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同窗是女郎 第101节
  林舟笑了笑,“不必担心我,天大地大,怎会没有我的容身之处?”
  她叹了口气,看着夜幕,“天色不早,我……先走了。”
  说罢,她也不再看阿朝神色,转过身,独自一人就朝着深林之中走去。
  瞧着她有几分孤寂的背影,阿朝忽而觉得哪里不对,立即喊住了她,“林舟,你同我一起回军营吧。”
  林舟闻言,背影一顿,她转过头来朝阿朝笑笑,“不了。”
  说罢,她加快了脚下步伐,很快就与黑夜融为了一体,消失不见。
  林舟在树林中走了许久,她往后一看,已然看不到阿朝的身影,她这才宛如脱力了一般,跪倒在树林之中。
  她双手撑地,大口吸气,忽而低声笑了起来。
  良久之后,她抬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匣子来,借着月色,她看着在匣子中挣扎的毒虫,轻叹了口气。
  其实在知道军营之中没有俘虏的时候,林舟已经决定好了由自己服下这毒虫。
  但这事情江赜绝对不会同意,所以必须瞒着他。
  只要等江赜假死消息传来,她便服下这药。届时城门大开,郢朝将士的铁骑踏破城门,擒住齐承沅,这一切就结束了。
  林舟背靠在树干上,看着天幕上皎洁的月光,微微笑了笑。
  她本就是一个孤寂的人,也不需要誰的陪伴。
  她不想再出现在江赜面前,就让她一个人静静离开,似乎也挺好。
  快了,很快就能见到那些故去的亲人了。
  这般想着,多年来压在她心上的巨石似乎在这一刻瓦解了。
  第75章
  月居城中,一顶马车摇摇晃晃地进了宫殿。
  待马车停稳后,车上下来一个女子,他
  她四处张望着,而后询问从车上下来的丈夫:“这是何处?”
  窦云骁道:“放心吧,这是一个安全的地方,放心吧。”
  因为暮平城的战乱,月居城附近自然也受到了影响。
  前些日子邻里都纷纷逃走,玉奴心中也有些不安,于是在窦云骁的建议下,两人来到了这个地方。
  玉奴四处打量着,才发现眼前这个地方应该是一处宫殿。
  她脸色一肃,质问身后的男人:“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还没等窦云骁回答,玉奴的身后就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这里是月居城,罗贞皇室的宫殿。”
  听到这个声音,玉奴猛然回头,在看清眼前的男人时,脸色突然变得苍白。
  齐承沅看着眼前的夫妻,笑了笑,对着窦云骁道:“你做的很好。”
  话音刚落,玉奴便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身边的男人。
  而窦云骁恍若未觉,只对齐承沅拱手道了句:“这是属下应该做的。”
  玉奴这才知道自己被骗了,她拉扯着窦云骁的袖子,哑声道:“你骗我?其实你一直在帮齐承沅做事!”
  窦云骁不敢看玉奴的脸,只微微偏过头,躲过她的视线,低声道:“我这都是为了你和孩子,我也没有办法……”
  窦云骁的话让玉奴绝望,她踉跄后退了一步,抬头看着眼前的齐承沅,手指不停的发抖。
  她记得林舟告诉过他,钺朝皇室才是当年害宋家家破人亡的真凶。只是现在齐承沅就站在她的眼前,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而且自己心爱之人,竟然一直在为齐承沅做事。
  只是玉奴很快就冷静下来,她看着齐承沅那一脸道貌岸然的笑容,冷声问:“太子殿下,把我一介妇人叫来此处,究竟是为何?”
  齐承沅笑了笑,“不必紧张。”
  他的目光在玉奴隆起的腹部上下打量着,“这孩子快要出生了吧?窦云骁好歹也是本宫的下属,关心下属的家事是应该的。如今外面不太平,将你们接入宫之中休整一二,对你,对孩子都好。”
  齐承沅笑意盈盈,却令人发毛。
  玉奴护住腹部,后退了一步。
  她自然是不相信齐承沅的鬼话,她很快就想到了还在郢朝皇室之中的林舟,而后咬紧了下唇。
  恐怕她又拖累阿姐了。
  玉奴心中一阵冰寒,恨自己无能为力,也恨自己看错了人。只是事已至此,她也只能跟着齐承沅进了宫殿之中。
  现在月居城中的人不多,街上寥寥几人,甚是只能看到一些妇孺病残,而宫殿中的人就更少了。
  玉奴在进入宫殿时,见到了一个中原人,但对方的眼神时刻锁在她身上,令她很不舒服。
  窦云骁站在了玉奴的面前,挡住了那人的视线,他语气中略带警告的说了句:“孔临,仔细你的眼睛。”
  名字叫孔临的男人却呵了一声,眯眼笑了笑:“窦大人,这就是你的妻子?战火纷飞,竟然舍得将你妻子带到这里,可真是个男人。”
  窦云骁碍于齐承沅在场,假装没有听出他话中的讽刺,只愤愤的瞪了孔临一眼,没有说话。
  窦云骁在带着玉奴来到北地时,曾意外得罪过孔临,而后才知道两人都是齐承沅的人。窦云骁以为先前的过节就此过去了,却不想孔临如此小心眼,既然记恨至今。
  “好了,你们两个。”
  齐承沅出口打断了两人,他胸膛上被阿朝一剑刺穿的伤还未痊愈,此时面色还很苍白,“如今是非常时期,你们得凝成一心,彼此之间不可有隔阂。”
  齐承沅既然发了话,两人也不再争执。
  齐承沅看着一脸愤愤的玉奴,对窦云骁道了句:“先带你的夫人下去休息吧。”
  还没等窦云骁说什么,孔临便抢着开口道:“窦大人初来宫殿恐怕不太熟悉,就由属下带着夫人去吧。”
  窦云骁不放心,他刚想开口就见孔临横了他一眼,笑着说:“难道窦云骁大人是不放心在下?”
  方才齐承沅发了话,孔临这就呛着他,窦云骁迎着齐承沅的目光,不敢发作,想着这里好歹是齐承沅的地盘,孔临也不能无法无天。
  于是他对玉奴说:“你且安心住着,好好休息,我忙完了就来找你。”
  玉奴心灰意冷,她一眼都没有看窦云骁,僵着脸跟着孔临出了门。
  等两人走后,窦云骁才看到了齐承沅背后的那一面画壁,细细看去才发现画壁上竟然是密密麻麻的虫子。
  窦云骁一惊,问齐承沅:“殿下,这是什么?”
  齐承沅没有向他解释,只朝他笑了笑,对他说:“此事只靠着林舟,本宫多少有些不放心,本宫还有一事交代你,待此事一毕,朕保你此生妻儿享尽荣华富贵。”
  窦云骁闻言,头一低,立即道:“全听殿下吩咐。”
  *
  郢朝大军中,阿朝就算在江赜的营帐外,喊住了一个想要端茶入内的宫人。
  阿朝接过茶盘,说:“我端进去就行,你先回去吧。”
  宫人是认识阿朝的,见他接手也是很放心的,就离开了。
  而阿朝看着眼前的茶水,脸色却有些复杂。
  良久之后,他将茶水端到了没有人的地方,迅速将手中的药包倒入茶水之中。
  做完这些事后,他左右看了看,确保没有人发现,才面不改色地将茶水端入了江赜的营帐之中。
  刚才几个大臣来汇报,军营中身体不适的士兵越来越多了,再这样拖下去,恐怕当真对他们不利。
  阿朝先前还有些犹豫,但知晓此事后,越发觉得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
  于是他将茶水送到了江赜的面前。
  “放着吧。”
  江赜看着军医诊断的文书,没有抬头。
  这几个士兵都是突发高热,而后浑身无力,症状与普通的风寒十分相似,让人看不出这到底是邪术作祟,还是真的疾病传染。
  阿朝送完茶后并没有着急出去,自然地站在了一旁。
  江赜一边看着书本,一边端起茶杯来就要送到嘴边。
  阿朝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江赜。
  江赜十分敏锐,他抬眸看向阿朝,两个人的视线撞到了一起。
  “怎的了?”
  阿朝立即垂下眸,压住心乱,“无事。”
  瞧着这他这副样子,江赜觉得十分熟悉,和当时阿朝瞒着他,帮着林舟北上的神情一模一样。
  江赜瞬间沉下脸来,冷声问:“你有事瞒朕。”
  这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阿朝没想到自己的一个眼神就暴露了,他立即垂下头,沉默不语。
  江赜将茶杯搁置在桌上,立即喊来了军医鉴定茶水。
  经过检验后,军医道:“这杯中的药会让人暂时失去呼吸,成分对人身体无害,也就是我们俗称的假死药。”
  江赜立即看向阿朝,目光如刀子般锐利,“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过了一会儿,阿朝还是沉默,江赜恼了,他微微眯眼,“怎的?认不清谁是你的主子了?”
  他的声音中带着压迫,语气阴森。
  江赜轻声道:“若你心中有别的主,朕便大发慈悲放过你,从此以后永不得踏入郢朝的国土之中。”
  闻言,阿朝终于是慌了。
  他立即朝着江赜跪下,“属下有罪,属下是答应了林舟,不能告诉主子。”
  听到林舟的名字,江赜心中一凛,“林舟这关她什么事?”
  林舟应该在南方的营地之中才是。
  他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