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同窗是女郎 第119节
  “父皇,母后去哪里了?孩儿想见见母后……”
  “夫子!孤的这篇策论可能得到父皇的夸赞?”
  “不!孤才是皇帝,孤才是真正的真命天子!”
  江赜一步一步走近,终于看见了牢房里的人。
  不过几日过去,眼前的人就已经消瘦得沓樰團隊不成样子。
  他身上的衣物潮湿,紧紧的贴在身上,双手撑地,凌乱的长发垂在面前,口中还说着些神神叨叨的话。
  江赜站在了齐承沅的面前。
  齐承沅突然安静了下来,他缓缓抬头盯着江赜的眼睛,一脸愤怒,“大胆!你这小贼竟然敢直视本宫,你可知道本宫是谁?”
  江赜看着齐承沅沉默不语。
  而后,齐承沅紧抓着牢房的铁栏,哭闹的摇晃着,“本宫要出去!本宫约了人要去放纸鸢的!”
  江赜靠近了一步,盯着齐承沅,“你可知道朕是谁?”
  齐承沅愤怒地看着江赜,“管你是谁,放本宫出去!”
  江赜看着他的眼睛,除了愤怒之外别无其他,不似作假。
  他沉默了,旁边有狱卒道:“陛下,今日可还需用刑?”
  里面的齐承沅浑然不觉,又嘻嘻哈哈道:“快给本宫笔墨,本宫要写信给母妃,让她来看我!”
  江赜又想到了那和尚的话,眼前的齐承沅,便是因他的执念才会变成如此模样的。
  无论他再怎么折磨齐承沅,多么恨他,多么希望他生不如死,他的父王,还有那些因齐承沅而死去的人,再也不会活过来了。
  江赜又想到了林舟提到的他年少时的志向。
  最终,他十指紧握,良久才沉声道:“不必……给他个痛快吧。”
  旁边的狱卒闻言,有些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他悄然打量着江赜,见他神色认真,没有说笑的意思。
  狱卒斟酌的问道:“以何种方式?”
  凌迟?腰斩?又或是别的什么……
  江赜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揉了揉额角。
  下一刻,他蓦地睁开眼,抽出放在刑具架上的长剑,只听“噗”的一声,长剑便直接没入了齐承沅的胸膛之中。
  方才还在说着话的齐承元瞪大了眼,看着穿膛而过的剑身,上面沾满了他的鲜血。
  他动了动眼珠子,看向了江赜。
  只是齐承沅什么也没有说,血就不断地从他的嘴角涌出,最终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牢狱之中,一片死寂。
  钺朝最后的皇室血脉就这样死于牢狱之中。
  越朝皇室是在这一刻才真的被灭了。
  江赜垂眸看着地上气息断绝的齐承沅,心中却没有想象中的痛快,只是觉得松了口气。
  那些在他心中常年积压的情绪,似乎在这一刻随着齐承沅的死亡,才真正地消散了。
  江赜哑声道:“回吧。”
  第90章
  那日别过玉奴后,林舟便一直挂念着她和她的孩子。
  林舟小时候还没学好女工,宋家就被流放了,于是她让浅萍帮着她做了几件小孩子的衣裳,等着日后有机会带给玉奴。
  江赜来的时候,林舟和浅萍正围着桌子,缝着手中的衣物。
  他先是在门口驻足看着林舟一会儿,才悄然步入房内。
  走近了后,江赜垂眸一看,只见林舟手中绣着一番帕子,绣线歪歪扭扭的,做工十分粗糙,看不出上头绣的是老虎还是狼。
  江赜轻笑了一声,却吓了林舟一跳。
  她回头看着江赜,“陛下怎的来了?”
  江赜俯身拿过她手中的帕子,“这老虎绣的不错。”
  话音刚落,便见林舟脸上神情有些凝滞。
  江赜一愣,连忙改口,“朕说错了,这狼绣的不错。”
  林舟抿唇不语,抢过江赜手上的帕子塞入了袖中。
  旁边浅萍服身道:“回陛下的话,姑娘绣的是猫儿。”
  江赜闻言一愣,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林舟便扭了头,朝里间走去。
  江赜连忙追上,“是朕眼拙,仔细一看,确实是猫。”
  林舟脚下一停,侧身瞪着江赜,“我困了要歇息,陛下跟过来做什么?”
  江赜看着她溜溜转的眼睛,目光中不仅没有愤怒,反而多了几分娇嗔,江赜顿时心情愉悦。
  “好,你先歇着,朕在外头坐坐。”
  他顿时有些语无伦次,高兴得像个毛头小子。
  林舟将房门重重一拍,将江赜彻底隔绝在了外头。
  等着两人再次见面时,已经是深夜了。
  这一觉,林舟睡得昏昏沉沉的。
  她手揉着额头推开门,却看到江赜在灯光下改着奏折。
  林舟默默的看了一会儿,抬步朝外走去。
  “陛下今日要在这歇?”
  听到林舟的声音,江赜的动作一愣,立即转头。
  他的目光一柔,笑了笑,“不了,朕就在这里坐坐,等会儿便回去。”
  江赜自然是知晓林舟的身体状况的,他怎么忍心让林舟操劳?只是能离林舟近一些,他心中也能更安心。
  “看你醒了,朕也放心了。”
  说罢他站起身来,唤来了余风,将桌上的奏折都收拾好。
  江赜抬头看了看夜色,“今夜月色不错,不妨走走?”
  林舟也想醒醒神,便点头。
  顾着林舟身体,两人也没怎么走远,只在殿外的院里转了转。
  月色皎洁,两人沉默着并肩走着。
  不知怎的,这番场景,却叫林舟想起来曾有一夜,江赜也带她月下出行,叫她看到了这世间最美的花。
  那花的模样她还记得,只是却有些记不清名字了……
  “雪晚兰。”
  林舟一愣,看向了江赜。
  江赜转头道:“朕想起来从前与你一同看雪晚兰的时候,那会儿月色也是这般好。”
  林舟愣愣地看着他,扭过了脸,“是吗?陛下记性可真好,我已经记不大清了。”
  江赜看着她的脸,面上的笑顿了顿,随后道:“无妨,你若记不清,民日后朕在……”
  “陛下。”
  林舟打断了他的话,抬眸看向他,语气淡淡,“我有些累了,回去吧。”
  江赜抿了抿唇,“好。”
  送走江赜后,林舟坐了一会儿,正想入睡,却被浅萍叫住了。
  “姑娘,你可不能再睡了,再睡下去,身子更不好了。”
  林舟强撑着困意,轻轻嗯了一声,想到的却是方才江赜的模样。
  江赜虽不让太医与她说太多,但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
  林舟叹了口气,从袖子中再掏出白日间绣的那方帕子,看了上面的图案愣神。
  浅萍笑了笑,“姑娘,这头次做已经很好了,等日后做几次,定然好看。”
  良久没有听到林舟的回复,浅萍回头一看,只见林舟头靠在,墙上已经睡了过去。
  今日的江赜心情十分愉悦,脚下轻快,嘴角带着隐隐笑意。
  余风一路跟着他,打量着他的神色,好几次欲言又止。
  直到回了书房,他才缓缓开口,“陛下,阿朝他……”
  自从北地回来,阿朝也被押入了牢狱之中,就连余风也不能见他一面。
  虽然阿朝做错了事,但无论如何两人也一起共事多年,情谊还在,于是余风瞧着江赜今夜心情甚好,便斗胆提了阿朝。
  听了余风的话,江赜的笑意淡了些。
  他回眸看向余风。
  余风顿时有些紧张。
  江赜道:“阿朝已不在地牢中。”
  余风一愣,千万种思绪涌过心头。
  只是还没等他往坏处想,他就听江赜道:“朕已吩咐他去做别的事了。”
  说完江赜便不再提阿朝,显然是不想多谈。
  余风松了口气,知道阿朝没有性命之忧,这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