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这一夜,江领是在裴南澈的房间里过夜的。
  睡得不沉,做了好几个梦,次日不到7点就醒来了。
  洗漱完,他回到隔壁看了看,裴南澈还在蒙头大睡,依旧是狂野霸道的睡姿,t恤已经卷到肚皮上都全然不知。
  江领有那么点强迫症在身上,想过去帮人把t恤拉下来,但视线飘到裴南澈那截白皙的腰线上,又克制住了这股冲动,移开了视线。
  再次返回到裴南澈的房间,他拔掉手机充电线,准备发微信给裴南澈留言。
  手指都已经敲出了几个字,却在此时忽然想起作精昨天把他拉黑了,还没放出来。
  幼稚。
  他在心里吐槽了一句,把手机放下了,顿了两秒,走到裴南澈桌前翻出张便签纸手写字条。
  ——我去公司了,你别忘吃药,今天工作不忙,你有事找我的话,可以发微信。
  xx年x月xx日,江领。
  写完,他将钢笔压在便签纸上,又把便签纸放在了桌子中央最显眼的位置。
  放好刚准备离开,余光忽然瞥见桌角扔着张皱巴巴的a4纸。上面似乎也写了字。
  江领脚步一顿,伸手将那页纸拾起来。
  “检讨书”三个字撞进视线,他的眸光骤然凝住。
  是裴南澈的笔迹。
  ——今天我做错事情了,江领。
  我不该怀疑你对我的忠心,对婚姻的忠诚,我不该因为陌生的香水味就小题大做,还到公司里去捉妖。
  我已经深刻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改正,下次除非有捉奸在床的证据,不然我不会再无故怀疑你。
  我知道我有时候挺作的,但这是你曾经宠我留下的“后遗症”,我现在想改,但很不容易,我需要一点时间的,你能明白吗?
  我以后尽量少作,我按时吃药,不让你担心,我不会再拿“吃药”要挟你做不想做的事情,其实之前“要挟”你也都没有恶意,都是为了增进夫夫情趣。
  不过话说回来,我虽然作了点,但我自认是个好老婆,我关心你,也有好好疼你。我为了修复我们的感情一直在努力,我很怀念之前的日子,我们有什么话都跟对方说,我们每天都是快乐的。
  现在……
  现在,我有什么话也还都会跟你说,我开心了和不开心了都会让你知道,因为我把你当成我生活中最重要的人,我的全部都愿意跟你分享。
  但是你这段时间以来一直对我忽冷忽热的,你好像变了,你是不爱我了吗?这让我困惑。
  我知道,那次我提离婚伤了你的心,我也再次郑重道歉,对不起。但是你可以变回从前那样吗,我们的感情可以回到从前吗?
  我最害怕的事就是我们的感情有一天会崩塌。我会再做得好一点,改进一点,你也再做得好一点,改进一点,可以吗?
  爱应该是流动的……
  裴南澈。xx年x月xx日。
  江领在书桌前站了好一会儿,把这一整页文字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
  脑子里浮现出裴南澈趴在桌上一笔一笔写字的样子,仿佛看到了一只素来任性妄为的猫咪突然变得柔软,窝在墙角舔舐自己的爪子,样子惹人怜惜。
  他的喉结滚动了几下,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平静的心湖像被蓦地掷入一颗石子,泛起涟漪,久久没能平复……
  、
  *
  上午工作不忙,视频会开完,江领掏出手机,给裴南澈发了条微信。
  【江领】:起床了吗
  咻——消息刚一发送,一个鲜红的感叹号紧随其后在对话框弹出。
  江领怔住了。
  裴南澈居然还没把他放出来,是还在睡觉,还是忘了他还在黑名单……
  江领想了想,抄起手机给管家打了个电话,“裴南澈还没起床吗?”他一开口就直言问道。
  “哦,小裴先生起了,八点多起的。”管家说,“不过这会儿他没在家,一吃完早餐就出门了。”
  “出门了?”江领蹙起眉心。
  又离家出走了吗。
  “有没有说去哪里了。”他追问。
  “没有说过。”管家如实答。
  江领沉眉,抿紧嘴唇:“你从现在开始看着时间,过两个小时如果裴南澈还没有回去,及时通知我。”
  “好的,先生。”
  “……如果他回去了也要通知我,”江领顿了顿,又多补了句,“然后告诉他,我今天工作不忙,有事找我的话,发微信。”
  第27章
  裴南澈早晨醒来后在床上愣了好一会儿神,脑子里关于昨晚的记忆才渐渐浮出。
  但大多是模糊的、断断续续的记忆碎片,只记得他去了酒吧,喝断片了,至于后来是怎么回来的,回来后都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这些全没印象了。
  床头柜上放了杯水,已经冷掉了,应该是昨晚就放上了,还有一张字条,江领手写的。
  ——我去公司了,你别忘吃药,今天工作不忙,你有事找我的话,可以发微信。
  xx年x月xx日,江领。
  裴南澈盯着手机发了会呆,把屏幕按灭了,洗漱完又在房间里晃荡了一会才下楼吃早饭。
  “小裴先生,你醒了。”管家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把冲好的蜂蜜水递过去。
  裴南澈说了声谢谢,小口小口地抿,温热的蜜水滑入口中,清甜的暖意包裹着舌尖,很舒服。
  “小裴先生,有哪里不舒服吗,头晕头痛这些,”管家站在桌对面打量他,“先生交代了,如果你有不舒服,我让家庭医生过来看看。”
  “没,不用麻烦了,”裴南澈摇头,放下杯子,揉了揉太阳穴,默了默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抬眼说,“王叔,昨晚上我是怎么回来的。”
  “哦,是先生去酒吧接的你,”管家如实详述,把江领是怎么扛着他进门、扛着上楼的都说了。
  “之前只见过先生扛哑铃,还是头一回看他扛人。”管家眼角笑起一道细纹,那语气像是想要磕cp。
  然而裴南澈“啊”了一声,立即掀开衣摆看了眼肚皮:“怪不得,今早一起床就觉得腹部肌肉痛,敢情是被他抗麻袋,肌肉拉伤了。”
  管家:“。”
  管家不敢再磕了。转过脸去做自己的事。
  裴南澈一招手,把他喊回来,又问道:“那他是怎么知道的我在酒吧?”
  “……你说先生吗?那我就不知道了,”管家帮他续了半杯蜂蜜水,想了想,又道,“昨天你很晚没回,电话又一直打不通,先生焦急得很,把我们都支出去寻人了,先生嘴上不说,也不善表达,但其实心里对小裴先生还是很在意的。”
  裴南澈眼睫缓缓垂下,嘴唇抿了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玻璃杯,脑子里不知在想什么事。
  早餐后,裴南澈出门了。
  没告诉管家他去哪,只说散散心。
  今天天阴,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裴南澈打了辆车,来到一家婚姻情感咨询室的门口。
  这是他之前刷手机时存下来的工作室地址。
  刚开始察觉到舔狗老公不对劲,他就有过来咨询专业人士的想法,但又觉得把婚姻里的问题说给旁人听,有些不好意思。
  于是乎他自己努力摸索了一段时间,也尝试了好多办法,他觉得他跟老公有那么深的感情基础,修复起来肯定不成问题。
  然而事实证明他太乐观了。
  每当他觉得终于拨云见日,现实总会给他当头一棒。
  这倒也不是说江领对他不好,江领很多时候还是会包容他,让着他,宠他,但这种好就像是电量不足的灯泡,忽明忽暗的。
  总觉得他们之间像是隔着个什么东西似的,越来越让他看不清了。他越看不清心里就越不安稳,越不安稳就想要去看清。
  结果……
  裴南澈在咨询室门口站了一会儿,做了几个深呼吸,指尖刚刚触到门把手,突然身后炸开一声刺耳的大叫:
  “你什么意思!”
  “我是你老婆,不是空气,天天一回家就板着个脸,吃完饭就钻书房,你现在对我越来越冷,越来越不把我当回事,你到底要想干嘛,你这叫冷暴力!”
  裴南澈被这声音震得耳膜嗡嗡作响,太阳穴都跟着跳了两跳,他转回头,就看到一个大约四十几岁的女人死命拽住一个男人的胳膊,眼眶通红,指尖都在轻微颤抖。
  男人很不耐烦地别过头,眼里满满都是嫌弃,语气也很不好:“我工作有多忙你又不是不知道!不是谁都像你一样天天往家里一待,享着清福什么都不管不问。”
  “我——”女人张了张嘴,脸色瞬间涨红了,声音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沙哑着嗓子低吼了声,“你说得这是人话么,我生孩子,养孩子,天天给家里当保姆!你呢,你不光不关心我,还嫌我没本事,我怎么就成了待家里享清福的,你良心让狗吃了!”
  “是是是,你没有,我的错,每天我回家累得要死,还要配合你查岗,给你提供情绪价值,你看个《甄嬛传》还得让我天天模仿里面的台词,什么朕就喜欢你这样的,娇嫩得跟花骨朵似的……你无不无聊啊!有意思没啊!一不顺你的意就要摔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