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温晚榆淡淡的回了一句:“皇上需要静养。太后过些时日再来。”
  话音甫落,寝殿的门被人打开。
  谢君尧披了一件外裳走了出来。温晚榆蹙着眉心过去扶住他:“你怎么出来了?”
  他的脸色还是很苍白。背上的是皮肉伤,但腰上的伤确实很重,拔刀的时候,她可是清清楚楚的看到,刺进去了少说二指半。
  谢君尧摸了摸她的脑袋,“无事,不用担心。”在寝殿里听着她为自己驳不公,身上的疼痛登时消失不见了。
  她,是自己无边暗夜里的那一轮如勾的月亮。
  再说了,他不能做一个缩头乌龟。让绾绾在殿外“孤军奋战”。
  太后无视了温晚榆,上前几步道:“皇帝,你七弟……”
  谢君尧抬手打断了她:“母后,不必多说了。大寧国的律法不需要朕过多说明了吧。”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更何况王爷。伤害龙体,意欲弑君,无论是哪一桩哪一件,足够定谢君逡的死罪。
  太后抓住谢君尧的手臂,声音放软:“皇帝,逡儿他是你亲弟弟。你就饶了他这一回吧。”这是谢君尧从未看过的担忧和乞求。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温晚榆接了一句。
  “你闭嘴。”
  谢君尧对温晚榆浅浅一笑:“你先进去,朕有话要和太后说。”
  温晚榆谨慎的看了一眼太后,直到对上他那一双让她放心的眼睛,这才点点头。
  谢君尧看着她进屋,脸上的温柔荡然无存。脸色很不好看,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太后真是一个好母亲。”
  可不是他的好母亲。
  他叹气,“太后想让朕放过七弟也行。不过…”
  太后眼里立刻亮起了光:“不过什么,只要皇帝愿意留逡儿一条命,你让母后做什么,母后都愿意。”
  谢君尧心底已感受不到苦涩,垂眸道:“第一,朕要谢君逡回到封地后,无召不得入京。”
  “好。好。母后会和你七弟说明。”太后点了点头。
  “第二,从今往后,太后不可再对朕的后宫指手画脚。至于朕宠爱谁,那都是朕的事。今日的事,朕不想发生第二次。”指的是,她方才想动手打绾绾。
  太后微微一愣神,原来皇帝竟已痴情到这地步。皇帝愿意留逡儿一条命,是为了她们之间的母子之情吗。并非如此。更多的是为了温晚榆罢了…
  太后叹声气:“母后知道了。”
  “那还望母后和七弟说到做到。”
  “母后请回吧。”言罢,谢君尧有些力竭的转身。
  “尧儿,”望着他失落而孤独的背影,太后叫住了他:“你…还好吗。”
  谢君尧脚步一顿,唇角溢出苦笑,声音平淡:“无事。”
  太后愣愣的杵在原地,直到寝殿的大门被关上。见他进来,温晚榆连忙过去扶住他:“快躺下。”
  扶着他到床上躺下,又替他掖了掖背角,忍不住唠叨:“这几日,好好休养生息,恬静养神,不可劳累,奏折先堆着,休沐几日,改日再批也成。”
  “那可不成。”谢君尧盯着她笑。休沐几日,还有这好事?不过,绾绾这么关心他,他这个伤受得也值了。
  温晚榆薄嗔浅怒:“为何不成?你都这样还想着去上朝,还想着批奏折?”
  “不上朝,那些老臣该知道怎么回事了。”谢君尧往里面挪了挪,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绾绾还怀着身孕,今日也累了,快上来躺一会儿吧。”
  温晚榆思忖后道:“皇上的意思是准备放过七王爷?”
  “你上来,再和你说。”谢君尧坚持道。实在是有些担忧她的身子,累了一整日,还要担忧他。
  温晚榆躺到他身侧,无奈道:“皇上现在可以说了吧。”
  谢君尧避开伤口,将她拥进怀里,亲亲她的脸道:“谢君逡终归是朕的亲弟弟。太后的年纪也大了。”
  “那以后会不会…”
  “不会。”谢君尧斩钉截铁的道。此次跟着谢君逡回封地的还有他精兵五千。一旦有行动,就地斩杀。谅谢君逡知道轻重。
  温晚榆如水的眼波盈盈瞅了他一眼后,脑袋埋在锦被里,问:“方才,皇上为何…要…听七王爷的话。”
  谢君尧轻笑一声,“也不怕把自己闷坏了。”
  将她从锦被中‘揪’了出来,将她脸庞上的碎发撩到两鬓旁,目光炽热而坦诚的凝视着她,“你说为什么。”
  “以后不准这样了。”温晚榆紧张的玩着他的领口。
  “那绾绾方才为何要救我。”
  “我…”
  她也不知道。也许她已经喜欢上甚至是爱上了眼前的男人。温晚榆苦笑,曾经的她可是自诩不会付出任何真心。
  “绾绾,”
  “嗯。”
  谢君尧抬手握住她玩自己领口的手指,放到唇边吻了一下,目光灼灼:“我是不是还没有和你说过——”
  “什么?”
  “我爱你。”
  温晚榆身体僵硬的转了个身,背对着他,默默地拉着锦被盖住她的耳朵。因为她能清晰感受到耳朵烧了起来。
  谢君尧环住她的腰,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后脑勺,带着安抚的温柔,“那你呢。”
  “你爱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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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启完结倒计时啦(*︶*)..:*】
  第121章 爱是执子之手【增】
  那我呢?温晚榆在心里问自己。
  她爱皇上吗?
  什么是爱?当时高考即将来临,她在枯燥的语文课本下压了一本书,是莫言的《晚熟的人》。
  到现在,她依旧记忆深刻。
  《晚熟的人》中写道:克制不住的才是爱,爱从来都是不正常的,如果一个人对你时刻保持清醒、克制那都不是爱,爱是不清醒的,克制不住的。是胡思乱想,是失魂落魄,是心疼,是惦记,是想见面爱的本质是付出,占有欲,敏感,不清醒,而他的附属是粘人,吃醋,多疑,爱从来不会让人理智。
  温晚榆紧紧地攥着了衣角……她好像知道了答案。
  当她奋力的想替皇上挡这一刀时,答案已经出现。她会吃醋,她会多疑,会胡思乱想,会失魂落魄。她已经不是从前“两袖清风”的温晚榆了。
  与从前相比,她变得更加粘人。因为她想时时刻刻见到皇上,她想待在皇上的身边。
  而有时,梦里也有…皇上。
  这就是爱吧。
  迫于想知道她的回答,谢君尧又问:“那你呢?”
  如果说温晚榆是难抑紧张。那么此刻的谢君尧拉紧的弓弦。
  心跳如鼓,如激荡的湖水一样汹涌澎湃。心底微微颤抖着,下颚线也因为紧张而变得绷。
  而他的绾绾看上去有些害羞,眼神躲闪,微微点了一下头,似有两片桃花瓣飞到了她的腮上。
  谢君尧怔了片刻。点头是什么意思?是也爱他?
  谢君尧心跳声如同鼓点,“棒棒”作响,他颤抖着双手捧着她的脸,目光灼灼的盯着她,神情充满了期待和激动,“绾绾,我要你亲口对我说。”
  她的目光被他注视所吸引,不由得心跳加速,双眸亮如星辰,
  她道:“我也爱你。”
  谢君尧眼里闪烁着光芒,搂住她,脑袋抵在她的脖颈处。微微颤抖。脖颈处传来温热的触感。
  温晚榆一惊,忙要抬起他的头,谢君尧却摇了摇头,按着她的双手,“谢谢你,绾绾。”
  谢谢你,愿意爱我。
  一生之中一定会遇见一个人,打破你的原则,改变你的习惯,成为你的例外。
  鼻息里尽是他身上散发的龙涎香,温晚榆觉得安心,和有尘埃落定的意味。眼眶不自觉泛红。
  爱是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爱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爱是年迈蹒跚,阳光和你仍在。
  ………
  谢君尧和谢君逡虽然从小一起长大,又是“亲兄弟”,但两人的关系并不好。
  谢君逡一直认为‘大哥’才是对他最好的人。欣赏他,懂他,或许是知道死期将至,进了地牢后还一直叫嚣着总有一日要杀了谢君尧。侍卫们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派人禀告给了皇上。
  依照谢君尧和太后的约定。十日后,七王爷谢君逡启程回封地,在此之前,谢君尧到地牢特意看望他。
  谢君逡身着印着‘囚’字的囚服。当知道被赦免时,他心里更多的是……彷徨。
  谢君尧屏退了看守的侍卫,道:“你所谓的大哥,不过一直当你是替罪羔羊。你只知道大哥死在朕的剑下,却未曾深入思索推量过其缘由,大哥派人弑君事败,便想推你出去顶嘴。当时先帝对你已经起了杀心。你可知道此事?先帝曾下令,只会将太子之位交与有能力之人,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谢君逡迷茫的注视前方,他并不知道此事。他不愿相信,大哥怎么会…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