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他轻轻安抚身躯发烫的少年,又俯身过来哄他,“不怕,不怕,我在。”
  郁临一把攥住他的手,眉心皱起又松开。
  他感觉到谢夷白手指搭在他腰侧,想起他还没有告诉谢夷白他是男生。
  郁临微微皱眉,抓住他的手,眼皮湿润,轻声说:“抱歉,我其实……”
  他抿唇,目光涣散,因为药性,很快被折磨得脸颊通红。
  谢夷白看出他的未尽之言,叹了口气,把他搂进怀里,吻他脸颊,抖着手解开他的裤带,闭着眼帮他:“知道。”
  他轻声哄:“不怕啊,我都喜欢。”
  少年皮肤冷白,双腿修长,轻轻曲在他腰侧。
  谢夷白微微退开,看着未婚妻的眉眼,脸色一红,又俯身含上来。
  他舌尖很烫,在未婚妻皮肤上扫过,太过刺激,郁临腰身倏地一软,抓住他的头发,眼睛一红。
  他不出声,只是轻喘,受不住了,也只是睁着眼,轻轻咬住手腕。
  他头脑混沌,谢夷白帮着他,坏心起,还轻声问他舒不舒服,夫君伺候的好不好。
  他却也反应不过来,眼前一阵昏沉,只能带着鼻音,疑惑问:“什么?”
  谢夷白心里一软,高挺鼻梁轻抵他膝盖上,闭着眼,在膝盖上轻吻一下,沉沉叹气,哭笑不得:“没什么……真是栽了。”
  郁临身体不好,谢夷白不敢让他太刺激,也不敢多来。
  等他不难受了,少年剑修冷着一张脸,怀里抱着昏睡的未婚妻。
  他下巴上汗液津津,脸颊轻抵未婚妻柔软腮边,片刻后,低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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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担心未婚妻名誉受损,谢夷白星夜出门,迅速扫尾。
  哪怕是对陵阳城了如指掌的郁璟,也是三日后,才通过蛛丝马迹感觉不对,猜出两人曾宿在纤云阁。
  陵阳文人雅士众多,乐艺之风盛行,在乐楼留宿本不是大事。
  但他师妹与谢夷白一起……不行!
  郁璟沉着脸,没有惊动旁人,红唇轻抿,提剑上门。
  郁师兄金质玉相,面若好女,冷若冰霜,本是一等一的菩萨相貌。
  偏偏性格刚正死板,眼中沙砾不容,比许多上年纪的长老还古板,金光剑下,立誓斩尽一切贼子宵小。
  彼时谢夷白拎着食盒,发尾被风吹的轻扬,正靠在门扉上等人醒。
  将要入夏,温度渐有些高,郁临午间犯困,回去睡了一觉,院里春光宁静,杨柳低垂,在亭台楼阁间荡出轻响。
  谢夷白午间出去,拎一盏冰雪元子回来,靠门扉上,唇角含笑,脑海中思绪纷飞,等人午觉睡醒,等人吃上一口。
  忽然耳边一阵风声,剑意比危险先至,谢夷白偏头,眼前一柄寒光泠泠的金光袭来。
  谢夷白微微挑眉,勾着食盒,轻巧放窗台上,随后持剑而起,剑光凌厉,一剑劈出曜日流光。
  少年剑光灼灼,在空中相撞,激起一道金戈之声,回荡云霄。
  仙门弟子比试本是寻常之事,随处皆有,并不奇怪。
  纵然郁璟来势汹汹,谢夷白不明所以,却还是迎面而上,只蹙眉提醒:“不准在这,跟我去外边打。”
  郁璟怔一下,依言后退。
  这一代最优秀弟子之间的比试,不过片刻,迅速引来一众天骄。
  院门口喧嚣吵嚷,引来片片人流。
  郁临推门的时候,在墙外接连不断灌入的叫好声里,微微偏头,看见窗台上一盏轻巧停放的食盒。
  他睫毛轻眨,不急出门,走过去,把食盒拿下,拨开盖子,见到一盏晶莹剔透的冰雪元子。
  逐渐入夏,他吃的很少,谢夷白便想到这些小食。
  思及身体,不敢让他多吃,于是只让商家放一点点冰,用剑气锁着,很有风味,又不会太凉,十分好认。
  郁临拎着食盒出去,站门口的石阶上,微微仰头,瓦片上剑光纷飞,剑客衣袖被风吹得飞起。
  其中一道银光凛凛,游刃有余,边拆着招,边若有所觉,眸光灿烂,倏地朝他过来。
  谢夷白眼眸清亮,唇边含笑,如刺在春天里的剑光:“小小姐,好吃吗?”
  他手中铮地一声,挡住郁璟攻势,郁临微微抬眸,看着他,弯唇一笑。
  他轻声说:“谢夷白,你专心。”
  少年纵身跳跃,随即远去,声音断断续续传过来:“诶……诶……好。”
  十八年春,陵阳城半溪明日,一枕清风,春光正好。
  少年们七嘴八舌讨论来自两名剑客的绝世剑招,也有人在其中浑水摸鱼。
  胡光散躺矮墙上看时兴画本,南音噗噗吐瓜子皮,还有几名金衣少年闲来无事,坐下煮茶。
  郁家院墙里一片其乐融融,谁也不知道,这将是仙门世家最后平静的一年。
  第29章 天之骄子的未婚妻(九)
  时间匆匆而过,这两年的仙门逐渐不大太平。
  一开始只是边陲之地突然出现一小波邪修小打小闹,临近的仙门派弟子围剿。
  原本事情已经告一段落,后来不知怎么,邪修重新复起,颇为壮大,事情竟有愈演愈烈的征兆。
  此事郁临远在陵阳也有所耳闻,
  深秋将至,晚上下了场雨,雨水寒气逼人,将地面打的湿润。
  郁临坐在窗前,头顶廊檐被雨水拍得急促轻响,他刚起身,隐约间便听到窗外断断续续的声音:“确定……到瓮城了,那些邪修?”
  前年秋,邑城突然出现一支邪修,以妖骨与人皮练活尸,猎杀修士数十位,恶行累累,惨绝人寰。
  仙门世家闻之震怒,纷纷派弟子前往清缴。
  邪修实力尚弱,不成气候,在数月清缴里,很快销声匿迹。
  没想到一年多过去,燕岩山附近突然出现许多神出鬼没的人,外形作风与邪修相似,实力强劲,已成气候。
  瓮城是个小城,离陵阳几城之隔,出现邪修身影,郁家便跟着动起来。
  在连续不断地议论声里,有人挑开雨幕,从雨水里走进来。
  郁临手捧着杯子,正专心听外面人说话,突然之间,耳畔的声音远去了,眼前落了一片阴影。
  他微微抬头。
  谢夷白身姿挺拔,一身窄袖劲装,倚在窗边的彩绘屏风上,正噙着笑意看他。
  见他看过去,谢夷白笑起来,走过来,跟他视线相触。
  谢夷白半蹲下牵他的手,几秒后,忽然抬头,笑着问:“小小姐,想我没有?”
  两年来,谢夷白手中一柄定沧海,扫尽仙门十九州,总有太多事忙。
  他时常奔波在外,郁临身体不好,不能同行,于是每隔一月,他便来看看。
  一个多月不见,谢夷白似乎又高一点,本就俊美的轮廓愈发锋利。
  不知是不是年岁渐长,他看过来,眉眼说不出的深邃。
  郁临抬手,手指轻搭在他脸颊旁,垂眼想了想,轻声道:“想了。”
  他说:“我给你写了信,你收到了吗?”
  前几日是中秋,谢夷白守在燕岩山除祟,无法离开,郁临去商铺查账,见满院桂花飘香,便托商队给他送了盒月饼。
  燕岩山上毒沼密布,黑气缭绕,仙门弟子战况惨烈。
  谢夷白回不来,只在更深露重之时,在月亮下收到一盒月饼。
  窗外的雨断断续续停了。
  谢夷白想起月饼,忍不住笑,他站起来,拿走茶杯,把郁临抱怀里搂住。
  他数日没睡,星夜兼程,眼下有些青黑,神情无奈,低声道:“看了,看了,小小姐,抱歉,我应该再快点。”
  郁临让他抱着,微微眨眼,问他:“你困不困,要睡会儿吗?”
  谢夷白低声笑:“要。”
  他是天命剑尊,恣意洒脱到十七岁,一剑霜寒十九州。
  有了牵挂,像黏人精。
  谢夷白在郁临书房的软榻上小憩一会儿。
  做了个梦。
  梦里是两年前,第一批仙门弟子失踪,邪修刚出现的时候。那时候他还在郁家逗留,舍不得走,消息传到陵阳,郁璟先一步收到消息。
  他来与自己商议,那时长辈们皆不在,门中弟子由郁璟调配,两人思索之后,便当即挑一批弟子,打算赶赴邑城查探。
  毕竟危险,这事没人瞒着,但也没特意告知这一批刚通过试炼的小弟子,可出发那一日,他在飞舟旁见到刚完成试炼这一行人,一个不少,包括他的未婚妻。
  谢夷白没阻止,他知道,他的心上人,是个很好很好,很勇敢的人。
  果不其然,短短数月,四方奔赴来的天骄纷纷对郁临改观侧目。
  他根骨不似千锤百炼的众修士那样强,却思维清晰,总能从战场上救人回来,救的人多了,谢夷白便总能听到身边人感激地唤:“大小姐。”
  身旁人初时有些怔,迟迟反应不过来,叫的人多了,便轻轻点头,默认下来。
  那些时日,谢夷白抱着剑倚在一旁,总能见夜晚火光旁,一个个仙门弟子扎堆过来,向未婚妻道谢,那一声声大小姐,他每每听见,与有荣焉,忍不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