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道路救援太贵,我与后面的大众司机聊了两句,花50块钱借了点儿油,给五菱兄加上。
  重新点火时,交警刚好处理好事故。
  沈月生问:“你干了几年销售?”
  “5年。”
  “你家有几百万外债?”
  不知道他为啥问这些,我挠挠头,说:“没有啊。”
  沈月生说:“哦,原来是不行啊。”
  “啊?”
  不是,你还没试,咋就说我不行?
  我刚想反驳,沈月生说:“年薪不过100万,干什么销售,去开挖掘机不好么?”
  呃,原来是嫌我穷,不是质疑我的能力。
  可关键客户也不是想签就签的啊,我的业务能力在ka比上不足、在中小比下有余,还算可以啊。
  我说:“我学的市场营销,毕业不好找工作。刚毕业时,我想过去开挖掘机,但我妈不让,说:供我读书、不是为了让我当一辈子农民工。”
  沈月生翘起二郎腿,“我学的也是市场营销。”
  啊?看来如果不是你爹有钱,你也找不到工作。
  原来我与总裁,就差个办学校的爹啊!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我没好意思这么说,而是换了个稍微委婉的方式表达——
  “咱爹还缺儿子吗?”
  沈月生面色复杂,一分钟后,说了有史以来最啰嗦的一段话:“我毕业于斯坦福,在读期拿到了bba和bpa双学位,专业全称是financeandmarketing,收到过5家世界百强名企的offer,若不是22年品胜面临教育改革,我……”
  说到这里停了。
  我眨巴眼睛等他继续,他却不肯再说。
  或许是觉着跟一个业务能力差的销售较劲没什么用吧。
  我好脾气道:“您可真厉害!”
  他气鼓鼓说:“你敢阴阳我?”
  平时深藏不露的狐狸精,现在轻易表露情绪,肯定是因为喝上头了。
  虽都学市场营销,但与我这种找不到工作的半吊子不同,沈月生名校毕业,若不是为了家里的产业,本可以在国外深造。
  本以为是儿子靠爹,没想到是爹靠儿子。
  距公寓还有2km,沈月生手机响了。
  “爸,嗯,谈完了。他们提的对赌条约太苛刻,并且还要优先认购和否决权,不想谈了。”
  “跟他们谈崩还可以跟别人谈,又不是融不到钱。您甭操心,我处理就好。”
  “嗯,在西区呢,这几天都得忙挺晚,您跟我妈早点儿休息,我不回去了。”
  之前小雨也提过西区,沈月生应该是在西区与资方应酬,怕工作太晚,回家打扰父母,才就近买了公寓。
  本以为他是含着金汤匙的纨绔,没成想是年纪轻轻挑大梁的少主。
  融资面对的是有钱有势的资方,出资少则千万,多则上亿,通常回款金额越高、单子就越难谈,资方应该比关键客户还难搞许多。
  我急头白脸签不到关键客户,沈月生却轻飘飘说“谈崩还可以找别人”,是与家人报喜不报忧呢。
  折了资方,心情不好找我解闷,两次约我都是一时冲动,看来沈月生控制不好情绪啊。
  不过这也不怪他,每天要处理的事务太多,在高强度的工作重压下,什么神仙也控制不好情绪吧。
  当甲方有需求时,销售会很好抬价。
  虽然沈月生刚折了单挺郁闷的,但这不妨碍我借机敲竹杠。
  目的地到,我停好车,开门见山道:“先给我2万。”
  沈月生的出价上限是20万,像上次一样直接狮子大开口容易谈崩,所以要循序渐进。
  2万就可以堵住我二姨的嘴,不让我妈自责。
  沈月生反问:“我为什么要给你钱?”
  “你找我不给我钱?”
  “我找你干什么了?”沈月生解开安全带,开门就走。
  我屁颠屁颠跟上去,喋喋不休道:“吃饭要我掏钱,送你还不给油钱,现在又要压榨我,你……”
  沈月生上电梯,冷冷道:“我不想压榨你了。”
  啊?
  我啥都没干,你就不想了?
  不行,不想也得想!
  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近电梯,强买强卖,“不想你大晚上找我干嘛!”
  沈月生不耐烦道:“又穷又没品,请我吃沙县要aa;破车保险杠稀碎,开半路还没油了;舔着脸追着我要钱,换谁能有兴致啊。”
  电梯门开,沈月生一个健步溜出去,我火速跟上,挡在他家门口,就像向黑心包工头催债的农民工。
  “管你有没有兴致,我来都来了!”
  夜深人静,走廊说话有回声,公寓一梯十户,沈月生不想丢人,开门推我进屋。
  再次来到这里,看着熟悉的大床,幻想激烈的画面,我心跳飞快。
  沈月生手劲很大,一把将我拽到床上,膝盖抵在我腿间。
  “你不愿意,就不会来找我。”沈月生拍拍我的脸,眸中透着暗火。
  半夜11点,我们在床上,他压着我。
  精明的桃花眼看破我的龌龊,恶毒的小嘴巴什么难听说什么,露骨的动作透着蛊惑。
  之前是他先提的需求,现在倒打一耙,明显是想要赖账。
  我扣住细瘦的腰,盯着诱人的锁骨,夺回谈判的主动权:“上次约我是碰巧,既然嫌弃我没钱没品,那这次为什么不换个人约呢?”
  沈月生应该是从未想过这个问题,歪头思考片刻,没思考出什么。
  “因为你对我有好感,想让我做。”我引导道,“你是需求方,我是供应商,供应商向需求方要钱,不对吗?”
  沈月生轻笑:“歪理邪说。”
  薄薄的胸腔贴着我,笑时胸口震动,唇中呼出酒气,沁得我也有些醉了。
  酒精能麻痹理智,今天没穿牛仔裤,刚有反应就被发现。
  他轻蔑地看着我,在事实面前,讨价还价的话术堵在喉咙。
  时间一分一秒过,沈月生挂在我的身上,没有下一步动作。
  我很难受,进浴室冲了个澡,出来时沈月生还维持刚刚的姿态趴在床上,闭着眼睛、呼吸均匀,好像睡着了。
  洗个澡的功夫都等不了,咋这么贪睡呢!
  送你滑板不道谢,接你回家不给油钱,当免费力工还放我鸽子,真当我好欺负啊?
  怪就怪你贪睡,反正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醒来后也怨不得我。
  我走到床边,看着白皙的脸和纤长的脖颈,大腿对着他的脸。
  床头柜的钥匙上拴着中国结,中间用金丝细线穿着,编织手法与沈月生办公室的如出一辙,家人关心沈月生的工作与生活,要是知道儿子被……肯定要追着我打。
  这时候不专心,想那些干什么?
  别磨蹭了,爽了再说。
  沈月生的脸很小,如果我对他做他让我做过的事,应该会应该会捅进他的胃。
  正当我从下面丈量距离时,沈月生突然醒了。
  一巴掌甩过来,扇歪我。
  “啊啊啊!!!”
  我疼得小腹抽筋,浑身直冒冷汗,跪在地板鬼哭狼嚎。
  任何一个男人被击中要害,都不会有好脸色,我弯着身子抖了半分钟,张口便怼,“你不包我、不给我钱,不是我金主,凭什么揍我!?”
  沈月生怒骂,“你不要脸,还有理了?”
  “你上次侮辱我,我都没说什么,这次让我弄一下怎么了?”
  “你也让我弄一下,不然我跟你没完。”
  沈月生没说话,从兜里摸了根烟点上,拿着手机若有所思。
  我扶着床沿,艰难起身。
  沈月生吸了口烟,我吸了口二手烟。
  他又没给我钱,为什么要我吸二手烟?
  所有委屈在这刻爆发,我双手穿过他的腋下,前后摇晃薄薄的小身板,就跟摇玩具熊似的。
  沈月生推我,但没能推动,我加快速度摇,床头duangduang响,我怕伤到他的脊椎,拎着他的胳膊向前,边摇边恶狠狠道:“就会欺负我,我摇死你,让你欺负我!”
  “别~晃~我~了!”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钱~转~完~了!”
  不听不……嗯?钱转完了?
  我放开沈月生,他点了几下手机,给我看转账记录
  【转给‘活不好粘人’20000元】
  虽然微信名陌生,但头像挺眼熟。
  我掏出手机,点开聊天记录。
  哇,还真是我!
  历时半年,几经波折,我终于成功将自己卖出去了。
  *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我没了刚才的气势,小声说:“刚不该晃你,对不起哦。”
  他冷哼一声,靠在床头,揉太阳穴。
  喝了酒,又被一顿晃,脑袋肯定迷糊。
  我连忙献殷勤,“我帮你……”
  “不用。”
  “哦。”我耷拉脑袋,小声嘀咕,“咋突然这么痛快转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