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他是beta,他没了腺体还能和普通人一样生活,但燕云渡不一样,他是燕家继承人,他不能是一个普通人,他至少……也是要一个特殊的,至高无上的人。
  他在去游乐园之前刚注射过燕云渡的腺液,信息素浓厚到他都可以闻到浅淡的雪松味。
  陈让现在分外的想念这个味道,他的指尖在燕云渡的发丝间缠绕着,光芒打落在他的身上,惹上一身细碎的光芒。
  “坚持一下,阿渡。”
  他拿起旁边的玻璃碎片,露出后面的腺体,在他看不见的后脖子上,腺体上满是牙印,很浅很浅,仿佛是有人在这里摩梭了很久,都没有舍得咬下去一口。
  陈让低垂着眼眸,手却是没有一点颤抖,既便小臂前面骨折,被男人固定住了,他一牵动小臂,那一块的肌肉带着断裂的骨头,疼痛顺着神经末梢在大脑中迸发开来。
  陈让脸上的神色一点都没有变,目光低垂,温柔的注视着燕云渡的侧脸,他撩开燕云渡的长发,看着那张精致的侧脸,掌心覆在燕云渡的双眼上,“别看,阿渡。”
  “我不想……脏了你的眼睛。”
  静谧的房间里传出细碎的歌声,那是一首安眠曲,是陈让的妈妈,在每个繁星盛开的晚上,抱着小小的陈让,在蝉鸣声声中,在他的耳畔哄睡着。
  原本蹙起眉头的燕云渡,眉头渐渐舒缓开来,陈让的指尖在他的眉目间流连着。
  他轻声哼唱着,拿着玻璃片的手直接划破自己的腺体。
  腺体是人体最为敏感的器官,仅仅是一点点擦伤都可能疼上半天,此刻,仿佛有千万根烧红的钢针顺着脊椎窜上大脑,甚至是灵魂都拽出□□的痛感。
  但陈让只是闷哼了一声,手指颤抖着,他的神经似乎已经疼到麻木了,疼的手已经没有了力气,玻璃碎片沾染着点点血液,在阳光下折射着光。
  陈让紧闭着眼睛,紧咬着下唇,冷汗从脸上簌簌落下,脸色‘唰’的一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白,轻轻抚摸燕云渡脸颊的指腹,因为失血过多,而泛着苍白色。
  他的嘴里依旧哼唱着那首轻柔的安眠曲。
  高浓度的信息素如同炸弹一般轰然开来,从腺体疯狂涌出,在空气中凝成雾霭,争先恐后的往燕云渡的腺体涌去。
  陈让在某一个瞬间,闻到了雪松的味道,但这个味道越来越淡,越来越淡,直至再也闻不到了。
  陈让知道,他猜对了。
  他垂眸,凝视着怀中的燕云渡,前面面色苍白如纸的燕云渡,唇齿间依稀有了一点点血色。
  陈让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背后的腺体还在汩汩流着血液,他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只是哼唱着安眠曲的声音越来越小。
  “……陈让——!”
  在彻底被疲倦的浪潮吞没之前,他看见了大步推开门,在看见他一瞬间,面色空白,瞳孔皱缩的秦浔样子。
  他费力的抬头,想要勉强笑着对秦浔说他没事。
  可是陈让发觉,自己发不出声音来了,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对着秦浔,用口型说道:“救救他……”
  整个人堕入黑暗意识的深渊,彻底失去了光亮。
  第57章
  晚风习习,耳边是聒噪的蝉鸣,还是那颗熟悉的大树,老旧的水龙头发着滴答滴答的声音,木门被风吹着,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让让,发什么呆呢?”
  陈让发现自己在那熟悉破旧的院子中,在大树下有一个小木墩,他在妈妈出去工作的时候,一个人会呆呆坐在木墩上,数着一闪一闪的星星,等到他数到第十颗的时候,妈妈就会回来了。
  他脑子笨,别的小朋友都会从一数到一百,他还是只会从一数到十,还是妈妈掰着手指头,细心的教他。
  “妈妈……”
  陈让眨了眨眼睛,迈着小小的步子,步履蹒跚的往着妈妈的怀抱去。
  妈妈牵着他的小手,笑着说:“让让好棒啊,已经会数到十了呢,下次数到十五,妈妈给你带上次蓝色的糖果好不好?”
  陈让才发现,大夏天的夜晚,妈妈穿着长袖,高领,却依旧遮不住她脖子上那鲜明的伤痕。
  他想要伸手去触摸妈妈的衣领,张开嘴告诉妈妈他已经变得很聪明了,现在连加减乘除都可以计算了,可是他一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只会咿呀乱叫。
  “让让,妈妈没有出息。”妈妈以为他听不懂,捏了捏他的脸蛋,把他抱在怀里,夏风吹起枝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妈妈不奢求你多大富大贵,只希望,你可以平安长大。”
  “不要成为依附别人的菟丝花,咱用自己的双手挣钱,不磕碜。”
  “也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娶了老婆,要对老婆百般好,不能有暴力的行为……”
  妈妈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陈让只觉得耳畔嗡嗡的,他的意识越来越困,强撑着想要撑开眼皮,妈妈却把他抱在了怀里,唱起了安眠曲。
  “让让,妈妈希望你一定要拯救自己,……”
  拯救自己?
  妈妈为什么会这么说?
  陈让急着想要去抓住妈妈的衣领,到头来却只是抓住了一片虚空。
  “陈让——”
  “醒了,醒了,有反应——”
  陈让缓缓地睁开眼,他的眼前还是一片模糊,鼻尖是一股消毒水的味道,他想要张口,但浑身都没有力气,连动一下都做不到。
  “医生前面给你检查。”
  秦浔的声音让惶恐的陈让逐渐安静下来,“没有多大问题了,就是需要静养。”
  秦浔似乎是坐在了他的旁边,陈让听见了椅子的声音:“你太不爱惜自己身体了,直接拿没消毒过的玻璃碎片扎自己的腺体,幸好没感染,否则一旦真菌感染了,你知道会有多麻烦吗……?”
  “……我只是个beta。”
  陈让闭着眼睛,等到恢复了一点力气,才张开道,只是喉咙干涩的很厉害,每说一句话都在刀割。
  “是个beta也不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尤其腺体。”秦浔说了一大堆都是埋怨陈让的话,但末了,他顿了顿,小声道:“不过谢谢你。”
  “正是因为你这么做,阿渡的腺体才保住了,他伤势不重,比你早一些醒。”
  “只是……”秦浔抿了抿唇,看着浑身伤痕的陈让。
  陈让进入抢救室的时候,医生开出了诊断书,体内有不属于他的液体,尤其是下部和喉咙部摩擦过多,已经造成了一定的困难,而且双膝盖里钉子嵌入的时间过长,日后可能无法长时间行走,也许……陈让会需要复建。
  双手的骨折得到即使的救治,问题不是很大。
  最严重的还是要数……
  “医院……关灯了吗?”陈让费力的睁开双眼,茫然地眨了眨眼,指尖不安分的抓着床单,他的声音沙哑,像是一把老旧的风琴,“为什么,这么黑?”
  秦浔浑身一震,外头阳光正盛。
  陈让已经昏迷了一周,前面情况好转了,才转入了普通的病房,医生说是他长时间被拖曳着走,脑袋一直撞击着地板,加之失血过多,腺体又被破坏,器官均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撞击,大脑里有一块淤血,最严重的莫过于陈让会失明。
  秦浔一直在等陈让醒来,他想尽力避开这个最坏的结果。
  可是,在听完陈让说的这句话的时候,他浑身如同坠入冰窖一般。
  秦浔漫长的沉默使得陈让慌张起来,他瞪大眼睛,却还是什么也看不清,喉咙如同烙铁般疼痛,说的急了,只能发出“啊啊啊——”的声音。
  “关灯了。”秦浔强压下情绪,尽力放轻了声音,陈让现在病情还没有痊愈,不能有太多情绪上的波动,“现在在晚上呢,所以关灯了,别害怕。”
  “没有事情的。”
  秦浔想要伸出手去拍拍陈让的肩膀,他的手刚伸出去,闻到了那股雪松味,动作僵在半空,最后还是收了回去。
  “阿渡的腺体现在没有事情,你好好照顾自己就好。”
  秦浔安慰了下陈让,给他打了安睡剂,看着陈让入睡,才走出了病房。
  他想到了把陈让送入手术室,手术结束后,医生脸色难看地对他说,“秦先生,陈先生这是被人侵.犯了,而且还遭遇不同程度的殴打,我们准备立刻报警……”
  秦浔制止了他,“燕家会全权管理这件事情的,你们只要救治他就好。”
  “给他打高浓度信息素。”秦浔想到了燕云渡的吩咐,叹了口气,说道。
  医生脸色骤变,“他一个受损的beta,如果强硬打s级的高浓度信息素,反而可能会变成……”
  反而可能会造成神经的损伤,轻则有智力障碍,重则失去生命。
  “一切责任,我来担任。”秦浔把手中的试管递给医生。
  这是他调出来可以中和信息素的液体,如果真的按照燕云渡那个疯子的要求来,陈让早就死于一旦了,不死也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