是这一腔本能,让他的热情直接显得尤为可贵。
  冷不丁,怀里人又跟小狗崽似的乱拱,叔仰阔猛地仰高脖子,兜抱着人起身,朝卧室走。
  时载不妨,双手搂紧脖子,踢踢腿:
  “哥,你腿还没完全好,快放我下来。”
  “好了。”
  “好吧,你走慢点,好喜欢哥抱我,真的很舒服,今晚肯定又是好梦了。”
  “……睡罢。”
  时载迷迷糊糊“恩”了声,在有节奏的轻拍中沉沉睡了。
  梦里,原先对怀抱的渴求和对怀抱主人的好奇几乎消失干净,因为怀抱有了实质,时载不再一次次无望地追逐,而是大大方方地贪恋、依赖。但从昨天早上开始,早起的就不再是他,而是叔仰阔,虽说洗漱完还有抱,但早晨的抱变得冰凉了,搞不懂叔仰阔为啥天天早晨洗冷水澡。
  搞不懂就先不搞,时载今天必须得把地下室的一堆破烂给卖了。
  吃过早饭,时载带着叔仰阔和仰云去了地下室,忽然有点儿不好意思:
  “哥,云宝,我其实是捡破烂的。”
  闻言,仰云抓了下耳朵:
  “乞丐?”
  “呃,不是乞讨,是凭借自己的双手捡来别人不要的东西卖钱。”
  “哦,小哥崽好厉害。”
  彷佛被内涵了,时载故意逗仰云:
  “你们也是我捡来的别人不要的东西。”
  “……哼,不要就不要。”
  “哈哈哈,我还没说完,幸好别人有眼无珠,你们可是我的无价之宝。”
  叔仰阔正蹲在地上翻一堆时载收来的旧书,顿了顿,抬起头,深深看了一眼,收到男孩带着得意的回视后,继续低头翻书,眉眼却已从方才的萧索变得柔和。
  仰云过去的确是只上古神鸟,聪明着呢,自然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也逗时载:
  “小哥崽,我是真的夸你厉害,而且深藏不露!”
  “……还是别夸了吧。”
  “要的要的,我们小时载就跟皇帝一样,本来高高在上,时常微服私访,昨天还超帅超级亮眼,今天就能不求名利地放下一切、甘为庶民。”
  时载“呃”了声,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仰云又一脸认真继续:
  “只不过,再好的皇帝也有七情六欲,遇见宝贝也走不动道啊!”
  “……”
  隐隐明白过来臭小鸟在说什么,时载顿了顿,挑了下眉:
  “那是,要不然哪来的你们两个。”
  “……陛下慎重啊!只可皇后一人!”
  “哈哈哈哈,我要三宫六院,云宝你从不从?!”
  “我不从哈哈哈,二叔要气死啦!”
  俩人开始在狭小的地下室你追我赶,时载一把抓住仰云的衣领:
  “他不是太子吗?我要他何用?”
  “太子变皇后哈哈哈!”
  “哇你们穿越过来的就是变态,皇帝太子哈哈哈……”
  俩人在地下室闹得跑不开,还一个比一个入戏深,叔仰阔无奈,一个懂的添乱,一个不懂的满嘴胡言乱语,最初确实觉得时载深谙此道,渐渐的,怎么会有这么赤诚可爱的男孩?
  或许,这份可爱持久一点更好。
  趁两人闹,叔仰阔将一堆纸壳子、瓶子乱七八糟的默默搬了出去。假如知道有朝一日,他就算后来当和尚也要浑身挂满金银珠宝。赚钱……他至此二十七年,还没赚过一分钱。
  闹到最后,时载是扛着仰云出来的,无比诧异,叔仰阔个娇气包竟然还会干活。
  不过,这满地散掉的塑料瓶……时载将仰云放下,坚决不让他们跟着一起出去辛苦,捡破烂虽然没什么不光彩的,刚才仰云还在他耳边悄悄说“小哥,我是真的敬佩你,你才是救苍生的那个人,我跟二叔都好喜欢你、感激你”,时载捏了捏他的脸蛋“对我而言,你们也是”,当时就觉得心里好暖,哪怕他一辈子捡破烂又怎样,他自由自在、靠双手吃饭,就是光彩。
  只不过,当人有了在意的宝贝,就总想着多走一步了。
  捆好一车东西后,时载看见地上的一堆旧书:
  “哥,你拿屋去看吧。”
  “不卖吗?”
  “卖不了几个钱,都是没人看的历史书,你翻翻,觉得没意思了我再卖……哥?”
  叔仰阔“恩”了声,回神,视线从一张绘有“朝代时间表”的书皮上收回,看着时载又点了点头,应了声“好”,心中却是极为纳罕,从夏商周至元明清,十二朝竟然……
  不,不会的。
  交待完一个,还有一个,时载把地下室角落里的一桶东西拎出来,是陶泥还有乱七八糟的小工具,捡到陶俑的时候问镇上陶匠买的,他挺感兴趣,就一直留着了,至今除了修补好陶俑还没做成什么东西,让仰云上午捏着玩吧,省的两个人无聊。
  回屋子又给俩人洗了水果,锁了门,时载才骑着三轮车飞快朝“废品老王”家去。
  来回跑了五趟,才把东西全都拉过去卖了,铁、铜、铝比较多,今天赚了不少钱,他挺喜欢捡破烂。若是没有叔仰阔和仰云这一遭,将来也预备开个废品站,老王家都已经在市里买了房和车了,虽是破烂,却也有值千金的地方,很多东西还能变废为宝,时载挺喜欢这种既自由自在不受他人约束,又能在捡破烂中感受到寻宝的快乐。
  这不,哥和弟弟就是他捡来的宝贝。
  跟两个宝贝一起开启新生活吧。
  临回家,时载去了趟商场那边,又在快到家时打包了三大份面,没时间做饭了,下午他还得去趟游阳村,既在镇上捡破烂,也在村里收破烂,这项活计也就再干十天了。
  下午,学着洗好碗筷的叔仰阔和仰云打开了时载弄好的“影碟机”,说是让他们“学一学怎么当人”……叔仰阔知道小狗崽有时候说话奇怪,但这也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