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齐明一闭上眼都是死去亲人的脸在眼前晃,所以睡眠不好,吃药吃多了怕有依赖性,睡前就会喝红酒助眠。栽进梦里时会陷得很深,又频频因噩梦惊醒。
  有次齐明在梦里流泪,洛昇趴在枕边,舔去了他的泪水,恢复人形。
  洛昇就开始趁着齐明睡着的时间出去活动。
  他偷偷从齐明的柜子里找出安眠药,下在红酒里,这样齐明一睡就会睡好长时间,轻易不会醒。
  洛昇喜欢从窗户翻出去坐在房檐上看月亮,偶尔在夜晚的城市街道里走一走吹吹风,和流窜的野狗野猫说说话,然后赶在变身的时效之前回到齐明家。
  有时候齐明外出,洛昇要是能变身,就会悄悄跟在他身后出去。
  那次洛昇从旅馆里救下齐明,是他第一次和人接吻,而那次变身的时间特别长,足够他把齐明背回家。
  不知道是不是什么液体都可以?所以唾液也行,其他也行?
  安静的夜里,洛昇第一次没离开屋子,他蹲在床头打量人,试探着握住齐明的肩,驱使他仰起头,俯身去碰了一下。
  日头过了晌午,齐明才从睡梦中惊醒,第一感觉是浑身酸痛,再一动感觉身下濡湿,他迟疑又不可置信地掀开被子。
  然后意识到自己做了c梦。
  他又是震惊又是尴尬。
  过了青春期以后,他很少会发生这种事了。
  可是那个黑影是谁?不是陆谦,如果幻想的是陆谦,为什么在梦里的人迟迟没有露出脸?
  他在梦里被人紧紧抱着,他以为梦是没有温度的,但那个人的手很烫,身体如同暖炉般高温,从小腿往上摸到大腿时喜欢整个握住自己,能感受到那人虎口和食指第一指节的内侧有茧。体格健壮,覆着有力的肌肉,肩很宽,一只手无法揽下。
  亲人的时候总是糊里糊涂的又舔又咬,好像没什么经验,蹭的脸上都是湿淋淋的口水。
  不知道什么原因自己竟会梦到这种细节,这么逼真。像有特定的人一样。
  齐明低下头,长叹一声,羞耻得用被子盖住脸,觉得自己可能是要疯了,真是单身太久,连这种梦都会做出来。
  蒙了头一会儿,他突然掀开,凑近嗅了嗅被子。
  那上头不知为什么带了丝凉凉的香气,像是花又不像,更像夜间结出的霜花的那种冷。
  第39章 解法
  暖黄的灯光炙热地打着,人多挤一起后,房间显得特别拥挤狭窄。
  床单和被褥乱糟糟缠在一块。
  丁璃贴心得做了清场,然后喊,“action!”
  贴在一起,舌尖灵活地撬开唇往里探,很快攻城略地,纠缠得分不清谁主动谁被动。
  亲着亲着两人都有些不对。
  嘴唇叭的一声分开,司崇头靠在晏川颈间,休息一会儿,转而亲他的脖子、下巴、耳廓、颧骨,晏川瑟缩了一下,不由自主背脊就往床单里躲。可是司崇手扣着他的腰,他能动的空间很小,只能做出些微小的扭动,像被藤蔓缠住的某种幼兽。
  戏结束,丁璃喊了“卡”,两人一时都没反应。
  晏川闭着眼,胸口起伏不定。司崇松开搂着他的手,目光却下滑,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声,“你还好吗?”
  晏川睁开眼,眼睛湿润,手紧紧握成拳,他顺着司崇的视线望下去,表情僵了僵,但很快恢复正常。“我功能正常。”说着他曲起膝盖把司崇的大腿顶开,碰到某处时,眉峰挑起,“你不是也差不多?”
  他挑衅地听到司崇痛苦压抑的闷哼了声,晏川自顾自扯了床单围住自己,翻身下床走了。
  没有刚开始这么激动。他发现人的适应性是没有下限的,头一回儿,他脸皮薄羞愤欲死,现在同样的事遇多了,他就没什么感觉了。
  而且现在这出戏怎么反而变成是自己求司崇留下演的?
  想想也不知道那天司崇是不是故意出的乱子,给自己下套,让他像扯线木偶一样被操控。
  晏川独自进了厕所,水龙头哗啦啦淌着凉水,他扯了两张纸巾打湿,对着镜子擦拭脸上脖子上的口水痕迹。镜子里的男人裸着上半身,脖子到下巴有刚刚导致的印记,刚做过造型的头发被蹭的一团糟,眼神虚浮而迷茫,嘴唇红润肿胀,像开得开到极盛快要败的花。
  他在别人看来是这幅样子吗?镜头里也是这样吗?
  晏川不可置信般微微颤抖了下,低下头,眼睫下落,双手撑在盥洗台上。
  水珠顺着他的鼻尖滴落在斑驳的台面。
  他慢慢放平呼吸,越想越觉得司崇每一步的逼近都深不可测,一环套着一环,自己仿佛是被他牵着鼻子走,丧失了主动权。
  上午的戏拍完,晏川先陪着导演回顾了遍自己拍好的戏份,看了几遍总觉得有问题,很不对劲,动作和表情像被输入的指令,不够自然,人物在镜头前始终拼命压抑和控制着什么,不肯被打碎,让观众看到真心。
  丁璃也眉头紧锁,几次欲言又止。
  晏川默默离开,换好衣服,回到休息室,午餐已经放在桌上。
  周围没有其他人,晏川边吃饭边捧着接下去的剧本看。
  心里不太安定。他知道是什么阻碍了发挥。
  被司崇看笑话不算什么大事。
  但这种生理反应已经影响到他拍戏了,就是件大事了。
  嘴里无油无盐的水煮西蓝花难以下咽,噎在喉咙口,晏川仰头喝了口芹菜汁,过于恶心的味觉,让他的脸色更加阴沉。
  现在还好,不算什么难的戏,但再往后怎么办?连杨副导都看出他两演亲密戏不自然,不像真情侣,后期再强大,也不能在屎上雕出花来。就像之前说的,晏川既然接了这种戏,回报就要对得起他的付出,他也不是慈善家,对功利目的一无所求,那他不该接耽改电视剧,他应该去接公益片、文艺片。
  现在也不是有两人凑一起演什么都能火的时候了。观众眼光刁钻,好剧本好演员好氛围,缺一不可。
  说来说去,他对这部剧是抱了期望,希望有点成绩的。
  晏川第一部转型电视剧,要给资方看他的流量号召力和口碑,会决定他今后能接到什么质量的片子,能不能一直做男主。
  夜里,收工已经很晚,今天有夜雨戏,请了消防车来洒水,回来整个人都被淋湿了,头被淋的最厉害,冷水浸到骨头缝里。
  晏川回酒店后,那股凉意还没散掉,惹得太阳穴一侧血管牵着整个脑袋一跳一跳地疼。就让林晓晓拿了一次性泡澡袋给他,他往浴缸里注满热水,拆了一个茉莉香味的浴球,又从酒柜里拿出红酒,放入醒酒器醒着。
  等他舒舒服服泡完热水澡,头痛也舒缓许多。
  晏川披着浴袍出来,倒出醒好的红酒,对着酒店的全景落地窗一个人慢慢喝。
  眼角余光看到旁边的柜子上放着一瓶绿色药膏。
  晏川走过去拿起来,旋开盖子,凑近鼻端,有股青草香和中药味。
  味道还不错。
  他挖出一点抹在伤口上,触感很清凉,在皮肤上薄薄一层,不会黏腻。
  司崇知道他的喜好,晏川皮肤触觉过于敏感,所以不喜欢带首饰,不喜欢化妆,受不了身上有多余的东西。
  端着酒杯坐回窗边,晏川看着天边的月亮和小城镇星星寥寥的夜景,红酒杯徐徐在手里摇晃,反射如同光洁赤红的玛瑙。
  心里空落落的,像被时间蛀空了一个洞。
  不知不觉一瓶已经见底。
  突然有门铃声响起。
  晏川反应迟钝地站起来,起身太猛身子还歪斜了一下,头晕乎乎的。
  这么晚了,谁会来找他?
  “谁啊?”他打开门,看到外面的人愣住,“你来做什么?”
  司崇站在外头,目光扫过晏川还在滴水的短发,扎紧的白色浴袍,在浴袍下露出的笔直白皙的小腿停留一会儿,才从下到上集中回晏川的脸,他把手里提着的塑料袋递过去,“今天淋雨戏,导演怕演员感冒,买了点板蓝根,我来送给你。”
  他在说谎。晏川目光笔直地盯着眼前的人,虽然反应迟钝了,起码的常识还有。既然是导演让买的,为什么不是剧务来送?为什么不是收了工就来送,要隔这么久?
  果然司崇低头避开了他的目光,抬手把东西递过去,“留着吧,吃不吃随你,我送到就行了。”
  晏川接过来,僵硬地说:“谢谢。”
  “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司崇后退一步,准备回自己房间。
  “等一下。”晏川却把他叫住。
  司崇困惑,“怎么了?”
  晏川好像有些乏力般侧身靠在门框上,说话时声音温吞而缓慢,“喂,你那时候说的话还算数吗?”
  “什么话?”
  晏川回答,“拍戏时说的话。”
  “哪场戏?拍摄时说过那么多话,你指什么?”
  晏川清了清嗓子,模仿着他的口吻,“不需要互相帮忙一下吗?反正都有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