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阿诺德并未注意到费奥多尔遗憾的目光,他正在气闷地跟阿加莎辩解,“我没乱抓人——你真不觉得这家伙一看就是个坏胚吗?”费奥多尔一看就是个搞事高手。
  阿加莎闭了闭眼,被阿诺德搞得头疼,她额头青筋直跳,压低声音对阿诺德说道,“你当然可以抓他——我是说,你可以偷偷抓走他,关在哪里都行,只要不是钟塔侍从!”
  阿加莎几乎要疯了,她咬牙切齿地说道,“可是你偏偏把他抓到了钟塔侍从!你知道我要为此处理多少麻烦吗?”
  其实阿加莎并非不相信阿诺德,只是后者居然把一个明面上清清白白的俄国人抓到了钟塔侍从,人抓来了,却给不出像样的理由,这让她怎么跟女王解释?
  她总不能像阿诺德对她说的那样对女王解释,“我觉得他一看就不是好人,所以我把他抓起来了。”
  这是正常人能接受的理由吗?阿加莎有种扶额的冲动。
  ……
  最终,费奥多尔非常曲折地被释放了,为此他牺牲了部署在俄国上层的人脉,若非有人帮他联系了大使馆,他恐怕还得多蹲一阵子的牢。
  离开伦敦之前,阿诺德还来见了他一面,不舍地说道,“你下次一定要再来伦敦啊。”
  阿诺德的眼神明摆着告诉费奥多尔,来了就别想走了。
  虽然费奥多尔一看就很能搞事,但是阿诺德却在他身上看到了乐子,所以分外不舍。经验告诉阿诺德,像费奥多尔这种人一般都很有意思,一个人就能源源不断地为阿诺德生产乐趣。
  “……”费奥多尔难得有点无言,他担心刺激到阿诺德,于是艰难地咽下一句直白的“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来了”,转而委婉地说道,“谢谢您的抬爱。但是伦敦太湿了。”
  阿诺德盯着他看了半天,表情几经变换,看起来很想把费奥多尔留下,但是他最近真的惹了阿加莎太多不快了,如果这次还是跟她唱反调,他可能真的要失去亲爱的搭档了。
  他的眼神在费奥多尔身上游移,在暂时没影的乐子和真实的搭档之间,最终还是选择了他亲爱的搭档。
  阿加莎对此表示谢天谢地。
  这就是费奥多尔与阿诺德的初见,本以为只是搜集情报,结果差点折在伦敦了。
  不过以他得到的情报来看,他在钟塔侍从坐的几天牢是值得的。
  他用以前得到的女王的头发与阿诺德做亲子鉴定,结果是毫无疑问的亲生母子,不过阿诺德的基因呈现出了微妙的独属于克隆体的不稳定性。
  如果是正常人出现这样的症状,早该基因崩溃而死了,而阿诺德却还好端端地活着,多半是异能的缘故。
  费奥多尔知道阿诺德的异能是超规格的强大,不过不清楚对方具体的性格,不然他一开始也不会以拉拢对方为目的来到伦敦了。
  如果不来一趟伦敦,费奥多尔也不知道居然有人敢用女王儿子的基因做实验,并且那个实验的产物还在女王身边堂而皇之地晃着,完全没有半点身为实验产物的自觉。
  而且更加值得注意的是,以女王的态度,或许并不清楚阿诺德就是她的孩子——虽然不一定是最开始的那个,最起码基因是一样的。
  这个情报的分量极重,费奥多尔不得不慎重考虑,他明白这个情报代表着的令人垂涎的利益,也清楚其中蕴含的巨大风险——他可不想知道那位女王会不会将他这个知情人杀人灭口,他倒是能够复活,但是一旦暴露了【罪与罚】的效果,他恐怕会被关起来禁止与他人接触,直到老死。
  这时候的费奥多尔没有想到,在伦敦阔别多年之后,他还会在母国遇到阿诺德——而且还是对方主动找上门的。
  第44章
  多年后的俄罗斯,费奥多尔坐在地下室里,这里光线异常昏暗,只有电脑屏幕透出白光,勉强照亮了这间暗室。
  “……那艘游轮原本是在挪威贵族手中……不久前被一神秘买家拍下,对方付款全程未曾露面,调查不出具体身份……那艘游轮如今正停在俄罗斯境内的一处流域,由于近期游轮上的宴会仍未结束,且有越来越热闹的趋势,由此推断游轮的主人应该会在近期回来。”
  这个年代的电脑远远没发展成便捷的民用科技,其配套的设备几乎堆满了整个地下室,显得十分笨重。
  不过看在它的性能还算优越的份上,费奥多尔也能够接受这个小缺点。屏幕射出的光线照在他苍白的脸上,衬得黑眼圈愈发明显。
  费奥多尔盯着屏幕上显示的密密麻麻的俄文看了半天,思考着进一步的行动。
  所谓的游轮其实并非费奥多尔一人盯着,这游轮早在上世纪就闻名欧洲,以华丽的装潢和极高的准入门槛得名,能够登上这艘游轮的无一不是底蕴深厚的老牌贵族,暴发户是上不去的,因此成了上流社会检验身份的一个标准。
  费奥多尔盯着它倒不是因为别的什么,而是因为他得到了一个消息,这个年代久远的游轮里面有可能藏着他想要的东西的线索。
  几年前费奥多尔能从伦敦平安归来,少不了他之前不常用自己的身份搞事的原因,经此一役,费奥多尔意识到了背景清白的重要性,于是他选择搁置手头必须亲自出马的事情,宁愿将时间拖的久一点,他也要把自己摘干净,不然下次再被抓进钟塔侍从,他可就真的栽了。
  如果是别的组织还好,偏偏是钟塔侍从。
  名为钟塔侍从的组织在国际上恶名昭著,行事霸道,背地里也不知干了多少坏事,但是明面上仍然是隶属官方官方的机构,是有权暂时关押身上有案底的跨国罪人的,如果这个异国犯人还背了一些似是似非的英国案子,那么就算被关一辈子都是正常的。
  更何况,钟塔侍从还有个直觉系选手阿诺德,对方只相信自己的判断,其难搞程度让费奥多尔一想起来就下意识远离。
  费奥多尔回想起了阿诺德当时依依不舍的话,“你下次一定要再来伦敦啊。”
  “……”费奥多尔不禁沉默了一下,将伦敦划为了绝对不会再去的禁地。他可不想考验阿诺德的记忆力,万一阿诺德还记得他,肯定一个照面就要把他抓走,那他估计很难逃出来。
  总之,因为那次从钟塔侍从脱身的经历,费奥多尔开始爱惜羽毛,把脏活都交给了下属,将自己撇的干干净净。
  不管从哪方面查,他都是守法尊法的好公民。他的外表也具有相当大的迷惑性,没人想到这个气色不佳的黑发青年如此表里不一,平日里遇见邻居便微笑着打招呼,完全看不出暗地里策划了这么多犯罪。
  费奥多尔挪动鼠标,再次确认了一番黑市上有关自己的情报,没有确凿的犯罪证据。
  很好,他还是清清白白的,这一点给他提供了极大的安全感。
  将以往那些犯罪撇开,费奥多尔开始编织新的计划,尝试用一个伪造的假贵族身份登上那艘游轮,伺机寻找隐蔽的线索。
  他心知这次行动不见得能一帆风顺,或许会遇到很多障碍,不过也值得他走一趟,毕竟与那个东西有关……
  他眸光一暗,无论结果怎样,无功而返也罢,至少要先试试。
  .
  鬼魂先生从酒馆回来之后心情好像很好。
  果戈里从鬼魂先生的笑容中发觉到了这件事。
  果戈里看似盯着手里的扑克牌,实则悄悄看着不远处在外面逗鸟的阿诺德,后者侧对着他,从果戈里的角度可以看到勾起的嘴角。
  阿诺德把那一副卡面奇特的扑克牌给了果戈里,还教了果戈里怎么像他一样把牌当做武器扔出去,虽然很简略,但是果戈里却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表示会好好练习,不给阿诺德丢脸。
  阿诺德的教导只是一时兴起,他捏着一张牌,想了想,“这个跟扔飞镖有点像,首先是控制力道,其次是要有准心,然后就没了。”
  他说的很简单,做起来却很难。
  果戈里战斗都是凭借异能,他的体术乏善可陈,因为常年吃不饱穿不暖,体质比普通人还要差一些,力气在阿诺德面前就是小鸡对上恐龙,阿诺德一只手就可以把他拎起来——
  阿诺德还真的把他拎起来过。想起被鬼魂先生当做小鸡似的揪住后领悬空的奇妙感觉,果戈里不由得捂住了脸。他还是太小了。
  果戈里练习扔牌已经好几天了,他用几副寻常的扑克练手,阿诺德送的他那副就先留着,毕竟是鬼魂先生送的东西,他还是很珍惜的,生怕不小心弄坏了。
  “啪。”扑克牌又一次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力道小了。
  果戈里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腕,想要准确的发力实在是很难。
  阿诺德这时候也过来了,他神色奇异,有些看不过眼。就在果戈里羞愧地低下头时,阿诺德肩上的金翅鸟不知何时飞到了果戈里头上,发出有节奏的、抑扬顿挫的鸣叫声,鸟儿覆盖着蓬松羽毛的胸口一抖一抖,看起来像是一位高音歌唱家,但是体现在鸟类身上难免显得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