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朱雀走私武器,顺利结案的话,那本该是大功一件,可以升官加职,却半路被秦霄华搅浑,严卫不在乎能否升职,但却无法容忍有人在他眼皮子底下玩弄权术,因此,十分痛恨秦霄华。
  秦霄华听完信的内容后,喝了口茶:“是个好官,可惜,被那贪婪的纪元盛压了一头。”
  林远请示道:“那我们何时回去?这样下去不是法子。”
  秦霄华问:“承力那边呢?”
  林远说:“他这段日子忙得脚打后脑勺,抓叛徒抓红了眼,估计很快就有结果了。”
  “好,等这边的事差不多了,就回去,不然,老家都要被人掀了。”
  林远轻笑了下:“哪会那么容易?咱干的可是正经营生。”
  翌日下午,快三点钟的时候,方晓冬午休起来,想继续看那天的山野怪志,就去书房找书。
  秦霄华一醒,在床上没摸到人,叫了两声,屋子里静悄悄的,方晓冬显然出去了。
  秦霄华口渴,想起来喝点水,摸索着空气下床,实在麻烦,就将纱布掀了个细细的小缝,给自己倒了杯水,结果视线实在有限,不小心打翻水杯,泼了一手。
  他“啧”了一声,暗道这两天跟水犯冲,索性多露出些眼睛,去浴室清洗。
  水龙头哗啦啦地流着水,秦霄华低头将手腕上的茶水清洗干净,不知何种原因,他忽然抬起了头,跟出现在镜子里的另一个人对上了视线。
  那一刹那,秦霄华感到了平生第一次慌乱。
  浴室里有水声在响,他完全没注意到方晓冬什么时候进来了,就站在浴室门口,手里拿着一本书,盯着他看。
  “晓冬,我……”秦霄华转过身,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他还没说完,方晓冬就一脸怒火地跑了出去。
  “晓冬!”秦霄华着急,扯了纱布丢到一旁就去追,将快要跑出门的人拽了回来,“晓冬,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有心骗你的。”
  方晓冬气到了极点,他本来见到秦霄华眼睛好了,是由衷地为他高兴的,可是再一想,自己竟被这人耍得团团转,还为他整天担心,这样的自己实在太愚蠢了。
  秦霄华把他拉到屋里头说:“我的眼睛一开始确实是中了毒,这是提前安排好的,所以会有解药,这都是计划里的一部分。”
  方晓冬问他:“那你为什么骗我?不告诉我?”
  秦霄华看着他沉默,方晓冬满心委屈地红了眼:“你不信任我。”
  秦霄华为了万无一失,不告诉他是情有可原,但这种被隐瞒的滋味,叫他很不好受。
  秦霄华却摇头:“不是的,我只是不想你牵扯进来,让你烦忧。”
  他前期确实是这样想的,但后来为了能跟方晓冬多些亲密,就一直隐瞒了,因此当黄月眉来送药的时候,他故意支开了晓冬,没成想,惹来这样的祸。
  方晓冬也不是个不通情达理的人,委屈过一阵,被秦霄华一解释,也就释然了些,只是,他还是觉得秦霄华有些可恶,一双泪眼瞪他:“既然你眼睛好了,那你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我们晚上,各自回各自的房间睡。”
  秦霄华哪能答应他,好不容易把人哄到了一张床上,这么多天也就摸摸脸,亲亲小嘴,什么都还没做呢,当然不可能同意,就有点赖皮地抱紧了人:“不行的,我已经习惯你睡在我身边了,你不能抛下我的,还有你舍得我吗?”
  方晓冬故意板着脸扭过去身,表示他舍得。
  秦霄华亲了亲方晓冬气出红晕的脸:“你答应过我的,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哪有让丈夫独自空守新房的道理?你太无情了。”
  他竟然还赖起了方晓冬,方晓冬气得说不出话,他本来也没嘴,更是憋屈得不行,在他怀里扭着挣扎。
  秦霄华死死抱着他,往床上一躺,滚了两圈:“晓冬,是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以后我什么事都不会瞒着你,你是天底下最好心肠的人了,就原谅我吧?”
  他又哄又亲的,把方晓冬弄得没半点脾气,闹着闹着,衣襟都不知道怎么就散开了,他有点害怕。
  窗户没关,敞开着,一扇花鸟图屏风阻隔着内室情景,林远过来要说事,一听里头声音,立马停住了脚跟,仔细听了会儿。
  弄清里头在做什么后,他有点发窘地替人关上窗。
  真是的,大白天做那事也不知道关窗。
  正准备走,于承力又风风火火来了,抬手就要敲门。
  林远赶紧拦住他,于承力不满地瞪他:“你做什么?我有十万火急的事要向秦哥禀报。”
  林远瞅他一眼:“多急的事也没有里面的事急,你等等吧。”
  于承力眨了眨眼,脑子一转,瞪眼道:“秦哥在拉屎?”
  林远眼瞪得比他还大:“你在放屁!”
  第22章
  于承力和林远在院里偏厅待了大半天,又是喝茶,又是嗑瓜子,于承力时不时地低头看看手表,发觉都快一个小时了,秦霄华还没忙完出来。
  他站起来,把瓜子皮往桌上一扔,焦急踱步:“怎么这么慢?到底是在房间里做啥?你有什么可瞒我的?”
  林远比他淡定沉稳,捧着一本人物小传看,目不斜视:“是你脑子不够灵光,许多事你都看不出来。”
  于承力最讨厌别人说他笨,瞪眼:“你才柔柔弱弱跟那林黛玉似的。”
  林远不理他,翻了一页书。
  又等了约摸十分钟,有小厮跑来说:“于先生,林先生,会长请你们过去。”
  于承力早就等得没耐心了,嘴皮子都给瓜子嗑得干皮,茶水都顾不得喝上一口,起来就走。
  到了秦霄华房间,秦霄华已经在外室坐着了,只是他身上竟穿着黑色浴袍,头发沾了湿润,顺了下来,明显是刚洗过澡的状态,他坐在椅子里端着一杯凉沁沁的清茶,见人来了,就问:“底下人说你们一直在等我,孙崇那事是有什么结果了吗?”
  于承力“咦”了一声:“秦哥,您眼睛不装了?”
  林远也疑惑地看着他。
  秦霄华摇头苦笑:“再装下去,人就要跑了。”
  于承力没听明白这话,林远倒是懂了,不由低头抿唇,偷笑了一下。
  于承力也不钻牛角尖,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反正这里的事也告一段落,用不着再用受伤一计迷惑敌人,不过他还是探究地问:“秦哥,您刚才在房里忙活啥呢?等您老半天了都不出来。”
  秦霄华嘴角露出一抹笑来,放下茶杯,心情看起来很好:“一点小事而已。”
  于承力古怪地心想,什么小事值得您忙这么大半天,太阳都要下山了。
  林远轻咳了一下,走上前,拉回正事上,把于承力刚才在偏厅跟他讲的事重复了一遍。
  秦霄华仔仔细细听着,若有所思地捻磨着指腹,好久,起来踱步,望着窗外的落暮之色:“人心难防,从前再深重的情谊,也会有淡薄的一天。”
  林远叹息道:“孙崇实在不应该,为了利益,做出如此忘恩负义的事来。”
  于承力这个冲动易怒的人,此刻也觉得无言,孙崇从秦霄华当年离开荆江,大部分产业迁移至琼海一带时,就已经给自己筹谋策划,与朱雀暗中勾结,张卫也是一个跟了秦霄华的老人了,到头来也是被利欲熏心,铤而走险,背弃秦霄华。
  室内一时陷入灰扑扑的沉默之中,一丝感伤萦绕几人心头,林远打破道:“沈嘉煜最近挺老实的,竟没有落井下石,是一心要立一个两袖清风的形象了,还有,他昨天晚上就回琼海了。”
  于承力哼道:“人不会装一辈子的,再如何戴着面具,总有一天也会露出真面目来。”
  秦霄华认同他的话,点头道:“沈嘉煜有常人没有的耐力,琼海那边来信,他已经开始对我们合作的赌场使用手段了。”
  几个人皱着眉头,正思考计策,忽然内室的门开了,几个人扭头看去,是方晓冬穿着一身薄薄的白色睡衣,正准备走出来。
  但估计是没料到外头会有这么几个人,黑眼珠滞了一瞬,往外伸的脚,又怯怯地缩了回去,门缝也关了一半,露出半张害羞的小脸。
  于承力看愣了:“你怎么在这儿呢?”
  方晓冬抿了下嘴,含着下巴,缩回门里去了,像个见着了什么猎人的小兔子,慌里慌张就要把自己藏到洞里去。
  于承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秦霄华估摸着方晓冬是有什么事要说,就起来道:“这事儿算是收尾了,给成文打个电话,今晚我过去一趟,和他吃顿饭,明日……”
  他顿了下,考虑方晓冬的身体状况,改口道:“后天吧,订后天下午的车票,回琼海。”
  “我这就去。”林远领了命,抬脚就走,见于承力还神色犹疑地盯着卧室门,把他一起拉走了。
  于承力出门还喊:“秦哥,晚上我跟您一起去!”
  喝酒怎么能少得了他呢?这些天都快把他忙死了,没空喝不说,兜里也没几个钱,根本不舍得喝,这次可得大蹭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