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双女士拖鞋摆在门口,辛鲤把它换上,进了大厅。
  过分安静了。
  辛鲤没有刻意控制自己的脚步声,看到沙发上蜷缩着的黑影就往沙发走去。
  茶几上有些乱,三个玻璃杯歪东倒西地放着,里面的水面高度参差不齐。一个小药瓶倾倒在桌子上,盖子里盛着好几片白色药片。
  辛鲤又走近了一步,正对上贺时遂含水的眸子。
  他洗漱过,黑发沾了水,蔫吧吧地贴在前额。丝绸睡衣前襟的扣子没扣,胸前的景色若隐若现。
  只是离得近了,辛鲤才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味。
  这是喝了多少酒,才会把人都腌入味了?
  辛鲤撇撇嘴,蹲在贺时遂身前,伸手碰了碰他垂下来的手,声音先哑了一半,“贺时遂,还好吗?”
  “嗯。”贺时遂应了一声,声音来自鼻腔,带着点难得的温软。
  辛鲤动了动,就见贺时遂的目光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随着她细小的偏移而动。
  夜晚的静谧做了最好的掩护,那些白天里被压在箱底的情绪到了可乘之机,从细碎的裂隙中一点一点溢出,在确认了没有阻拦之后,肆意倾巢而出。
  “贺时遂。”辛鲤发觉自己今晚总是叹气,但还是忍不住,又缓缓吐出一口气。
  她伸出手,抹了一下贺时遂潮湿的眼尾。长长的睫毛蹭过掌心,带着恼人的痒意。
  辛鲤在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里,看到了许可和纵容。
  好像贺时遂放任自己,做了她砧板上一块新鲜而漂亮的鱼肉。
  占有欲从骨髓中涌上来,穿过骨骼,汇入血液,奔流不息。她本不是什么克制的人,外表的伪装被毫不客气地撕扯下来,露出满身的桀骜与顽劣。
  “贺时遂。”
  距离缩进,辛鲤自暴自弃一般,吻上了近在咫尺的唇。
  好软。
  和上次一样美味。
  辛鲤没有闭眼,盯着贺时遂颤动的眼睫和眼睑,嘴上的动作却更加肆意,渐渐深入。
  他丢盔弃甲,她攻城略地。
  一吻毕,辛鲤错开一点距离,舔了舔唇上的水渍,似是回味。
  贺时遂在她赤裸裸的目光下无处可逃,耳根上的粉红烫得惊人。
  一滴晶莹的泪珠从他的眼角沁出来,由于重力飞快地往下滑落,化作一道湿痕。而他的眼眸中,水色在窗外照进来的冷光映衬下,像极了满天星斗。
  贺时遂的喉结不安地上下滑动,仰起头来彻底暴露了一节修长的脖颈,似乎任她采撷。
  腰身的衣料传来轻微的拉扯感,贺时遂无处安放的手轻轻牵住她的衣摆。
  被蛊惑一般,辛鲤攥着他领口的手再度收紧,她调整好姿势,跪坐在贺时遂上方,然后用力地吻下去。
  她轻而易举地突破了他所有的防线,肆无忌惮,唇.齿.交.缠。
  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一股暖流从辛鲤脚底升腾起来,欢呼着经过四肢百骸,于是她整个人都暖和起来。
  握着贺时遂衣领的手不知什么时候松开,顺着他身体的起伏往下滑,在腰间短暂地停息,然后揉了揉一对小小的凹陷。
  贺时遂猛地挣扎地一下,别开脸时柔软的唇瓣蹭过辛鲤的侧脸,一声闷哼溢出喉咙。
  “小鲤……”贺时遂的声音早已压得不成样子,望进她眼中时,讨饶的意思溢于言表。
  辛鲤伸手,指尖擦过他湿热的嘴唇,慢条斯理地从他身上起开,“贺时遂,你硌到我了。”
  来日方长,倒也不急于一时。
  辛鲤懒散地站起身,扯了扯裙摆,“我没带钥匙,晚上住你这里。”
  极为拙劣的借口,但贺时遂没说什么,跟着她站起身,只是声音还有点哑,“嗯。我去给你把床罩收起来。”
  辛鲤目送着他离开,同样没有戳破他逃离的借口。
  贺时遂进客房忙活时,辛鲤在茶几边拿起药瓶后,打开了大厅的灯。
  落地窗前的窗帘自动拉上,在明亮的灯光下,辛鲤看清了瓶身标签上的字迹。
  铝碳酸镁咀嚼片。
  贺时遂这是,胃疼又犯了。
  联想到贺时遂身上那股酒味,辛鲤回忆起西餐厅遇见他时的情况。现在已经确定了他当时见面的是安德森集团的人,但那个少年看着面生,还得找卡琳娜问问。
  罪魁祸首不急着抓出来,迟早会找他算账。
  重要的是,他怎么又被灌了这么多酒?
  辛鲤知道自己胡思乱想得不出什么靠谱答案,贺时遂别的方面会纵着自己,但他狼狈的一面却从来不会给她瞧见,这事注定了一时半会儿得不到结论。
  索性不在这方面分身了,辛鲤端起一个玻璃杯,转身走进厨房。
  热水壶里没有水,只有一瓶打开的一升装矿泉水。玻璃杯壁也是冰凉的,没有小水珠。显然贺时遂在她来之前,是就着凉水用了药。
  居然能扛到现在。
  那么会照顾人的贺时遂,却照顾不好自己。
  辛鲤气得想笑,但手上动作不停,烧了一壶热水。
  等她端着温度适宜的热水从厨房出来,客房里留了一盏灯但没有人,主卧里一片黑黢黢。
  辛鲤把被子掀开,叫起被窝里的人,“喝水。”
  就着她的手,贺时遂抿了好几口,就不愿意喝了,动作推拒。
  辛鲤在他床边坐下,似笑非笑,“现在可以说说,为什么不舒服还要喝冷水吗?”
  “贺、时、遂。”
  第14章 撑腰
  贺时遂拉过被子,盖住了头,拒绝和辛鲤交流。
  辛鲤在他床边坐下,捏了捏扯被子露在外面的一截指骨,放弃了和他较劲。
  也真是的,她和一个病号兼醉鬼计较什么。
  辛鲤把水杯留在床头柜上,打算再给他送个保温杯进来。就像贺时遂之前照顾她时一样,她在这一方面经验欠缺,便依着葫芦画瓢复刻贺时遂的做法。
  她前脚刚踏出房门,贺时遂就掀开被子露出头。
  闷得凌乱的黑发翘起好几根呆毛,贺时遂坐起身,把辛鲤端来的玻璃杯拿回手里。
  玻璃杯的杯壁还是温热的,可能残存她的温度,抑或未凉透的水温。他其实并不是很渴,但还是一小口一小口硬撑着把水喝完。
  嘴唇有点肿,今晚的辛鲤格外热情,退出前还咬了他一口。
  贺时遂摸摸唇瓣,惊觉自己居然在回味,悻悻地放下手躺回被窝里。
  夜色误人,勾出了渴望,也放逐了理智。
  这样不清不楚的关系,对于贺时遂已经是最佳选择。
  论年龄,他是长者;论辈分,他是长辈。贺时遂从小到大给自己套上了一层层枷锁借以自缚,做不到不顾一切地追求辛鲤,也不奢望掌控这段感情的主导权。
  风筝线攥在辛鲤手里,无论是收紧还是放松,主动权都属于她。
  外面传来脚步声,辛鲤带着保温杯去而复返。
  感觉到她靠近的同时,贺时遂再次把被子拉过头顶,试图掩饰自己的心虚。
  但还好,辛鲤的脚步在他床前只是停了一瞬,似乎并没有起疑心。保温杯被轻柔地在桌上放好,辛鲤并不驻足,离开时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
  辛鲤从贺时遂房间里出来,回到客房。
  她快速收拾了下自己,换上身家居服,回到床上察看消息。
  a国那边正值中午,卡琳娜给她回了消息。
  辛鲤:有点事,视频一下?
  卡琳娜:ok,tenminutes.
  辛鲤视频拨过去,刚响了一声,就被那头接通了。
  看卡琳娜身后的背景,是回到了她的办公室,没有外人。白金色头发的年轻女人盘了个沉稳端重的发髻,修身的白色西装熨得笔直妥帖,俨然一副干练的主事人模样。只是她松了领口的前两个扣子透气,依稀可以窥见学生时期意气风发的侧影。
  “xin,难得你有事找我。”卡琳娜嘴角弯起,心情愉悦。
  “嗯。没想到你进军我们华国的速度这么快,先头精锐都派出来了。”
  辛鲤不和她客气,直奔主题,说笑的口吻冲淡了秋后算账的意图,“只是没想到,你们现在还搞原先酒桌上那一套。”
  辛鲤不笑的时候嘴角绷直,看上去矜贵严肃,模样唬人。
  “你说亚瑟这小子是吧,我先替他向你家那位赔个礼。这小子的脾气被我惯坏了,难管教得很。”卡琳娜顿了一下,话锋一转,也为亚瑟求情,“不过他虽然性子乖戾了些,做事还是把着分寸。他签什么合同都和我通过气,不会刻意设置障碍。”
  “这样啊。”辛鲤半眯起眼,不再揪着这个话题,而是极为自然地切换到下一个,“卡琳娜,我听说你有拓展业务的打算?”
  “xin,你的消息最灵通了。”卡琳娜含笑,倒是不否认这个事实。
  辛鲤继续逼近,“如果是ai机器人领域,不如看看我们锦鲤科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