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怎么办,他好像真的要耕死在这片田野里了。
  听闻容蝶想这么叫他,“我真的,很老吗?”他声色低哑,“也就比你大了七岁,而已。”
  “七岁呢!我多吃亏啊!”容蝶有些急了,声音不可抑制地拔高,“我刚上中学那会儿,你都大学了!”
  “行。”司怀衍没辙了,“老头就老头,只要你开心。”
  “嗯,老头。”容蝶见他准许了,又叫了他一遍,“老头。”她眸底的深黑渐渐浓稠。
  老头,你可千万别骗我。我这人记仇,很记仇。
  趴在他身上缓了会儿,俩人温存片刻,容蝶忽然说:“我想去看看我妈。”
  司怀衍默了几瞬,说:“好。”
  “她欠你这么多钱,你就别为难她了,她也不容易。”容蝶的声音越说越低,快要低到尘埃里,“她欠你的,我会还的。”
  司怀衍忽然停下来抚摸她后背的动作:“又在说什么胡话?”
  “她还有继续赌博吗?”容蝶没有正面回应,只岔开话题问。
  “没有,只是她的精神状态不太好。”司怀衍说。
  “是吧,我也觉得,真是要疯了,诶西。”容蝶又何尝不觉得她自己的精神状态也着实堪忧啊,每天装模作样,都快要人格分裂了。
  第42章
  两天没碰甜品, 容蝶甜瘾犯了。
  牙疼和馋瘾比起来,牙疼几乎算不上什么。
  这个世界分很多种人,有一种人天生就离不开糖, 不仅生理上依赖它分泌快乐的多巴胺,心理上更是依赖那甜滋滋的口感, 容蝶就是这种人。
  可当她午睡醒来打算去吃口蛋糕, 揉着眼睛打开君越府那雄伟高壮的六开门冰箱时, 却震惊地发现,从前那些她摆在抽屉里的各种甜品都,不翼而飞了!
  她顿时惊讶的双眸圆瞪:
  “——进贼了!”
  “老头老头, 你家进贼了!”
  她气急败坏的叫声在府邸回荡。
  有家仆赶来, 见状也惊呆了, 躬着身大气不敢出。
  司怀衍自打上午陪容蝶从疗养院看完她妈,回来之后就把自己关厨房了,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容蝶她妈呆的那家疗养院挺大的, 在市区里, 人来人往的脸上都是淡淡的祥和气,或许是他们大都经历过生死。人这一辈子除却生死皆是小事, 所以那些人的气质都显得格外淡然, 对人世间的鸡毛蒜皮视若无睹。
  容蝶的模样冷淡阴郁,身旁还有司怀衍这么个帅得惨绝人寰的人形大立牌, 一路上获得不少注视。
  她没进到病房里, 只是远远的隔着门玻璃看了她妈一眼,既没靠近也没说话, 因为她不知道见了面该说什么, 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冷淡刻薄的表情来对待她,遂干脆不进去了。
  王女士瞧着瘦了很多, 但好在命是保住了。
  回来的路上,容蝶有些闷闷不乐,双手插在衣服兜里,步调随意。司怀衍比她高出大半个头,容蝶一米六九,他少说有一米九,他眼底有心疼的颜色,从身后揽住容蝶的腰,又带她去超市买了一堆日用品。
  容蝶走进超市,瞬间化身成为挑剔的算盘珠,变得格外小器抠门起来,一会儿嫌这个进口的牛奶贵一会儿嫌那个水晶果盘没用且浪费,完全没意识到待会儿结账的男人财力雄厚,富可敌国。
  司怀衍:“......”心说小姑娘实在是难养得很呐。
  他左手推购物车,右手牢牢牵着她的胳膊,防止她一不留神就走丢。
  凡是容蝶不想买的东西,他拿起后又都默默放回去了,徒留无奈的叹息声。
  容蝶这么做,无非是潜意识里希望能少欠他一点儿。
  毕竟要是欠得太多,日后真的偿还不起,她可不想往后余生都负债累累的。
  shopping回来,刚进君越府邸,她就借口困了,说要午睡,说罢赶紧逃回卧室,闷头睡到现在。
  容蝶这会儿爬起来想吃甜的,却发现冰箱里的甜品全都不翼而飞了,越是得不到越是想要,她浑身都被勾起了甜瘾,脑子被-我要摄入糖分-我要摄入糖分-的思想给占据,紧接着她想都没想以最快的速度跑到楼下去叫男主人。
  司怀衍看见她慌张的身影出现在厨房外,跑得胸口上下剧烈起伏,也不知道她怎么了,赶紧放下模具,洗了洗手出来。
  “怎么了?”他出来的时候还特意把厨房的门给关上了,为了掩盖掉料理台上的那一摊面粉狼藉,他的杰作。
  “老头,你家里进贼了!”容蝶抓住他胳膊,头发披散凌乱,无比焦急地说,“我的高级甜品都不见了!”
  与此同时,她口中的那个贼,司·家贼难防·怀衍听闻挑眉:“……”喉结不慌不忙地滚落,“嗯?什么?”
  容蝶有甜瘾,且她希望一切尽在掌握,本来计划得好好的睡醒起来吃点儿奶油,可当她睡醒后,冰箱里居然是空的,计划也随之平白无故地落空了,她有些不能接受!
  “我不管,我想吃上次那个树桩蛋糕...还有巧克力熔岩!你可以叫人去给我买一份吗?大不了我自己出钱。”她难得用如此祈求的语气来央求他什么,只是这最后一句他有些不爱听。
  司怀衍面对容蝶的央求显得异常镇静,眉眼间没有丝毫异动,并没有被她三言两语给迷了心智。
  他出声时的音调也格外冷静平缓,他说:“牙医说了,你有龋齿的风险。牙髓也有些不健康,所以以后每天我会督促你刷四次牙,并且甜品近期也不准碰。”
  容蝶忽然之间明白了什么,家贼难防啊!她立马松开抓住他衣袖的手,小性子陡然上来,有些恃宠生娇,她猛得推了他胸口一把:“卑鄙!”
  逞完凶拔腿就跑。
  “?”司怀衍压根来不及捉住她,手指只堪堪触碰到她转身飞扬的裙摆,她人已经从眼前咻的一声跑走了。
  从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司大总裁:“……”
  这时,左周偷偷从厨房门后面探出头:“老,老大,糖水烧开了!”
  -
  吃不到甜的,容蝶只能干别的事来转移注意力。
  她干脆看起书,看那本从华诏顶楼总裁办公室里摸出来的《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
  查拉图斯特拉是个隐士,也是个传道士,他说了,不能听命于自己的人,就要受制于其他人。容蝶记得大一选修人文学科的时候看过《禁闭》,禁闭的作者萨特也曾说过“他人即地狱”,那么此刻她的地狱是哪里?
  想必她此时此刻的地狱就是牙疼和甜品瘾吧!
  牙隐隐作痛,甜瘾像是虫子在啃食她的大脑。
  正陷入牙疼馋瘾与哲学之痛的天人交战之际,忽然,司怀衍来了。
  容蝶在见到他的一瞬间,有些看呆。
  他居然!穿着围裙!手里还端着一碗不明固液混合体,一脸讳莫如深地朝她走近。
  是的,他将鸡蛋和红糖一起煮了。
  容蝶:“.........”
  券商首席大人首次下厨,当然要选择一个容错率低的,不然还怎么建设心理?兵法有云:上兵伐谋,其下攻城,从来都是以谋略取胜。
  更何况眼前这丫头,向来绝色瑰宝,眼界甚高,脾气怪,真诚是必杀技,他不信她会那么不给他面子,张口就说他做的东西难吃。
  看着瓷碗中一团酱红色的不明液体,“我是你的试验品吗?”容蝶咽了咽口水,歪头问,已经有些开始心疼自己即将经历惨案的味蕾。
  “尝尝。”司怀衍的眸底透着隐忍的弧光,身上的浅黄色围裙还沾染着许多面粉污渍,生怕容蝶因为碗中糖蛋的卖相而拒绝品尝,因此说罢还紧紧跟了句,“不许不听话。”
  “奥。”容蝶当然不敢不听话,她勉为其难的用勺子挖了一勺,吃进嘴里,起初她皱着眉头,模样尤其隐忍,后来渐渐的,倒也接受了般吞咽下去。
  “好吃吗?”司怀衍见她这般,有些口干舌燥,期待不已地询问道。
  容蝶试吃了一口,好吃谈不上,但也不难吃,只是眼前人这造型...瞧着实在有些跌破眼球。
  从来他都西装马甲一丝不苟,再不济是银白工整的定制衬衣,而此刻的他居然穿着皱皱巴巴的缎面衣,还套着浅色围裙!简直不要太有反差的人夫感,和他本人简直违和极了。并且他的袖口虽然没有挽上去多少,但即便这样也藏不住他那鼓鼓囊囊厚实的肱二头肌,反而有些透着明禁欲、暗勾引的欲盖弥彰的调调来。
  围裙、胸肌、端盘子、就差个兔耳朵了。
  容蝶心说你这是在cosplay什么战损男仆吗?不禁吞了吞口水,本来她只是想在心中默默吐槽的,可是没想到居然一不留神脱口说了出来:“简直可怕且辣眼睛...”
  容蝶:“......”意识到她说了什么后,满脸你听我狡辩!
  司怀衍听见后顿时头顶挂满黑线,沉重的打击之下,幽怨的气息隐隐聚集而来,他感觉此刻的世界在扭曲,在旋转,端着盘子的手隐隐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