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鸣玉怀疑,就算慕惜知道他们需要的问题答案,用上酷刑,但凡她不想说,还是可以做到一字不说。
  见慕惜朝他招了下手,示意他坐下,鸣玉抿唇走过去。
  慕惜小声询问:“你确定那个康劼的出现跟我的事情无关?”
  鸣玉回想了一下,认真回答道:“是个古怪的男人,不过……小的确定他不会武功,也观察了跟着他的那几个随侍,最多不过是普通打手,应该无关。”
  慕惜轻轻点头,鸣玉想了一下,宽慰道:“娘子别担心,我会注意盯着他的。”
  毕竟自家主子不在,鸣玉遇到任何人任何事情都不敢掉以轻心,更何况是跟慕惜有关的人。
  康劼这个人,有点神奇。
  当然,这是在慕惜看来。这人跟她在这个世界里遇到的任何男人都不一样。完完全全的另类,这形容可算作褒义也可算作贬义。
  但在鸣玉的认知里,康劼无疑就是个走了狗屎运死了有钱妻主现在有钱有势的泼夫。当然,建立在他自述的经历为真实的情况之下。
  康劼住在客栈里,整日不是跟这个吵就是跟那个吵,有时在房间里都能听到他那根本盖不住的尖锐嗓音。
  鸣玉发觉慕惜对康劼似乎不像他这般嫌弃厌
  恶,不过往好了想,她看起来根本不在乎这个人。
  但出于对方的原因,慕惜还是会刻意避免跟他见面。连续两日,他们吃饭都是让小二送到屋里来的。
  鸣玉一边盯着慕惜,一边盯着康劼。
  主子离开前跟他说过一番话,言外之意就是慕惜有可能甩开他去做一些事,或是跟其他什么人联系。鸣玉做事比应璋周全,所以把他留在了她身边,这件事意义重大。
  但慕惜从始至终似乎都没有要离开客栈的打算,她也不对自己提什么要求,每天按时吃饭,按时休息。
  如果不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康劼,鸣玉只会觉得慕惜的日常很安静。
  康劼是期待着跟慕惜见面的,但发觉对方和那个不讨喜的下人似乎在躲着自己之后,他主动送上门去。
  一开始是找慕惜闲聊,向她打听她那位探亲一直未归的夫郎,后来自己下厨邀请慕惜跟他一起吃饭,被拒绝之后也不恼,再次下厨,把食物送到他们屋里,也不说要一起共度晚饭时光了,让她一个人放心用饭,说若是喜欢自己再给她做。
  慕惜让鸣玉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不说特殊时期了,就算她现在没有被人追杀,也知道陌生人给的食物不能随便吃的道理。
  没有慕惜在场,鸣玉看起来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我家郎君即刻就归,娘子与郎君感情甚笃,我好心劝你一句,死了这不本分的心吧。我家郎君脾气不好,若是他回来看到你对娘子如此纠缠不休,你可就倒霉了。”
  鸣玉不是在吓唬他,只是在陈述事实。
  就算韩吟风对慕惜的爱慕之情全是假的,为了炼心虫一直在她面前做小伏低,从始至终都装成了贤惠小郎君的模样,但鸣玉知道他的真面目,也知道他即便对慕惜无意,拿到东西后也会杀了她,不过眼下这个时候,这种情况,他不会让康劼好过的。
  当然,康劼根本没听进去。
  他自诩运气上佳,现在是个条件极好的鳏夫,他死去的那位妻主是独生女,现下甚至连母父都不在了,身边没人能约束得了他。
  慕惜不是他看上的第一位娘子,也不会是最后一位。
  但慕惜跟别的小娘子不一样,根本不吃他这一套,甚至对他刻意展现出来的财力也不感兴趣,这反而让康劼产生了那种很久没有出现过的激动心情。
  康劼非常好奇慕惜的夫郎是谁,长什么样儿,怎么能把她拿捏得这么好,让她对旁的男人完全没了兴趣。
  他莫名认定了这是一项有趣的挑战。要从那个男人手里,把慕惜抢过来。他畅想着那样的结局,越想越兴奋。
  康劼对着鸣玉嘲讽地笑了一声,“夫郎探亲娘子却不跟着,你说他们两个之间感情甚笃,你当我是傻子吗?”
  若不是吵架了,就必然有别的原因。具体原因是什么康劼并不在意,凡是他看上了的,就一定要得到,无论是人还是什么东西。
  康劼上下打量鸣玉,嗤笑了一声,“起码我对她是什么打算没想瞒着谁,你……本不是她的仆从吧?怎么?主子不在想自己上位当主子吗?慕娘子可说你不是她的小侍,若是没献身还好,若是清白不在那就可怜了,看起来她没想将你扶正。”
  这两日间鸣玉听康劼跟别人吵架时说过比这还难听的话。他知道自己和慕惜几乎同进同出会让人疑心他们二人的关系。但被不重要的人指指点点没什么,他心里清楚自己的目的就好。
  鸣玉不想跟这样的人过多纠缠,他做完了慕惜交代的差事,就重新回到她身边去。
  思前想后,还是没忍住嘟囔了两句,问她:“娘子难道不觉得他很轻浮很招人烦吗?”
  慕惜正在吃店小二送来的饭菜,还说了一句因为饿了所以没等他,叫他坐下先吃饭。
  鸣玉执起筷子,慕惜才回答他之前的问题:“还好。”
  “这都还好?”鸣玉表现得非常惊讶,“娘子真是能忍常人所不能忍。”
  慕惜看向他,突然笑了一声,鸣玉疑惑,问她笑什么。
  听到她说——
  “韩吟风也挺难缠的,我跟他不是也相处得挺好么。”
  鸣玉一时哑然,不知该说什么好。
  在栾县时,他虽然和应璋一直隐在暗处,但基本上知道自家主子都对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从自家主子的角度来说,他隐藏了真实身份和性格,无条件地包容慕惜的一切,从最开始的排斥、恶语相向,到现在的淡然温和。
  从慕惜的角度来说,确实,主子的难缠程度跟如今的康劼似乎不相上下。
  鸣玉是真的很惊讶,慕惜居然说她跟那位祖宗相处得挺好……
  他只是在某个须臾间想到,如果是真的挺好也不错。
  这不合时宜的想法转瞬即逝,他在眨眼间懊恼了一瞬,不说慕惜,他主子表现出来的可全都是假的。
  假的就不可能成真。
  譬如未婚夫郎的身份,从他们降生之日算起直到今日,就是属于季涟,而非丰涵的。
  大概是发现示好没用,康劼换了策略,开始装疯卖傻。
  深夜,客栈里的人都睡着了。
  康劼把自己灌醉去找慕惜诉苦,泪眼蒙眬地拉着她的手不放,黏黏糊糊地叫她妻主,说自己很想念她,还掏出一样样名贵的首饰,往自己身上戴,说她以前最喜欢他这样打扮了。
  鸣玉闻声出去,被慕惜房外明显提前安排好的打手拦住。
  下三滥。
  鸣玉在心里一边暗骂一边想,如果慕惜没有抵抗住诱惑半推半就了怎么办。毕竟他知道慕惜有多爱钱。
  正准备不管不顾使暗器把人放倒,慕惜推门出来,说康劼醉到不省人事了,让他们把人带回去。
  鸣玉嗅了嗅,立刻发觉慕惜用了迷药。
  第24章
  虽然鸣玉很讨厌康劼,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人虽然缺点一箩筐,数都数不清,但相貌不赖。
  当然比不上他主子,可也算是挺不错了。
  大抵正因为凭着自身优越的条件拿下过许多女子,才会在一开始认为拿下慕惜对他来说也是手到擒来的事。
  没想到,都到了这个份儿上慕惜居然还能把持得住。
  不过鸣玉转念一想,他主子都没成功,抵抗住一个小小的康劼的诱惑自然是理所当然的。
  他震惊不已,思绪转得飞快。
  不是说能不能被拿下,被谁拿下,而是——
  既然有人主动投怀送抱,若是换作旁人,无论女男,即便是装的,被动接受了自己也不吃亏。但慕惜显然跟其他人不一样,她像是对长得好看的男人没什么兴趣。
  鸣玉想,就算慕惜今夜跟这个主动的男人被迫发生了点儿什么,被客栈其他人知道了,也不会有人说她什么不是。
  慕惜开窗透气,先前她一直拿着帕子掩住了鼻子。
  鸣玉迟疑着上前,问她:“……是公子留给娘子的迷药吗?”
  “嗯,说让我防身,放在身边以防万一。”慕惜转身看向他,评价道:“很好用,只在他鼻子下面抹了一点点,他就倒了。”
  当然了。
  鸣玉在心里暗暗说,那可是白大夫亲自研制的。不过为什么主子离开前没有跟他说他给了慕惜这东西呢?
  是忘了吗?若是他们不得已兵刃相接,自己对慕惜又毫无防备,不小心中了白懿研制的迷药,他也会直接倒下。
  “他会睡多久?”慕惜问鸣玉。
  鸣玉想了一下,问道:“娘子给他用了多少?”
  慕惜蜷起手指,大拇指和食指比了个小圆圈,“大概……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