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楚翊安双眸喷火,“贱人!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翠芙和丹烟将陆知苒朝后护了护,唯恐他直接动手。
  陆知苒面上笼着一层寒霜,目光无比坚定,不避不让。
  “我行得端坐得正,从未有过半点对不起你的地方,绝不可能平白冒出一个孩子来。”
  “难道书宁还能冤枉你不成?”
  姜氏也加入了这场讨伐,“书宁不可能连最简单的滑脉都诊错!陆氏,亏得我以前还觉得你是个安分守己的,没曾想,你竟做了这般不知廉耻之事!我楚家断然容不下你这样的荡妇!安儿,你现在便给她一封休书!”
  姜氏语气恶狠狠的,彻底将方才在陆知苒手底下受的憋屈之气发泄了出来。
  她不仅要休了陆知苒,更要将她的所有嫁妆都尽数没收!
  楚定峰再次阻拦,“胡闹,婚姻是结两姓之好,岂能这般儿戏?此事容后再议!”
  姜氏见他一再维护陆知苒,心中气结。
  “侯爷,她都做出如此不知廉耻之事,侯府岂能容她?”
  楚翊安亦是冷声开口,“如此不守妇道的荡妇,的确不堪为侯府主母,今日是我和书宁大好的日子,我便姑且容她一日。明日,我便会给她一封休书!”
  楚定峰还想继续周旋,就听陆知苒开了口。
  “你们便是不提,这侯府我也不打算继续待下去。但是,却不是你休了我,而是我主动和离。我自进门起便兢兢业业,侍奉公婆,打理庶务,从未有半分错处,今日,我更不会承担这莫须有的污名!”
  她神色冷傲,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半点不见心虚之态,却戳到了楚翊安的肺管子,更是践踏了他身为男人的自尊心。
  “你果然早有异心,现在这般正义凛然地倒打一耙,是迫不及待地要去投奔奸夫?”
  陆知苒觉得恶心到了极致。
  “不必多言,等其他大夫来诊脉便是。”
  赵书宁语气笃定地开口,“便是等十个八个大夫来复诊,也只会是一样的结果。”
  陆知苒呵呵笑了两声,“连最简单的滑脉都能诊错,我不知你究竟哪里来的勇气?莫非你此前所谓的功劳和名声都是浪得虚名?”
  赵书宁似是受到了极大的冒犯。
  “我究竟是不是浪得虚名,西平的将士们知道,百姓们更知道,皇上也都看在眼里,还轮不到你来质疑。”
  两人针锋相对,一股浓浓的火药味弥漫开来。
  大户人家,谁还没点阴私事?但谁也不会把这些摆在台面上。
  如今日这般撕破了脸公开叫板的,还是头一回。
  究竟谁在说谎?
  众人简直抓心挠肝地好奇。
  萧宝珠侧头对身边的丫鬟发问,“你说,谁在说谎?”
  那丫鬟回答得言简意赅,“不知道。”
  “你猜嘛。”
  “不知道。”
  萧宝珠叹息,“跟你说话真是无聊死了。”
  赵书宁语气笃定,还带上了一股高高在上的鄙薄,“你现在可以嘴硬,但事实就是事实,不是你嘴硬就能改变的。”
  陆知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说得没错,事实就是事实,不会因为某些人的阴诡手段就颠倒黑白。”
  赵书宁微微一顿,心口也漏跳了一拍。
  难道陆知苒察觉了什么?
  不可能,她根本不通医术,不可能察觉异常。
  就算她真的察觉到了,也不会知道那是什么药,更不可能找到破解之法。
  待会儿其他大夫来诊脉后,也必然会得出与自己一样的结论。
  今日之后,她再证明自己没有怀孕,也无人会信。
  楚翊安嫌恶地看着陆知苒,“我倒是要看看,待会儿你要如何嘴硬!”
  双方都不再多说,只静静等待。
  本是一场喜宴,但此时大家都忘了这一茬,所有人伸长了脖子,只想看戏。
  这般精彩的连环戏,谁不爱看?这可比茶楼说书先生说的精彩多了。
  翠芙和丹烟都紧挨着陆知苒,两个丫鬟都面色紧张,心中忐忑难安。
  她们都知道小姐的整个计划,但这计划中途要是有半点闪失差错,自家小姐就会万劫不复,那后果,是她们无法承受的。
  跟她们的紧张相比,陆知苒则是镇定自若。
  她知道,她不会输,她也绝对不能输。
  杏林草堂的坐堂大夫张继元匆匆赶来,他顾不上擦汗,就被楚翊安催促,“赶紧给她诊脉!”
  语言间满是嫌恶与不耐烦。
  第39章 并未有孕
  来时张继元已经知道发生了何事,眼中满是小心翼翼的忐忑。
  陆知苒语气淡淡,“张大夫,你就如常诊脉,待会儿诊出什么结果便如实说,不必有什么顾忌。”
  张继元连忙点头,只是心中依旧不安。
  小心翼翼的伸手搭在陆知苒的手腕上,凝神细细地诊断,他的眉头微蹙。
  紧接着,他又换了另一只手,又是如此一番斟酌半晌,才道:“少夫人脉象沉而无力,肾气虚浮,乃邪气入体所致,应好生调养,滋养肾气。”
  赵书宁听完他这话,“噗嗤”一声笑了。
  “你就诊出了这么个结果?”
  张继元一脸正色,“老夫从医的年头比你年纪都大,不会连这么简单的脉象都诊错。”
  楚翊安也不相信,“你没有诊出滑脉?”
  张继元断然否认,“少夫人并未有孕,何来滑脉?”
  众人再次发出嗡嗡的议论声。
  两个人,竟然诊出了截然不同的结果,此事越发有看点了。
  赵书宁语气嘲讽,“你便是为了帮她遮掩,也不能这么昧着良心说假话。”
  张继元激动得吹胡子瞪眼,“我说的都是实话,少夫人的脉象压根就不是滑脉。连滑脉和浮脉都能诊错,你才应该回去好好研读一番医书!”
  赵书宁冷笑,“不是胡子越长,医术就越好,我的医术能得皇上亲口赞誉,你做得到吗?”
  张继元气得满脸涨红,“那你便应当好好提升一番医德!如此信口胡说,败坏他人声誉,简直不堪为医!”
  陆知苒冷静开口,“既然你们二人诊断出的结果截然不同,那便再请其他人来继续诊脉,究竟谁对谁错,自然很快就能见分晓。”
  这时,一道声音传来。
  “我这里有个大夫。”
  说话之人赫然是萧宝珠。
  她走了过来,把自己身侧那皮肤黝黑的丫鬟往前一推,“她是我的丫鬟阿笙,医术非常不错,就让她来给少夫人诊一诊脉吧。”
  她嘴上说的是提议,但语气却带着股不容置疑。
  大家都看向那位名唤阿笙的丫鬟,眼里写满了怀疑。
  这位公主在京中的名声可不大好,平日里就喜欢捉弄刁难旁人。
  此时她横插一脚,大家都有些摸不清她的意图。
  阿笙在众人面前抬起了头,她肤色黑,五官更是平平无奇,丢进人群中绝对寻不到的那种平凡。
  赵书宁的眉头蹙了起来。
  就她这样的,能精通医术?
  但这是萧宝珠力荐之人,宣平侯府无人敢拒绝。
  阿笙一双眼睛格外清亮,她抬眸朝陆知苒看来,目光如同黑曜石一般带着灼灼的光。
  陆知苒大方地伸出手,阿笙搭了上去。
  那是一双修长匀称的手,并不白皙,也不细腻,指腹间隐隐带着老茧的粗粝感,指甲缝隙间还有一些黄褐色的残留。
  那是药材的残渣。
  搭上脉的瞬间,她整个人的气质就变了,原本的黯淡褪去,周身都似渡上了一层令人信服的光辉。
  几息之后,阿笙收回了手。
  她看着陆知苒,“少夫人,可否方便让我看看您的舌苔?”
  陆知苒眸光微动,最后点了点头。
  翠芙和丹烟抬起袖子,遮挡住旁人视线,陆知苒这才张嘴,阿笙稍稍凑近,陆知苒嗅到了她的身上那股淡淡的药香。
  她果然如前世那般,是个只喜欢与药材打交道的医痴。
  阿笙很快结束了问诊。
  萧宝珠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是不是滑脉?”
  所有人都看着阿笙,大家也都在等这个答案。
  阿笙十分坚定地摇头,“不是,这位夫人并未有孕。”
  赵书宁脸色骤然一沉,“真是庸医!”
  这话萧宝珠就不爱听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敢质疑本公主的人?”
  赵书宁神色一顿,在萧宝珠面前她到底不敢太过放肆。
  缓了语调,“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只是在这个脉案上存在分歧罢了。”
  萧宝珠横眉冷对,“既然存在分歧,你凭什么就认定你的是对的,阿笙的是错的?还有这位……”
  张继元忙道:“小人姓张。”
  “这位张大夫,也与阿笙的诊断一样。要算起来也是二对一,输的人是你才对。难道旁人都是庸医,就你一个惊才绝艳,医术超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