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谁做的,一目了然。
  可安岁跟被灌了迷魂汤似的,都被伤成这个样子,还不肯供出秦子弘。
  安岁一口咬定,是方晓冬酒后奸污小杨柳。
  安岁这里不顺利,那两个家仆倒是在酷刑之下老老实实招了,说此事皆是安岁指使他们这样做的。
  安岁的主子是秦子弘,他不招出秦子弘,那只能断在他这里。
  这件事的重要人物,还有个小杨柳。
  秦霄华琢磨了下,出来跟于承力交待了几句,于承力听后,立即离开。
  秦霄华转头一看,林远也在这里,问他怎么没守着晓冬。
  林远十分无奈道:“晓冬被关牢里了。”
  秦霄华瞬间怒意大发,一想就知道谁干的,但又无可奈何。
  此时严卫也恰好从审讯室出来,秦霄华冷冷看他,皮笑肉不笑,瘆人得很:“严副局,晓冬要是在这里有个三长两短,我不会善罢甘休。”
  严卫回他一笑:“秉公办事而已,秦老板何必咄咄逼人?你的手脚也不干净,小心些,别漏了什么马脚,让我逮着。”
  秦霄华冷呵,转身要往牢里去,严卫对两个警员使了使眼色,他们便拦住秦霄华去路说:“秦老板,无特大要事,不许探视。”
  秦霄华很少吃瘪,严卫算是跟他卯上了,如今的警察局内斗厉害,有不同派系,严卫自成一脉,冷面阎王,无情无欲,谁都拿捏不了他。
  纪元盛能压他一头,却没有把柄踢他下马,倒是自己一身浑水,稍有不慎就会职位不保。
  秦霄华欣赏严卫,但不代表严卫这人有棱有角的性格不招他讨厌,他放软了态度说:“我只见他一面,说句话就走,还请严副局行个方便,日后你若是要什么,我不会吝啬。”
  严卫看了他一会儿,随后对那两警员点点头,示意让他过去。
  秦霄华到了牢房门口,见着方晓冬坐在地上,竖着小腿,抱着胳膊趴在膝盖上,小小一团,木着眼神,不知看哪,他叫了一声:“晓冬。”
  方晓冬便抬头看他,黑漆漆的眼睛里露出一点笑意,起来后走到门前。
  秦霄华隔着栏杆朝他伸手,方晓冬看着那只手,眼睛瞬间就湿了,脸上的笑再挂不住。
  秦霄华总是这样,在他无可依靠的时候,不会放弃他。
  那次被水爷绑架时,他其实挺绝望的,因为他看出了秦霄华在纠结,在心底权衡他值不值得救。
  那样的滋味真不好受,像一颗心被拴在悬崖峭壁上晃晃荡荡,只要那人一松手,他就掉下去了,粉身碎骨。
  秦霄华见方晓冬哭了,以为他害怕,一直不停哄他:“事情还没定论呢,这就吓破胆了?你不信别人,总得信我吧?我跟你打个保证,明天咱俩就不用隔着这破笼子见面了。”
  他说得信誓旦旦,方晓冬抿紧唇,不停抽噎,他伸着手想抱秦霄华,结果卡在栏杆上。
  秦霄华怒拍了栏杆一巴掌,这可是晓冬千年难得的主动。
  外面有人三番五次地催,秦霄华忍着烦躁,跟方晓冬告别,让他等着来接他。
  秦霄华前脚没走多久,又有一人到访警局。
  严卫出来后,看见一身米白西装的沈嘉煜站在厅中。
  沈嘉煜不是自己来的,身边还站着纪元盛,纪元盛见到严卫,对他说:“沈大少来探访一个朋友,领他进去吧。”
  严卫眯着眼问见谁。
  沈嘉煜盈盈笑语:“方晓冬。”
  严卫有纪元盛施压,沈嘉煜很轻易就见到了方晓冬。
  沈嘉煜和秦霄华不同,秦霄华是商人,沈嘉煜背后却有一方军队为伙,纪元盛更忌惮他。
  沈嘉煜来到牢笼前,看见方晓冬坐在地上,靠着墙,眯着眼睛,似乎在睡。
  他不由皱眉:“这怎么让人睡?”
  纪元盛摸摸鼻子:“牢房就是这样的……”难不成还给人安排大软床?那成什么样子了,秦霄华和沈嘉煜这一个两个的,都爱为难人。
  沈嘉煜不悦地看他,纪元盛只好让人拿来一张长垫子。
  沈嘉煜还是不满意。
  方晓冬本来就睡得不熟,他浑身难受,被他们又吵醒,捂着疼痛的太阳穴睁开眼,瞧见了沈嘉煜立在外面,亮堂的白炽灯光把他照得十分白。
  沈嘉煜见方晓冬醒了,趁狱警开门送进去垫子,他也顺势进去,蹲在地上说:“真可怜,落得这样一副下场。”
  他嘴角勾着,似乎在嘲笑。
  方晓冬瞥了他一眼,把身子一转,背对了他。
  沈嘉煜就跟着他转,探到他面前,戳戳他生气的小脸包:“方晓冬,你笑一个,我就救你出去。”
  方晓冬张嘴就咬,沈嘉煜收得快,没让他咬到,挑眉,还挑衅道:“没咬着。”
  方晓冬恶狠狠瞪着他,发觉到什么,视线落到沈嘉煜刚刚作乱的那只手上,那只手的虎口处好像有些什么伤痕,但牢里昏暗,他还没看清,沈嘉煜就站了起来说:“看你还挺生龙活虎的,我就放心了,这事儿挺好办的,多花几个钱,就能把你弄出来,秦霄华怎么这么磨磨唧唧?他就舍得你待这种晦气地方?”
  方晓冬仰头看他脖子累,气势也弱,就气得站了起来,每一个手势都做得慷慨陈词:“他遵纪守法,会堂堂正正带我出去,你歪门邪道,路数不正,我这样出去也背负着罪名。”
  沈嘉煜咬紧着压根,呵呵笑道:“你真当秦霄华是什么善男信女?腥风血雨里活过来的他,是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人皮恶狼。方晓冬,你真是太蠢,早晚有一天,你会看透他的真面目。”
  沈嘉煜带着火气转身就走,刚踏出牢门,背后就被什么重物砸了一下,低头一看,脚边落着一摊散开的毯子。
  他回头,深眸燃起两簇火焰。
  方晓冬大胆过后,就怂了,退后两步,不看他。
  “你好得很。”沈嘉煜从牙缝里磨出几个字,一脚踢开地上的毯子,“这人这么生龙活虎,睡地上死不了就成。”
  纪元盛让人把毯子收走。
  当晚,小杨柳出门变卖首饰,捂着鼓鼓囊囊的手包,在银楼门口上了辆黄包车,往家里赶。
  秦子弘无情无义,对她已露出真面目,将她扫地出门,能带出来的只有身上戴的玉镯和金首饰。
  黄包车夫在大道上奔跑着,拐进一条小巷。
  小杨柳见路不对,问他怎么走这条路。
  车夫嘿笑说:“这路近,能省不少时间。”
  小杨柳是琼海本地人,这琼海的路她闭着眼都能摸着,这车夫显然在撒谎。
  她不由心生恐惧,捏紧手包,拍拍车的扶手,怒道:“停车,我要下车!”
  车夫嘴角露出诡异一笑,哪里会听她的?反而加快脚速,往那了无人烟的地方跑。
  小杨柳在车上心急如焚,尖叫起来,大喊救命。
  车夫突然就停了下来,远处墙后露出两个中年男人,蒙着面,只露一双寒光烁烁的眼。
  他们朝车上的小杨柳走过来,其中一个一把扯出车里的小杨柳,把她往更深的角落拖。
  小杨柳惊惧落泪,哭着求饶,却把包里换来的金叶子和银元按得更紧,宁死也不肯用钱换一条命。
  一个男人揪起她的衣领,把她往墙角一扔,从腰后摸出一把带鞘匕首,他拔出匕首,冷哼说:“你这女人知道我们二公子太多秘密,二公子吩咐我们杀了你。”
  他举起匕首就要过来,小杨柳跪在地上磕头:“我不会说的!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我死也不会说出二公子任何秘密的,求各位好汉饶了我……”
  “那你就去死吧。”
  男人将匕首横过来,小杨柳吓得花容失色,一道其他男人的声音从路口传过来:“秦子弘作恶多端,如今竟还要杀一介女子吗?”
  准备行凶的男人回过头,看清来人面容后,惊讶后冷蔑道:“于承力?怎么,要英雄救美吗?”
  于承力走出来后,他身后还跟着三个雄壮威武的带枪手下,那两个男人见状不妙,只好收起匕首,跑了。
  小杨柳跪在地上,满脸泪水,已经六神无主,痴痴傻傻地看着于承力走到她面前说:“秦子弘想杀你灭口,你还想护着他吗?小杨柳,把你知道的都供出来,我们秦哥保你不死,还会送你离开你那家庭,让你那臭老爹再找不着你。”
  小杨柳被带到警局,重新录了口供。
  她说,这一切都是秦子弘设计,想让方晓冬与秦霄华决裂,但计划出了错,本该是躺在床上的秦霄华,变成了方晓冬。
  虽然小杨柳坦白了一切,但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此事是秦子弘所为,连那两个家仆也说的是安岁指使,而安岁又全权揽责,坚称是自己一手所为,秦子弘不知情。
  方晓冬被放了,安岁被收押判刑。
  普通犯人可以被赎出,安岁怀着一丝希望请求见秦子弘,严卫告诉他,秦子弘让他在牢里好好悔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