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好~再来一把。”
  “那我们打个赌,要是我赢了你,你就要带我去玩一次真正的赛车。”
  李晋阳气笑了,自己方才刚答应过游戏也不会让晏子洲输,眼下晏子洲就要和他打一个结局注定对的赌局。
  还能怎么办呢,宠着呗。
  “等等,我还再加一个赌注。”
  “什么?”
  “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现在不说。”晏子洲狡黠地眨眨眼,“先欠着。”
  “三局两胜。”
  “好。”
  第一局开始,晏子洲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他的红色跑车在赛道上飞驰,却在最后一个弯道被李晋阳反超。
  “差一点!”晏子洲懊恼地捶了下地毯,却因为牵动右手伤口而“嘶”了一声。
  李晋阳立刻放下手柄,“疼?”
  “不疼!”晏子洲倔强地抓起手柄,“再来!”
  第二局,晏子洲改变策略,全程紧咬李晋阳的车尾。在最后一个直角弯,他突然一个漂亮的漂移,竟然真的领先冲过终点。
  “我赢了!”晏子洲手握着游戏手柄,手舞足蹈,哪里还有半分晏总的模样。
  “还有一局呢,别高兴的太早了。”
  “哼,都不知道夸我。”晏子洲皱了皱鼻子,哼了声。
  第三局,李晋阳故意放慢起步速度,让晏子洲的红色跑车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喂!你认真点啊!”晏子洲头也不回地喊道,手指在手柄上按得发白。屏幕上的赛道飞速后退,他的车在弯道划出漂亮的弧线。
  李晋阳轻笑一声,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在最后一个发卡弯前,他故意让车子擦上护栏,虚拟的碰撞特效顿时让车速骤减。
  “yes!”晏子洲的欢呼声几乎掀翻屋顶,他扔下手柄转身扑向李晋阳,“我赢了!两局!”
  李晋阳稳稳接住他,右手不着痕迹地避开晏子洲受伤的手,“嗯,你赢了。”
  晏子洲在李晋阳怀里蹭了蹭,像只撒娇的猫一样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完全没觉得两人的亲密接触有什么不妥。他的脸颊贴着李晋阳的胸膛,甚至能听到对方有力的心跳声。
  “所以……”晏子洲仰起头,眼睛亮晶晶的,“什么时候带我去赛车场?”他的鼻尖几乎要碰到李晋阳的下巴,呼吸轻轻拂过对方的脖颈。
  李晋阳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手臂不自觉地收紧了些,“等手好了。”
  “其实我觉得我还好,我的手已经不疼了,我们明天就去吧。”
  李晋阳的眼神瞬间沉了下来,他单手扣住晏子洲的后颈,力道不重却不容挣脱,“晏子洲。”
  只三个字,就让刚才还活蹦乱跳的晏子洲瞬间僵住。这个姿势他太熟悉了,从小到大,每当李晋阳连名带姓叫他,再用这种姿势按住他,就意味着事情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我……我就说说而已……”晏子洲的气势一下子弱了下去,声音越来越小。他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像只被捏住后颈皮的猫。
  “医生说的复诊时间,是后天?”
  晏子洲的眼神开始飘忽,“可能……大概是吧……”
  “嗯?”李晋阳的拇指在他颈后轻轻摩挲了一下,这个看似温柔的动作却让晏子洲浑身一颤。
  “是后天!”晏子洲立刻老实交代,随即又不死心地小声嘀咕,“但我觉得已经好得差……”
  话没说完,李晋阳突然松手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游戏结束。”
  “啊?”晏子洲懵了,“这才玩了几局……”
  “李晋阳!”
  没有人回应他,晏子洲愤愤地朝着空气打了一套组合拳。
  “李晋阳,你再这样子,小心以后我让你没老婆!”
  第44章
  “晋阳,你猜的不错,车祸不是意外。”季兴言大摇大摆地闯进李晋阳的办公室,满脸都是满脸都是“我就知道事情不简单”的得意,完全无视了李晋阳办公桌前被他打断汇报而面露尴尬的某部门经理。
  李晋阳眼神一凛,像淬了寒冰的刀锋瞬间扫过季兴言那张欠揍的脸,随即对那位经理抬了抬下巴,“你先出去。”
  经理如蒙大赦,抱起文件几乎是逃出了办公室,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门关上的瞬间,办公室内的气压骤降。
  “说。”李晋阳向后靠在宽大的真皮座椅里,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
  季兴言脸上的嬉笑收敛了几分,他走到办公桌前,毫不客气地拉开椅子坐下,身体前倾,“和你当年接触的那家地下钱庄有关,多半是想给你一个警示。”
  李晋阳冷哼一声,“他们是忘了林世诚的下场。”
  “你说说你,当时事情还没有彻底解决完你就着急回国,这下好了,国外现在的事情一件件涌了出来。”季兴言两手一摊靠在椅子上。
  “旧金山有姑姑坐镇,乱不了。”李晋阳的声音低沉而冷静,季兴言的神色却变得严肃起来。
  “晋阳,你觉得你姑姑会是好人吗?”
  李晋阳交叠的双手没有任何动作,甚至连指节都没有动一下。他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平静地映着季兴言探询而凝重的脸。
  没有惊讶,也没有愤怒。
  时间在沉默中流淌,每一秒都带着沉甸甸的重量。季兴言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终于,李晋阳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平缓,没有一丝波澜,“你什么时候开始问这种天真的问题了?”他的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扯了一下,那弧度里没有笑意,只有无尽的讽刺,“好人?这世上,尤其是在那个地方,‘好人’这个词,本身就是个笑话。”
  他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目光投向窗外鳞次栉比的高楼,仿佛穿透了时空,“她是我姑姑,血缘上的。”李晋阳的声音平静地陈述着,“她未必真心希望我死,毕竟我活着,对她而言还有价值,一个能替她在前面挡风遮雨,甚至能替她对付其他觊觎者的侄子。我的存在,本身就是她手里一张还算好用的牌。”
  “但是,”他话锋一转,语气里的温度彻底消失,“她也绝不可能希望我过得多好。我越好,越强大,就越脱离她的掌控,甚至可能……威胁到她。她乐见我在泥潭里挣扎,在荆棘中前行,只要不彻底倒下,能继续成为她棋盘上有用的棋子就够了。”
  李晋阳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季兴言,那双眼睛里是洞悉一切的清明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你觉得,一个能在当年那种局面下,在我父母都被逼死后,还能稳稳活到现在,甚至活得越来越风光的女人,会是什么良善之辈?”
  季兴言沉默了,他当然知道李家那潭水有多深,多浑。李晋阳的姑姑李蕴华,更是其中以手腕高超、心机深沉著称的人物。她能在丈夫早逝、家族内斗最血腥的年代保全自己并积累力量,其心性绝非寻常。
  “所以,这次车祸你觉得会和她有关吗?毕竟当年我们也查到了她和钱庄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季兴言试探着问。
  “她未必是直接的主使者,”李晋阳打断他,眼神锐利如刀,“以她的谨慎,不会亲自下场做这种脏活,更不会留下这么容易就被我们查到的尾巴。但……”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一种冰冷的笃定,“她一定知情,甚至,她可能乐于见到有人跳出来给我找点麻烦。看看我的反应,看看我的能力,或者……想看看我到底能承受多少压力,会不会向她低头求助。”
  李晋阳的指尖轻轻敲了一下桌面,发出清脆的一声响,“这是她的惯用伎俩,隔岸观火,坐收渔利。把我当成一把刀,或者一块磨刀石。”
  季兴言倒吸一口凉气,“那这次没有得手她会不会……”
  “她比任何人都怕我真的死了。”李晋阳的声音斩钉截铁,“至少在目前,在她找到下一个足够强大且听话的棋子之前,我的命对她还有用。所以,她或许会默许,甚至暗中推波助澜让他们先动手试探我,但她绝不会允许局面彻底失控,威胁到她自身的根基。”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阳光洒在他挺直的背影上,却驱不散那层无形的寒冰。
  “姑姑她……”李晋阳看着脚下繁华而冷漠的城市,声音低沉,带着一丝极淡的几乎无法捕捉的复杂情绪,“她不是敌人,但也绝不是盟友。她是一头潜伏在暗处的母狮,随时准备着,在我露出破绽或者价值耗尽时,给予致命一击,或者……分食我的猎物。”
  他转过身,面上表情变得凌厉,“可如果,她或者他们的目标不是我,而是晏子洲……”
  李晋阳的声音戛然而止,那双总是淡漠的双眸此刻充满了赤裸裸的暴戾和毁灭欲。
  “因为你在意他,所以李蕴华和他们都想毁了他或者说拿捏他。”季兴言叹了口气,李晋阳生性凉薄,对亲情淡漠,对敌人残酷,对世界都带着疏离的审视。他几乎没有弱点,或者说,他唯一的弱点,被他保护得极好,那就是晏子洲。那个从小被李晋阳看着长大,明明骄纵任性却让他心甘情愿纵容、守护,早已融入骨血成为他生命一部分的小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