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此事陆知苒曾提起过一回,但却不是当着所有宾客的面。
  现在她当众提起,这下所有宾客都知道了,侯府在儿媳妇的铺子里赊过账,那笔银子的去向还不明不白的。
  这其中的弯弯绕,可太值得细品了。
  姜氏似被揭了遮羞布,难堪极了。
  “你口口声声给他们定罪,可有证据?咱们侯府是讲道理的人家,可不能仗着自己主人家的身份就糟践底下人。”
  陆知苒不紧不慢地开口,“儿媳既然敢这么做,自然有十足的证据,绝不会冤枉了任何一个好人。”
  姜氏见她如此镇定,微微顿住,一股不安爬上心头。
  不可能,她怎么可能在短时间里查出所有人的证据?她定是在虚张声势。
  张权家的立马又哭嚎起来,“不可能,我家老张绝对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我们实在是冤枉!请侯爷夫人为我们做主啊!”
  这边的动静吸引了越来越多的路人围观,今日宾客中还有不少贵客,楚定峰觉得丢脸至极。
  “陆氏,你的证据在何处?你若拿不出证据,我定不饶你!”
  所有人都看着陆知苒,只等着看她的反应。
  姜氏眸底闪过一抹狠厉,陆知苒的胆大包天已然触到了她的逆鳞,今天这场闹剧必须要由陆知苒背锅!
  陆知苒不慌不忙,“我已让人去取账目,很快就能送来。”
  话音刚落,丹烟和翠芙就抱着账册小跑到了跟前。
  “小姐,奴婢把账册取来了。”
  陆知苒朝楚定峰和姜氏示意,“父亲,母亲,这些便是证据,请你们过目。”
  闹事的几人见此,顿时慌了,姜氏的面色也微微沉了沉。
  这可真是咬人的狗不叫,自己以前真的小瞧她了!
  姜氏伸手拿起一本账目,飞快地翻完,又拿起下一本。
  接连翻看了好几本,姜氏的脸上满是失望。
  “这账目上的笔记都是全新的。知苒,你便是要糊弄我,也不该用这般拙劣的手段。”
  姜氏心中冷笑,还以为她有什么杀手锏,却原来不过如此。
  楚翊安也翻看了一番,脸上露出嘲讽之色。
  “这些真假不明的账册,就是你所谓的证据?”
  自己真是高估她了,这女人因为自己和书宁的喜宴到底是乱了方寸,只会使些昏招。
  陆知苒语气坚定,“这些账目的确是近期整理,但上面记录的每一条都一清二楚,有迹可循。我已经命人去铺子里取原账目,只需两者一一对照,就能知道真假。但凡有哪一条是冤枉了他们,我立马当场道歉。”
  姜氏如何会坐视事情如此发展?她立马倒打一耙。
  “如今看来,你倒像是早就有备而来的样子。莫非这的确是你刻意安排,就为了故意拖延时间,搅了安儿与书宁的喜宴?”
  楚翊安面色一沉,“陆知苒,你当真令我嫌恶至极!你以为你能阻碍我与书宁在一起吗?你错了,你做的这一切只会让你自己变成一场笑话!”
  赵书宁的脸上浮出一抹深深的同情,她柔声细语地开口,“翊安,你别再说了,这件事是我对不起她,是我抢走了你,她对我们心存怨怪也是情理之中的。”
  第36章 狠狠打脸姜氏
  楚翊安当即握住她的手,语气无比坚定。
  “我们是真心相爱,何错之有?更何况我也已经答应要给她应有的体面,她却依旧胡搅蛮缠,实在是令人厌烦。”
  楚翊安毫不留情的贬损陆知苒。
  众宾客都用各异的目光看着陆知苒,或同情怜悯,或鄙夷不屑。
  “噗嗤!”
  一道笑声突兀响起,打破了这份诡异的安静。
  众人循声看去,就见萧宝珠掩着嘴,一副憋笑的模样。
  “抱歉,实在太好笑了,我没忍住。”
  楚翊安:……
  她虽没有指名道姓,但楚翊安却知道,她在嘲讽自己。
  陆知苒唇角微微弯了弯,“有些人就喜欢自说自话,的确挺好笑的。”
  楚翊安的脸色铁青,赵书宁更是满脸寒霜。
  “陆知苒,你闹够了没有?”
  陆知苒语气淡淡,“我一直在解决问题,是你们不停东拉西扯。”
  楚翊安嘲讽,“你所谓的解决问题,就是让我们所有人在这里干站着等你对账?”
  陆知苒眼底闪过一抹厌烦,“那便去京兆府把府尹大人请来,这几桩案子都是经由府尹大人亲自审理,事情真相如何,没人比他更清楚。”
  楚翊安面上嘲讽更甚,“府尹大人是你说请就能请的?你多大的脸?”
  ——就算她真的能请得动府尹大人,自己也不会让她有这个机会。
  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得人群外传来一阵骚动。
  “有官差来了!”
  人群自动让开一条道,很快,一行衙差便走了进来。
  楚翊安锐利的目光扫向陆知苒,“是你报的官?你拿不出证据来,就索性直接报官把她们都抓了?这就是你解决问题的方法?”
  他的逼问咄咄逼人,半丝情面都不留。
  陆知苒冷声,“我没有报官。”
  “除了你还有谁?”
  为首那名衙差开口,打断了他们的话。
  “诸位大人,小的是奉了傅大人之命前来请侯夫人前往府衙配合问询。”
  一句话,叫楚翊安的愤怒僵在脸上,姜氏更是闪过一抹难掩的错愕,旋即一股不祥预感攀上心头。
  楚翊安怀疑自己听错了,“你方才说请谁?”
  那衙差开口,重复了一遍。
  “请宣平侯府的侯夫人,前往府衙配合问询。”
  姜氏瞬间就猜到可能发生之事,她立马想把此事遮掩过去。
  但楚定峰不知何故,直接便问了出来,“傅大人是不是弄错了?有什么案子需要夫人前去配合问询?”
  衙差:“府衙接到几桩案子,侯府少夫人几个铺子的管事被以贪墨主家财物的罪名扭送官府,经过傅大人一番审理,他们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其中,张权,李牧和黄永明等几个管事招供称,其贪墨之举乃是受了侯夫人指使,贪墨所得亦有七成进献给了侯夫人,是以需要侯夫人亲自前往府衙,当面对质。”
  这番话一出,全场先是一静,旋即便是一阵哗然。
  张权家的等妇人听了衙差的话,吓得脸色惨白。
  无数目光落在了姜氏的身上,她站在原地,几乎无地自容。
  方才所有针对陆知苒的指责和怀疑,全都化作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打在她自己的脸上。
  姜氏的脸涨得通红。
  “这怎么可能?傅大人是不是弄错了?”
  那名衙差一板一眼地道:“正是因为此事或许会有误会,傅大人才命小的来请侯夫人。”
  陆知苒适时插话,“对了,有件事父亲或许不知道,张权,李牧等管事,都是母亲安排到我铺子里的心腹,母亲担心我面嫩,底下人不服管教,这才做了这番安排。只是没想到……”
  她没把话说完,但神色间却是藏满了失望与痛心。
  众人恍悟,看着姜氏的眼神更加鄙夷不屑。
  这下基本坐实了,她就是个贪图儿媳钱财的恶婆婆。
  姜氏恨得几乎咬碎一口银牙。
  她强作镇定,“那些管事的确曾是我的人,但三年过去,他们在你的手底下当差,早就成了你的人,我对他们也早就失了威慑力。他们做的那些混账事,我毫不知情!那些指控,全都是一派胡言!”
  此事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认。
  不然她的名声,连带侯府的名声就全都毁了!
  然而,她的否认落在众人耳里,却分外苍白无力。
  楚定峰的脸色差到了极致,他在心中狠狠地将姜氏大骂一通,此时却不得不替她周旋。
  “此事定然有什么误会。今日是我们侯府大好之日,待会儿新人还要行拜堂之礼,可否请傅大人通融一二,待今日过后,本侯便亲自与拙荆一道去官府,向傅大人澄清解释?”
  换作以往,他哪里会将一个小吏放在眼里?
  但这次,他却将姿态放得很低,说是低声下气也不为过。
  如若当真让姜氏被带走,那侯府的颜面算是彻底丢尽了。
  楚翊安的脸上也蒙着一层寒霜,赵书宁更是气得几乎呕血。
  她既恼恨陆知苒诡计多端,更恼恨姜氏吃相难看,一看到银子就走不动道了。
  而这样的丑事偏偏在自己大喜的日子里传出来,日后大家提起今日喜宴,想到的不是她和翊安的爱情有多感人,而是姜氏有多狼狈难堪!
  那衙差也不敢彻底得罪宣平侯府,对方已然把姿态摆得这般低,他便也不再为难,从善如流地告退了。
  衙差走了,现场的气氛却是尴尬到了极点。
  想到今日种种皆因那些无知妇人而起,楚定峰就是满腔邪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