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方晓冬把醉酒的小五送回去,自己也回了家,外头日盛,饱腹后有点瞌睡,就睡下了。
  再一醒来,是下午三点钟,他在公馆里转了一遭,管家不许他再做佣人的活儿,他很清闲。
  厨房后院靠墙种着一颗高挺的海红豆树,约有三人高,现在正值果期,鲜红艳丽的豆子一串串地坠在绿叶间,煞是引人注目。
  张婶正站在梯子上摘着。
  方晓冬就在旁边看。
  张婶瞧见方晓冬来了,就爬了下来,把圆筐里堆满的红豆子给他看:“这些豆子是药材,拿去卖也是公馆的一笔收入呢!”
  方晓冬受教般点头。
  他正想抓一把来玩儿,有人过来喊他,说会长回来了,正找他呢。
  这么快就回来了?
  方晓冬转身就走。
  张婶看他欢快的背影,不禁一笑。
  外面太热,秦霄华在自己家里,不用那么规束,解了衬衫两颗扣子,正喝着茶,见方晓冬进屋,就笑着问他刚刚做什么去了。
  方晓冬比划着,说他在后院溜达了一圈,看张婶摘红豆,又问他忙完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秦霄华让他坐下,瞧他鼻尖沁出一层薄汗,给他也倒了杯茶水:“本来也没多少事了,敲一下最后细节就行,忙完我就赶回来了。”
  他看着喝水的方晓冬,又补了句:“当然也有很大一个原因,就是想你了。”
  方晓冬差点被呛着,似嗔似羞地瞪他一眼。
  秦霄华笑着,忍不住把方晓冬抱在自己腿上坐着,下巴搁在他肩上,嗓音慵懒:“赌场我打算抛了,彻底不做了,以后专营古器玉石和酒厂。”
  方晓冬闻言一惊,圆滚滚的眼睛眨了两眨,秦霄华凑过去亲了他一下脸,问他怎么了?
  方晓冬转了转黑漆漆的眼瞳,忽然粲然一笑:“我知道了,你这是……从良了!”
  于方晓冬而言,赌博是害人不浅的存在,所以说秦霄华从良了。
  而于秦霄华来说,赌场早晚会被彻底封禁,他当初想倚靠沈家来坚持,只不过沈嘉煜动作太快,暗中挤兑,逼他退出。
  如果是以前,他完全可以与沈嘉煜分庭抗礼,但他失去了诸多生意,断去一半财路,势力大减,四大商会之主也要退下了。
  他只能暂时隐让,休生养息,日后再起势。
  秦霄华原本是这样打算,但方晓冬用一双特别高兴的眼睛看他,说他从良了,他竟真有种金盆洗手,与妻子准备颐养天年的安逸感。
  秦霄华抚摸着方晓冬的眼尾,温柔地凝视他:“是,我从良了。”
  方晓冬又对他比着:“我有两个小一点的朋友,十五六岁,你有什么需要雇人的事情吗?我想请他们在你手下做事。”
  秦霄华一笑:“是你的朋友,就算没活儿,也得让他们有活儿给他们干。”
  这话咂摸着不太对,和他想说的意思都错了,秦霄华无奈摇头:“我跟承力说说,安排你这两个朋友去看花田,快该收籽了。”
  方晓冬谢谢他,还说到时候他也想去瞧瞧。
  后天,秦霄华跟沈嘉煜签完了转让合同,连当初谈好的最后的丁末分股都放弃了,这让沈嘉煜大吃一惊。
  于承力虽然不赞同,但也没什么好说的,秦哥做事自然有他的道理。
  这天早起时,方晓冬见秦霄华从桌上的木盒子里拿出那枚玉币准备放进内口袋,他就过去:“这么小的东西,实在太容易弄丢了,有次你就把从酒楼它摔了呢。”
  “你还记得?”秦霄华挑眉,拿出来在指尖看,“可我找不到适合它的装饰,穿根绳子戴脖子上?那实在太丑了,我不要那样俗气。”
  方晓冬猜:“这是谁送你的吗?”一直不离身地带着,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
  秦霄华唇角一弯:“我母亲留给我的,看上面的雪花,是我母亲的名字,她叫钟雪。”
  方晓冬怔忡着,手指慢慢比道:“那真的是很珍贵之物。”
  秦霄华想了想,拿起方晓冬的手,把玉币放上去:“不如你帮我想个法子,让我不容易丢了它?”
  小小的薄玉在手心里,方晓冬却觉得沉甸甸,他握住后,对秦霄华重重点头,表示答应。
  方晓冬苦思冥想两天,都没研究出什么方法。
  秦霄华也不催他,像忘了这回事,他重新选了一处房子,让方晓冬给方老黑送去钥匙。
  方晓冬挺忐忑的,怕刚进家门,就被方老黑拿着棍子撵出来,骂他变态。
  但结果出乎他预料,方老黑没撵他,也没骂他,甚至没瞧他,坐在椅子里,只咀嚼着卷饼,一声不吭。
  方晓冬摸不清他爹态度,小步蹭到椅子边,用一块布讨好地给他爹擦了下嘴角肉屑。
  方老黑嘴角一僵,勃然大怒,瞪着眼骂他:“那是你爹我的擦脚布!兔崽子滚蛋!”
  方晓冬吓得瞳孔一缩,浑身汗毛倒竖,夹着尾巴滚了。
  反而比方老黑更不能接受这事的另有其人,那就是于承力。
  于承力最近被派去掌管几个工厂的人事管理,出来抽烟时,偶然听见两个看管厂子的马仔在谈论他们的秦哥,说秦哥喜欢方晓冬。
  于承力过去给了他们一人一脚:“再瞎说这些谣言,老子割了你们舌头!”
  马仔委屈地捂着自己屁股:“哥,我们没有瞎说,是真的,秦哥在酒桌上亲口承认的!”
  于承力不信,又各自在他们脑袋上扇了一巴掌。
  当晚,于承力就在公馆看见了秦霄华和方晓冬嘴唇贴着嘴唇。
  贴着也就算了,秦哥还伸舌头!
  于承力跟个石雕一样,站在窗外看了好几分钟,最后,都忘了来的目的,飘走了。
  半夜,于承力睡不着,跑去林远家里,把他揪起来,然后自己坐在椅子里,愁容满面:“你说,两个男的,嘴巴贴一块儿,是接吻吗?”
  好梦中断的林远让他滚。
  林远为了报复于承力毁他好梦,给方晓冬告状,说六月十三号那日晚上,在聚华街的十八巷,他给跪下磕头的爷爷,是于承力。
  方晓冬知道后,一连几天都没给于承力好脸色,见了他就噘嘴瞪眼。
  于承力歉也道了,礼也赔了俩糖葫芦,差点都要跪地上让方晓冬也当他爷爷,最后不服气:“你怎么只跟我生气?秦哥那晚也在,你有本事跟他也这么摆脸色。”
  方晓冬觉着他说得对,晚上就跟秦霄华生起了气。
  秦霄华一头雾水,早上还好好的人,夜里怎么都不肯让他抱了。
  隔天一问,才知道是这么回事,他使出浑身力气哄方晓冬,说当初他们那不是还不认识吗?怎么能用相识前的种种来定现在的罪呢?他实在太冤枉了。
  方晓冬也就气过那么一阵,一觉过后早就没事了,秦霄华跟他又是赔笑脸又是低声下气的,他更觉不好意思,表示自己不怪他了。
  秦霄华又问:“这事谁告诉你的?”
  方晓冬本来想说林远,眼珠子骨碌一转,比划着:“你要向那人兴师问罪吗?”
  秦霄华笑着搂他的腰:“怎么会呢?我哪有那样心胸狭窄?你真是把我想得太坏了,又是说我从良,又是说我兴师问罪,我在你心里的形象,就是那样一个坏人?”
  方晓冬摇手:“当然不是,你总是这样,我问你一句,你就反问我一箩筐,我说不过你,不和你说了。”
  他怄气地从他怀里扭出来,秦霄华按着他不让他乱动,正闹着,管家敲门,站在门口说:“会长,秦家的人送来一封请柬,您要看看吗?”
  方晓冬红着脸从他怀里起来,秦霄华笑着让管家进来,接过请柬看了眼,是秦家老爷子六十大寿,邀他寿日前一晚回家住。
  第28章
  这几年秦叔山过寿都会如此,把大儿子提前召回家里住一晚,寿宴结束了才离开,对外人展现他们一家父子和睦,他这人很要面子。秦霄华为了平日里的生意往来,答应了。
  晚上,秦霄华又接到秦叔山亲自打来的电话,问他是不是养了个男孩子。
  他语气生冷,掩盖不住的嫌恶,秦霄华不卑不亢地答:“父亲问这个做什么?”
  秦叔山尚还顾忌秦霄华,忍着心中不快说:“是的话,就一起带回来,让家里人都看看。”
  秦叔山并没有把秦霄华当成亲儿子,客气也不过都是利益驱使,秦霄华喜欢男人跟他没有半分关系,哪怕秦霄华喜欢条狗,他也只会冷哼一声,不管不顾。
  秦子弘也喜欢男人,但好歹还知道往家里娶女人,传宗接代,秦叔山这才对二儿子睁只眼闭只眼。
  让方晓冬一起来寿宴,也是秦子弘提醒秦叔山,可以促进父子之间的感情,以便日后谋事。
  秦霄华这次没有明面答应,他甚至都不想提前回去。
  秦家在琼海地位显著,又有秦霄华如此优秀的会长为其长子,寿宴则是名门汇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