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嗨？”门外穿着熟悉制服的少年人举起一只手向杰森打招呼，“我可以进去吗？”
  杰森：“……”
  见鬼了，这替代品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杰森直接就要关门，但提姆预判到了他动作，将半个身子都卡进门框，以一种让人瞠目结舌的灵活钻进了房子里。
  “滚出去！”杰森烦躁地举枪瞄准提姆。
  “我只是想和你谈谈，真的只是谈谈，杰森。”提姆举起双手展现自己的无害。
  杰森也懒得问他是怎么发现自己的身份的，蝙蝠家总有各种各样的手段，他手中的枪没有放下，“我们没什么可谈的，替代品，趁我现在心情还不错，赶快滚出我的房子。”
  比提姆的回答先到一步的是被踹碎的玻璃，身材矮小的刺客从窗户闯入，踩着一地碎玻璃，他像是到了自己的地盘，毫不客气地审视一周，对着杰森，“离开刺客联盟后，你混得越来越差了，陶德。”
  这小鬼又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杰森即将爆发，但现实还没放过他，更让他生气的来了，一只大蓝鸟紧跟着达米安从窗户闯入，他的窗户再次遭受暴击。
  “住手，达米安！”迪克只想阻止可能存在的达米安对提姆的谋杀，然后一转头看到一张他以为再也看不到的脸，几乎破音地喊道，“小翅膀？！”
  本就狭窄的客厅一下子挤进了三个人更显逼仄，私人空间被入侵，过于浓重的蝙蝠气息成功点炸了杰森，他狞笑着又掏出一把枪，对着其他三人就要开枪，“你们把我这里当什么了？鸟窝吗？”
  提姆见势不妙扑上去用全身重量压下杰森的手，子弹射穿地板，好巧不巧在达米安的身前，认为自己被挑衅了的达米安冷笑一声抽刀加入战局。
  还沉浸在“我弟弟活了？我弟弟活了！”情绪中的夜翼看似冷静，实则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大脑彻底罢工，他想劝架，却把局势搅得更乱。
  卧室里，沉寂许久的巨茧微微颤动了一下，从一片羽毛开始扩散到整体，终于巨大的黑色羽翼完全展开摩西睁开眼，眼中金蓝交织。
  他抬手抚上颈间的子弹项链，面色复杂，微微用力，项链应声而断，子弹底部枪械与盾的图案清晰可见。
  将子弹送入口中，牙齿咬断外部的伪装，露出其中流光溢彩的晶体，喉头滚动，吞吃入腹。
  这是他的，也是阿斯洛的一半核心。
  当初双生子被献祭时，阿斯洛被战争之神选中，成为祂的奴隶，阿斯洛当然不愿意，但他的挣扎换来了遍布整个眼球的奴隶烙印。摩西死亡的冲击只为他争取到短暂的清醒，随后便彻底沦为战争机器。
  但复活摩西已经成了阿斯洛的执念，他满大陆发疯，只为找到让死者复生的办法，最后一无所获的他只能亲手挖出自己的核心一分为二，分给摩西。
  摩西想着，他与阿斯洛共享生命，那也理应共同承担罪孽。
  监狱长摩西在意识深处轻叹，他们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自觉想通的摩西笑着推开了房门，然后就被纠缠成一团的四兄弟震撼到失去色彩，“这种行为艺术是不是太超前了点？我对你们人类的了解还是过于浅薄了。”
  他只是开了一扇门对吧？怎么像是又掉落异世界了？
  “别在那看戏了，老恶魔，过来帮我。”这是杰森，虽然他也被摩西突然苏醒吓了一跳，但还是眼前的事情更重要。
  “晚上好，摩西先生。”这是提姆，他躲开达米安的黑手，彬彬有礼地向摩西问好。
  “摩西，帮我！”这是达米安，他很理直气壮地要求母亲的朋友帮他干掉这群养兄。
  迪克：“？”
  迪克没敢说话，他看到摩西就感觉脸在隐隐发痛，但为什么他三个弟弟都认识摩西？他不是和红头罩一起走了吗怎么会出现在杰森的家里？一瞬间的福灵心至，迪克终于把红头罩和杰森联系到了一起。
  他指着杰森惊呼，“小翅膀你是红头罩！”
  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所有人都被迪克的后知后觉蠢到了。他们一致选择无视迪克，继续之前的争吵。
  迪克有点委屈，他的情报严重不足，所有人都瞒着他，他现在能反应过来已经很好了。
  摩西叹着气，一手一个把杰森和达米安从战团中拎出来，剩下的两人自行分开。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蹲下身帮达米安整理凌乱的头发，还是刺猬头顺眼一点。
  大混战成功消磨掉了杰森的一部分怒气，他沉着脸捡回自己的书，检查有没有损伤。
  提姆整理好自己，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份文件递到杰森面前，“我确实没有恶意，杰森，我只是想让你看看这个。”
  杰森从鼻腔中挤出一声气音，勉为其难地接过文件打开，然后没忍住瞪大了眼睛。
  因为这是一份详细的谋杀计划书，目标则是小丑。
  第19章
  购入一座房子或者一辆汽车并按时缴税，等小丑闯入时开枪自卫；在小丑越狱时上街闲逛被小丑抓去做人质夺枪进行正当防卫；加入gcpd，在小丑越狱时正当执法……
  杰森翻着手中颇有分量的“小丑的一百种死亡方式”，合法的不合法的都有，他越看越惊讶，很难想象写这份计划的居然是蝙蝠侠的现任罗宾。
  也许他应该嘲讽这个替代品几句，杰森想着，就这种意图谋杀的行为对罗宾来说无疑是不合格的，是越界的，是不被蝙蝠侠所允许的。
  可提姆的表情过于平淡，好像他只是做了一件非常微不足道的事情，杰森的讥讽就怎么也说不出口。
  “自从发现了你的真实身份，我就在思考为什么你在复活后没有回归家族，我想过可能是因为我的存在让你感到被冒犯。”提姆语调没有一丝起伏，他唇角勾起，“但当我把自己代入你的立场去思考才发现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最重要的是当初杀害你的凶手还活着。”
  杰森没说话，但他确实被戳中了心思。他当时都已经死了，罗宾换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他自己的罗宾都是捡的迪克的位置，他最在意的是他的死亡毫无价值。
  “我以为蝙蝠侠会为我复仇，让我成为被小丑杀死的最后一个人，可事实是小丑依旧活着，依旧肆无忌惮地伤害其他人，蝙蝠侠什么都没做，他让我的死毫无价值。”
  “不，别这么想，杰森。”迪克听得都快碎了，“在你死后，布鲁斯曾数次想要杀死小丑，他几乎要成功了，是我，还有超人拦下了他。
  蝙蝠侠不能杀人，尤其是不能杀小丑，小丑一直想拉蝙蝠侠堕落，让蝙蝠侠变成像他一样疯子，哪怕代价是他的命，我们不能让他如愿。
  再后来，小丑通过一些手段成为了一个国家的外交大使，我们没办法在不引起国际纠纷的情况下解决掉他。”
  杰森想说些什么来反驳，但提姆先一步开口，他指着杰森手里的计划书，“这份计划并不是我独自完成的，我入侵了蝙蝠电脑，在最深处的文件夹里找到了这其中一部分。”
  没管在一旁大呼小叫“提宝，你居然入侵蝙蝠电脑！”的迪克，提姆继续加码，“这是布鲁斯做的，文件创建时间是三年前，我只是基于他的工作进行了完善，他远比你想象中更爱你。”
  杰森彻底愣住了，他眼中的绿意不住翻涌，接收到的信息量过大导致表情都有些空白。
  摩西在询问达米安最近的生活，关心他能否适应韦恩庄园的环境，但也分出部分心思关注着那边三兄弟的谈话，有一瞬间，他嗅到杰森身上属于拉撒路之池的气味突然变得浓郁，又很快淡下，他对着达米安小声蛐蛐，“你老家那个池子真的是害人不浅。”
  达米安看他就像是在看傻子。
  “哦，差点忘了，你也是那池子的受害者。”
  达米安：隐忍！
  现在杰森应该不会再张口闭口说要杀死蝙蝠侠了，看到杰森的精神状态在短短几分钟内迅速好转，摩西多少有些欣慰，向主导这一切发生的提姆投去敬畏的眼神，人类真的比他想象中更可怕。
  当然摩西并不在意蝙蝠侠死不死的，他只是因为星火的缘故对杰森有所偏爱。
  安静不了一点的达米安锐评，“一群蠢货，这么一点小事也值得他们大惊小怪，真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要养着他们。”
  “……”摩西捂住了达米安的嘴，“你真的该做点社会化训练了，宝贝，有脑子的人都不会在这个时候破坏气氛。”
  达米安的打岔也让杰森回神，他握紧了手中的文件，询问道，“你为什么要特意来告诉我这些？”
  他实在想不出做这些对提姆有什么好处。
  提姆还是很冷静，他歪歪头，“因为你是我的偶像，我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崇拜你了，罗宾。”
  这句话好像平地起惊雷，杰森蹭地一下就站了起来，从耳朵红到了脸颊，倒退好几步才稳住，他没想到会是这个理由，也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居然还有人会肯定他曾经作为罗宾的过去，诡异的满足感和止不住的酸涩在他心底交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