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莉莉坐在她身边,问她:“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克莱尔的心脏怦怦狂跳。
  “我马上——”
  莉莉没听清,兀自说下去:“嗯……我想想,你要是在宴会前回来,我就在休息室等你。要是晚点,我就在礼堂等你。”
  她说的是万圣节宴会,这是她们三年级的时候。这段时间妈妈病情加重住了院,克莱尔请了一天假去圣芒戈。
  她当时很晚才回到学校,莉莉等到她时,宴会早就结束了。
  “不用等我,”克莱尔说,“我赶不上宴会。”
  “赶不上吗?”莉莉面露遗憾,怕她难过安慰她,“没事,我会多带点吃的回去!肯定比你在宴会吃得还多!”
  她说完,周围又变了。
  地面在颤抖,克莱尔站在霍格沃茨特快列车的过道上,面前是那辆售卖零食的小推车。
  “如果我是他的话,估计也会离家出走。”长大许多的莉莉从小推车上拿了袋比比多味豆,“你吃这个吗?”
  列车外的阳光照进来,洒在莉莉的红发上,克莱尔好一会儿没说话。
  “克莱尔?”莉莉又问了一遍。
  克莱尔才吭了声:“吃。”
  这是六年级刚开学的时候。西里斯在这个暑假和布莱克家决裂,还没到霍格沃茨这个消息就传遍了整个格兰芬多。
  “我前几天吃到了一颗肥皂味的,特别怪。”莉莉苦着脸说。
  “试试这颗。”克莱尔帮她挑了一颗,根据她的经验,这颗口味肯定不差。
  莉莉也很信任她,一下子塞进嘴里:“橘子酱味!”
  克莱尔也往自己嘴里扔了一颗,但没能尝出一点味道。
  果然是梦。
  这个梦这么美好,很难不冒出“真想永远待在这儿”的想法。
  可还有另一个声音在她脑海里说:不是这儿,快醒醒,别睡了。
  她们往回走,正好经过掠夺者们的车厢。西里斯和詹姆在里面大谈特谈西里斯离家出走、连夜跑去波特家的事。
  “快凌晨的时候到的。”
  “我那天在门口看见他吓了一大跳……等等,门口是莉莉吗?”
  莱姆斯说:“是莉莉,还有克莱尔。”
  西里斯就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听见她的名字马上拉开门:“克莱尔!”
  克莱尔看向他。
  他叫住她完全是脑子一热的结果,她真的停下他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抓住门框支支吾吾:“呃……那个……”
  她当年什么也没说,但既然梦到了……
  “你做得很好。”克莱尔夸他。
  西里斯露出前所未有的惊喜表情,情不自禁迈了一步:“那当然!你——”
  他还有话想说,但她听不到了,这个梦在这时戛然而止。
  梦里的光散去,克莱尔出现在了魁地奇世界杯的营地上,不远处就是树林。
  对,就是这儿。
  要往树林里跑,要保护好哈利,等西里斯回来,要往树林里……
  如果之前的几个梦是美梦,那之后的梦就是噩梦了。
  克莱尔来到树林深处,哈利不在,她身边空无一人。接着,空中传来一声巨响,那个吐着蟒蛇的骷颅头冒了出来。
  这是黑魔标记。
  在梦里见到它,克莱尔没有再晕倒,她眼睁睁地看着它不断冒出绿莹莹的烟雾。
  低头时,周围不再是树林,而是一个黑黢黢的岩洞,岩洞内的湖水无比死寂。
  她看见了雷古勒斯,他跪在一个冒着绿光的石盆前,不知道在喝些什么。
  肯定不是水,那东西让他痛不欲生。雷古勒斯的身边有一个家养小精灵,叫克利切。
  这个梦的结局和克莱尔的幻觉一模一样:克利切哭得声嘶力竭,雷古勒斯被阴尸拖下了水。
  而她站在那儿,像被强行定住了,什么也做不了。但她发现了一个在幻觉中从未注意到的细节——克利切离开岩洞前,手里紧紧攥着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挂坠盒?
  还没细看,周围便陷入黑暗,穿不透、看不透的黑雾笼罩着她,克莱尔奋力睁开眼睛。
  她醒了。
  眼前一片模糊,光线只比梦里亮了一点,天花板上的水晶泡泡闪着微弱的光。
  床边有人说话,声音很陌生:“你还是去睡会儿吧,西里斯。”
  接着是西里斯的声音:“不用。”
  克莱尔的嗓子哑得可怕,像插了把刀,她挣扎着开口:“西里斯……”
  听见动静,西里斯立刻弹起来:“我在!我在!”
  他肯定很久没合眼了,眼里布满血丝,夺眶而出的泪珠落在克莱尔脸上,这点重量对现在的她而言已经算不小的负担了。
  她想说“没事了”,但她现在的状态和“没事”搭不上一点边。
  刚才那个陌生的声音来自一位年轻女巫,见她醒来,女巫的头发奇迹般地从粉色变成了亮红色:“我去叫治疗师!”
  “好,”西里斯对她说,“谢谢,唐克斯。”
  “别客气!”唐克斯风风火火地走了。
  克莱尔想从床上撑起来,但肩膀钻心得疼,西里斯扶住她:“慢点,你的伤还没好,当心。”
  她肩上还缠着绷带,应该刚换不久。
  “我晕了多久?”克莱尔觉得很饿。
  “十天。”西里斯说。
  十天!?
  “哈利已经去霍格沃茨了,”他从床头的盘子里拿了块糖浆水果馅饼,“吃点东西吧。”
  克莱尔咬了口,咬不动。
  她昏迷了这么久,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病号服,那她塞在口袋里的纸……
  “我写的——”
  “我看到了,哈利也把事情告诉我了。”西里斯说,他显然很想拥抱她,但又怕弄疼她,所以只能轻轻搂住她的肩膀,“我现在才知道,对不起,克莱尔……”
  他这么愧疚这么后悔,克莱尔问:“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
  明明是她对不起他。
  西里斯仍在道歉:“这么久我都没发现,让你一个人冒险,对不起……”
  他们每天都待在一起,他却一直没能发现她的异常,什么都没能帮到她。
  克莱尔眼眶红了,她抬起手轻拍他的后背:“没事,没事,是我,是我怕你怪我。”
  “我永远不会怪你,”西里斯为她擦去脸上的眼泪,这些泪水有些是他的,有些是克莱尔的,“我和你一起想办法,肯定有更保险的办法,我陪你一起,好吗?”
  他愿意陪着她,她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克莱尔吸了吸鼻子:“好。”
  “来了!”唐克斯回来了,后面跟着一名治疗师。
  “小声点,”治疗师说,“病人都在休息。”
  唐克斯压低嗓门:“对不起!”
  治疗师在床边坐下:“让我看看你的伤。”
  克莱尔解开上衣,露出肩膀。治疗师挥了挥魔杖,绷带被掀开一角,下面的伤口刺目狰狞,唐克斯倒吸一口凉气。
  “烂了……”治疗师说。
  “能恢复吗?”西里斯问。
  “可能会留疤。”
  “为什么会这样?”克莱尔问,她不过挨了道咒语,伤口却恶化成这样,自己都大吃一惊。
  “你的身体应该出了问题,伤口愈合得很慢,很古怪。”治疗师回答。
  出了问题……克莱尔和西里斯都沉默不语。
  “我去拿药,”治疗师合上绷带,从床上坐起来,“你好好休息。”
  她走了,克莱尔靠在床上:“留疤就留疤吧。”
  但问题不止是留疤。
  西里斯愁眉不展:“和穿越有关?可明明还没有……”
  克莱尔头疼:“我也不知道……可能我晕倒后做的梦也算……”
  唐克斯听得一头雾水:“你们说什么?”
  克莱尔犹豫了下,西里斯说:“晚点再说吧。”
  “好吧,”唐克斯问克莱尔,“你要喝点什么吗?我去找点?南瓜汁怎么样?”
  “可以,谢谢你。”克莱尔向她道谢。
  唐克斯去找南瓜汁了,西里斯才想起来要把她介绍给克莱尔:“她是我堂姐安多米达的孩子,叫尼法朵拉·唐克斯,是傲罗。达里安在部里抽不开身,让她来看看你。”
  “他好像提起过。”克莱尔回想道,达里安提过一次,说办公室新来的成员有个易容马格斯,应该就是唐克斯。
  西里斯接着问:“你刚才说,你做了梦?”
  “对,”克莱尔点头,“我梦到一些以前的事,还梦到了雷古勒斯。”
  “雷古勒斯……”西里斯默念着自己弟弟的名字。
  她留给他的纸上写到了,为了刺激幻觉她一直在找有关过去的旧物,虽然不清楚原因,但有关雷古勒斯的旧物能带来的幻觉是最强烈的。
  至于她晕倒后做的梦,她怀疑它们并不是普通的梦,前三个梦她梦到了自己的过去,她能和过去的莉莉、詹姆、西里斯对话,除了尝不出比比多味豆的味道外,一切都非常真实——或许,那些梦其实是她以意识的形式进行的穿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