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晏子洲看着李晋阳僵硬的背影,心里的不安和疑惑越来越浓。他从未见过李晋阳露出如此……恐怖的神情,哪怕刚才面对父亲的怒火,他也更多的是克制和冷静。
  “李晋阳……”他小声地、带着试探地开口,“到底……怎么了?那个人是谁?他说的……‘漂亮的小男孩’……是指我吗?”
  李晋阳看着晏子洲眼中的担忧和坚持,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疼。他沉默了几秒,最终选择了一种模糊却沉重的回应,“子洲,听我说。”他反手握住晏子洲微凉的手,目光沉静地看着他,“这个世界并不像你看到的那么安全。有一些……阴暗角落里的东西,是我必须去面对和清理的。”
  “刚才那个人,就是其中之一。”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所以,你刚才问我的问题……我现在不能回答你。”
  晏子洲的眼睛微微睁大。
  李晋阳艰难地继续道:“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在彻底解决掉这些麻烦之前,任何明确的答案,都可能把你置于更危险的境地。你明白吗?”
  他没有否认喜欢,也没有承认。
  晏子洲愣愣地看着他,从李晋阳沉重无比的眼神和话语中,他真切地感受到了那股迫近的、冰冷的威胁。他不是完全不懂,只是从未如此直接地接触过李晋阳所背负的黑暗。
  满腔炽热的情感被骤然浇下的冰水浸透,只剩下丝丝缕缕的寒意和后怕。他看着李晋阳紧绷的脸,忽然明白了刚才父亲那未尽的警告意味着什么。
  病房内的气氛一下子从之前的暧昧拉扯,跌入了凝重和不安之中。
  晏子洲抓着李晋阳的手,慢慢地、一点点地松开了。他没有再追问,只是低下头,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眼底的情绪,轻轻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了。”
  这三个字里,带着一种与他年龄不符的沉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出院手续办好后,一辆看似普通实则经过防弹改装的商务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医院地下车库。他没有带晏子洲回他们之前同住的公寓,也没有回晏家,而是径直驶向了市郊一处极为隐秘的别墅。
  这处产业甚至不在他明面上的名下,安保系统是他请顶尖团队量身打造,周围布控了不下十名好手,明哨暗哨交错,几乎滴水不漏。
  “暂时住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需要什么就跟刘姨说,她会安排好。”李晋阳将晏子洲安顿在二楼的主卧,语气尽可能放得平稳,却依旧带着一丝难以消除的紧绷。
  晏子洲看着窗外陌生的、戒备森严的环境,又看看眼前明显处于高度警戒状态的李晋阳,抿了抿唇,最终只是点了点头,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
  他这种过分的安静和顺从,反而让李晋阳更加难受。
  安顿好晏子洲,李晋阳甚至没来得及多待一刻,便匆匆离开。他必须立刻去处理oliver这个巨大的麻烦,每拖延一秒,晏子洲就多一分危险。
  他回到公司,整个人如同上了发条的机器,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一连串的命令发布下去,调动人手,排查信息泄露源头,追踪oliver的入境记录和落脚点……整个团队都高速运转起来。
  然而,他没想到对方的嚣张和效率超出了他的预料。
  就在他回到公司不到两小时,内线电话响起,前台小姐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迟疑,“李总,楼下有一位自称oliver的先生想要见您,他没有预约,但他说……您一定会见他。”
  李晋阳的眼神瞬间结冰。
  他竟然敢直接找到公司来!
  没等李晋阳回应,办公室的门被人不客气地从外面推开。
  一个男人倚在门框上,姿态闲适得仿佛这里是他的主场。他有一头灿烂如同融化黄金般的短发五官精致得近乎漂亮,一双桃花眼是剔透的祖母绿色,眼波流转间带着天然的、漫不经心的魅惑。
  他穿着剪裁完美的深紫色丝绒西装,衬得肩线流畅,腰身劲瘦,整个人像一只开屏的、华丽又危险的孔雀。
  他目光精准地捕捉到办公桌后的李晋阳,唇角缓缓勾起一个足以让大多数人目眩神迷的笑容,用带着独特腔调、却意外不算难听的中文开口,“亲爱的,不请自来,希望没有打扰到你宝贵的……工作时间。”他语调慵懒,每个字都像带着小钩子。
  他无视了身后试图阻拦、却似乎又被他气场慑住的秘书和保安,迈着长腿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目光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间极具格调的办公室。
  李晋阳缓缓从办公桌后站起身,他挥了挥手,让有些不知所措的秘书和保安退下。
  办公室门轻轻关上,隔绝了外界。
  李晋阳一步步走向oliver,他穿着简单的黑色衬衫和西裤,与对方的华丽张扬形成鲜明对比。两人身高相仿,气场却截然不同。
  一个冷峻如冰封的深海,一个魅惑如燃烧的毒焰。
  “看来,你是真的不想活着离开中国了。”李晋阳的声音低沉平稳,却带着实质般的压迫感。
  oliver闻言,非但不惧,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磁性又悦耳。他甚至还向前凑近了半分,祖母绿的瞳孔里闪烁着兴奋和势在必得的光。
  “哦,李。”他叹息般地念着这个名字,像是在品尝一道美味甜点,“你还是这么……令人着迷的冷酷。我只是太想你了,忍不住想早点见到你。”他目光露骨地扫过李晋阳的唇,又缓缓上移,对上他那双冰冷的眼睛,“我知道一家很棒的餐厅,赏光共进晚餐吗?我们可以好好……叙叙旧。”
  “滚出去。”李晋阳的声音没有半分起伏,直接下了逐客令。
  oliver脸上的笑意淡了些,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掠过一丝阴冷的兴味,“别这样绝情嘛。我知道你最近很忙,还要小心翼翼地藏着那只……可爱的小雀鸟?”
  他微微歪头,做出一个无辜又残忍的表情,慢条斯理地继续道,声音压得更低,更显暧昧危险,“你说,如果他知道你被我玩儿过会这么想?”
  “嗯,一定非常有趣。”
  第59章
  “你的臆想症,该治了。”李晋阳的声音平稳得听不出一丝波澜,甚至带着一丝冰冷的嘲弄,“还是说,这异国他乡的冷风吹坏了你那仅剩的的脑子。”
  oliver闻言,非但没有恼怒,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幻想?哦,我亲爱的李,你总是这么……充满防御性。”
  他优雅地摊了摊手,瞳孔闪烁着恶意的光芒,“或许你该问问你那位亲爱的姑姑,李蕴华女士?她可是非常……关心你的近况。尤其是,你为了某只小雀鸟,大发雷霆折断别人手脚的英勇事迹。”
  他刻意顿了顿,欣赏着李晋阳骤然变得更加冰冷的脸色,慢悠悠地补充道:“那张照片拍得可真清晰,你说呢?她担心你树敌太多,特意让我来……看看你。多么感人的姑侄情谊啊。”
  李晋阳的下颌线绷紧了一瞬,原来漏洞出在这里。
  李蕴华……他那个永远不甘寂寞、试图在暗处搅动风雨的姑姑。因为杜腾飞的事,她竟敢铤而走险,与oliver这种货色勾结,将主意打到了晏子洲身上。
  一股冰冷的怒意在他心底翻涌,但表面上,他只是极轻地嗤笑了一声。
  “原来是她。”李晋阳的语气里听不出丝毫意外,只有彻骨的寒意,“看来上次给杜家的教训还不够深刻,让她还有闲心插手她不该碰的事。”
  他向前逼近半步,目光如实质般钉在oliver脸上,带着一种近乎俯视的压迫感,“那么,她有没有告诉你,招惹我的代价是什么?或者说,你以为凭借她那点可怜的情报,就能让你在我这里占到任何便宜?”
  oliver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伸手想要抚上李晋阳的脸,却被躲开。
  他挑了挑眉,“你看你,怎么总对我这么无情。”
  “我对废物,一向没什么耐心。”李晋阳侧身避开他的手,眼神里连一丝厌恶都懒得施舍,只剩下纯粹的冰冷,“尤其是,自以为是的废物。”
  oliver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玩世不恭终于有些挂不住。
  李晋阳这种彻底的无视和轻蔑,比愤怒的咆哮更刺痛他病态的自尊。
  “废物?”他收回手,冷笑一声,绿色的瞳孔缩紧,像被激怒的毒蛇,“李,你是不是还没搞清楚状况?现在掌握主动权的是我。我知道你的小宝贝在哪,我知道他长什么样,我甚至知道……他好像刚受了点伤,正脆弱着呢。”
  他刻意放缓语速,享受着话语带来的压迫感,“你说,如果我现在去医院‘探望’一下他,会不会显得我很贴心?”
  李晋阳周身的气息瞬间降至冰点,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都停止了流动。
  但他没有暴怒,没有失控。甚至,连眉梢都没动一下。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oliver,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物。
  “你可以试试。”李晋阳的声音低沉平稳,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确定性,“试试看是你的人先碰到他,还是你的尸体先被我送还给你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