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然而容念依旧是个实打实的直男,并不会因为和他一块做了这些gaygay的事就有所转性。
  戴着这种情侣耳钉,误会他俩关系的路人就更多了,有几个胆子大的女生更是直接在不远处喊了句“你俩好般配啊”。
  陈安生恨不得原地找条缝就此诀别人世,容念却落落大方地颔首微笑,像什么当众承认恋情的明星偶像。
  手机震起来,是母亲打来的电话。抱着一半意外一半“得救了”般的心情,陈安生摁下接听键。“喂?”
  “安生,妈妈来你的城市办事啦,想看看你的宿舍,顺便和你吃顿饭。你有空吗?”
  陈安生下意识摸了摸耳垂上的耳饰,“嗯,有空的。你在哪,我现在来接你。”
  容念大概也知道这是通正经电话,没有像往常一样摆出幽怨的表情问他“亲爱的谁给你打电话啊”,而是很聪明地猜出了答案,“咱妈?”
  “......什么咱妈,我妈。”陈安生抬眼望着竹马,“我们先把耳饰取下来吧,不然我妈可能会感觉这有点不正经。”
  事实上他妈已经算是家长之中比较开明的类型,他只是出于纯粹的心虚才这么说。但容念也没和他争辩,也没闹腾,乖乖地取下了耳饰,“早知道今天要见家长,我就再打扮一下了。”
  陈安生对容念的调笑习以为常,也没反驳见家长的说辞,只道,“你不打扮也够好看了。”
  容念跟在他后面坐上出租车,陈安生又叮嘱,“一会不要乱说话,我妈可能真的会误会的。”
  “误会什么,亲爱的和我不就是情侣吗?”
  “就是这种话,你别在我妈面前说。”陈安生轻轻敲了一下笑眯眯的容念的脑袋,“她老人家身体不好,受不了刺激。”
  母亲年轻时健康状况一切如常,是从生下他之后开始就变得容易生病。尽管如此,母亲也没把这种事怪到他头上,反而是很注重他的起居饮食,怕他也遗传这种易生病的体质。
  所幸他还算是健康地长大了,只不过念及母亲很有可能是因为要同时操劳家务又要把他带大,后面还重新找了正式的工作,一直如此忙碌才导致身体不好,他就总感觉有些愧疚。
  母亲在大学门口等他,一见面就很感慨,“安生,你是不是又长高了?妈现在看你都得仰头了。”
  陈安生在母亲一头黑发里瞥见了些许的白发,心里发酸,“嗯,我吃得饱睡得好,所以才很能长。”
  母亲和他寒暄了一两句,转头看到旁边的容念,“是小念吧?你也这么高大了,比我们家安生还要高呢。”
  在路上,陈安生就在纠结,是不是让容念独自回去,他自己陪着母亲会比较好。
  毕竟对除了他以外的人,容念都是冷淡且疏离的,他有点怕对方这种态度会让母亲感到受伤。
  然而一转头,容念笑得又乖又甜,“伯母好。您看着还是这么年轻,刚才远远看到,我还以为是安生的姐姐呢,一想也不对,安生明明是独生子嘛。”
  “哎哟,你这孩子,长得帅就算了,嘴巴还这么甜......”
  “伯母您手上这些东西不重吗?要不我来拎吧。”
  “哎哟,没事的,就是点水果,我想着说让你们在宿舍吃。”
  “伯母,宿舍每晚都有人吵到很晚,我住不惯,就和安生商量了一下,在附近租了房子。我带您去看看吧?”
  “这样啊,安生都没和我说过......”
  “他就是不想您太担心,报喜不报忧嘛。”
  光天化日之下,陈安生硬是有种自己的竹马被鬼上身的错觉,呆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两个人就这么亲亲热热地聊着天往出租屋方向走,唯物主义者陈安生拎着那一袋耳饰跟在后面,开始怀疑起自己十多年来的信仰。
  他其实还是有点紧张,怕母亲看出什么端倪来。没把和容念合租的事告诉母亲也是如此,他担心母亲会觉得两个大男人住在同一个屋檐底下不太对劲。
  虽然大概率是他做贼心虚,但是女性的第六感向来就很敏锐。
  容念将他母亲带到沙发上坐下,去半开放厨房里拿饮料。陈安生这才有了开口的机会,“妈,我没跟你说我们在外面租房子,是因为......”
  “我知道,小念不都说了吗,你怕我担心。你这孩子也真是的,从小就太懂事了。”
  他做不到全盘接收母亲的称赞。的确他在大部分事情上都不需要父母操心,自己一个人就能完成得很好,只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又做了最不能称之为懂事的一件事。
  ——喜欢同性。
  容念拿着几杯饮料过来,这种时候对方看起来倒是一点娇生惯养的大少爷模样都没有了,要多贴心就有多贴心,“伯母,我怕您不能喝凉的,给您倒了常温的。”
  “好好,谢谢小念。看你动作这么利索,平常没少做家务吧?”
  自愿包揽了大部分家务活的陈安生睁眼说瞎话,“嗯,我们俩都是轮流做的。”
  “那就好。两个人住一起就是要互相体谅照顾,不然很容易闹矛盾。”
  “放心吧,伯母。”容念很自然地揽住他的肩膀,“我和安生关系可好了,就没怎么吵过架。”
  陈安生第一反应就是想要将容念的手拨开,又觉得会太明显,更加此地无银三百两,只能附和道,“是,大部分时间都是我让着你,所以吵不起来。”
  “伯母你看,这家伙当着您的面就这么光明正大说我会坏话耶!”
  陈安生坚信一点,他之所以不能抗拒容念的撒娇,不是因为他的抵抗力太弱了,而是因为世界上就没多少人可以抵御容念散发的可爱因子。
  果不其然,他母亲也笑呵呵地摸了摸容念的脑袋,跟着开起玩笑来,“安生,这就是你不对了,至少要等小念走开再说嘛。”
  “嘤......”
  那么大的个子,发出这种软绵绵的音节时应当会让人拳头发痒的,然而容念扮出来的哭相只能使人心软。
  陈安生不由得抬起手,也拍了拍竹马的头。母亲看了他一眼,像是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转到了别的话题。
  三个人在西餐厅吃完了晚饭,陈安生原本担忧母亲吃不惯这种高级菜,结果对方看起来吃得很尽兴。一整天都是容念出钱,陈安生要看账单,容念就把板子举得很高,“就当我请丈母娘的。”
  什么丈母娘,陈安生推了他一把,又怕母亲听到容念随口说的胡话,把人往餐厅外面带。
  容念率先回去洗澡,他把母亲送到车站,对方叮嘱了他许多生活上的琐事,最后才抵达那个重点,“安生,你现在......有谈恋爱吗?你到了这个年纪,应当有喜欢的女生了吧?”
  【作者有话说】
  无奖竞猜之阿姨有没有看出来不对劲呢——
  第19章 19.追求他是你的自由
  陈安生站在那里不动。女性的第六感都很准,尤其这还是他的母亲。一整天的密切相处,够不够对方发现那个不对?
  ——他不喜欢女生,他喜欢的是男生。
  车还没来。还剩十几分钟,留给他捏造出一点瞒骗母亲用的话语。他的父母和世间寻常的大多数父母没什么区别,甚至已经比其中许多人都要开明宽泛,没有指望他非得出人头地、出类拔萃,也没有将自己的梦想往他身上寄托,没有动辄对他打骂、斥责。
  但是有一点陈安生是确信的,他们一定至少希望他不要“走错路”。
  就这么一点不算苛刻的,很基本的要求。
  他知道他自己走不上那条父母都觉得是正确的路线。
  “没有。”他最后还是选择撒谎。母亲工作又累又忙,一副生过太多次病的躯壳,承受不起他早早摊牌的实话。也许有一天他会据实以告的,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给母亲一份安心,为此他把谎言说得很笃定,“我空闲的时间都花在打工上了。”
  言外之意,就是他既没有喜欢的女生,也没空闲没心思谈恋爱,除了学习就是做兼职。
  比他瘦小许多的母亲年轻时体态很好,如今已经开始佝偻背,长出白发,提着重物的时候胳膊会不受控制地发抖,走得快一些就要停下来歇息一下。
  听闻他的谎言,她就好像什么都不知道那样松一口气,“是吗,也好,但你也要劳逸结合,别太累了。开心最重要。”
  “好。”
  他把母亲送上车,回到合租的地方,容念恰好洗完澡出来,见他兴致不高,把脑袋凑过来,夹着嗓子撒娇,“亲爱的,怎么了?”
  陈安生没有推开容念的脑袋。事实上,他这会很需要一个拥抱,紧实的、能让他感到脚踏实地的那种。
  但他还没洗澡,所以最后他只是站了片刻,“没事,可能陪我妈逛了一天,有点累了。”
  “咱妈没有训你什么吧?”
  他没去纠正容念加重音调的“咱妈”。最好的挚友也是可以这样称呼他的母亲的,这个名号里并不包含暧昧的成分,所以也不用蓄意去剔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