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慕 第84节
  男生微怔:“你是谁?”
  “你的前辈。”
  “……”
  男人幽幽道:“追她我有经验,她这么漂亮没有男朋友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她眼光高。连我这样的她都不怎么看得上,你觉得你哪里比得上我?”
  男生上下打量着顾衍南,他也算是个小富二代,可眼前这个男人从头发丝到脚后跟都写着“有钱”、“非常有钱”,无论是反光的钻石腕表还是质地精良的衬衫,亦或是看着就价值不菲的锃亮的皮鞋,更遑论这被金钱和阅历打磨过的矜贵气质,没有一点是他能比得上的。男生气的满脸憋得通红,想了半天,最后吐出了句:“我比你年轻。”
  “……”
  顾衍南的脸不动声色地沉了下来,推着购物车撞了下男生的肩膀,语气轻慢:“小朋友,回去复习期末考试吧,少来掺和大人之间的事。”
  这个年纪的男生,自尊心高于天,温夏瞥了顾衍南一眼,不懂他跟个小孩较什么劲,推了他一把,对着男生淡淡道:“不好意思,我不接受姐弟恋。”
  男生用不解的眼神看她:“你比我大?”
  “……”
  顾衍南脸色更沉了,看向穿着白t和牛仔裤的女人,她最近穿的越来越减龄,扎着高丸子头,看着跟十八岁没差。
  没有女人不喜欢被夸年龄小,尤其是过了三十岁,温夏低头笑了下:“我跟他差不多大。”
  “你有二十五岁?”
  顾衍南挑了挑眉,看着男生的眼神稍微缓了缓。
  男生还是难以置信,总觉得俩人之间至少有五六岁的年龄差,这男的看着至少得二十五六了,她有这么大?
  “她不仅跟我差不多大,还是我前妻,我们还有一个儿子,还是我准女朋友。”顾衍南如数家珍地报了上来。
  男生就这样被赶走了。
  等他走后,温夏问:“我们哪来的儿子?”
  顾衍南睨着她:“小蠢狗。”
  “……”
  跟他们一个圈子里的人因为不想得罪顾衍南,没人搭理她,随机遇到的路人——他在场的话当场赶走,不在场的话会在得知后立刻赶走。
  不知不觉,等温夏发现,她的追求者人数不知何时锐减到只剩下顾衍南一个人了。
  就连温砚也发现这件事,吃午饭时,顺嘴提了句:“你前夫这打情敌的阵仗够大,上个月还有人套我的话问你是不是单身,这个月以来,一个都没有。”
  顾衍南这么做,替温夏赶走许多烂桃花,她没说什么,反正她本来也不会接受那些追求者,这样正好落得轻松。
  温砚也只是随口一说,他对温夏的感情生活向来不会插手,不过作为兄长,他还是嘱咐了句:“他要追你就让他追,别太快点头,多钓着他一段时间。”
  “……”
  温夏无语地看着他。
  “床可以上,但名分不要这么早给。”温砚淡淡道。
  “……哥!”
  温砚睨着她:“你跟我装什么,你十八岁那年就跟他上过床的事你当我不知道?”
  “…………”
  温砚语气幽幽:“你不是爱出去玩的性子,那段时间整天不着家,经常彻夜不归,有几天在家都围着围巾,稍微查一查就知道了。”
  大哥从未说过这件事,温夏一直以为除了霍瑾深之外没有别人知道,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叫人调查我?”
  “不然你万一被什么黄毛穷小子骗走了怎么办?”温砚想起当年的事,语气还有点不满,“为了他,连年都不跟我和诗诗一起过,你自己看看,你那时候是不是很像被骗的无知少女?”
  温夏一脸的一言难尽:“那你为什么不阻止我?”
  温砚半眯着眼,不紧不慢道:“为什么要阻止?无论是顾家还是顾衍南,又不是拿不出手,如果你们俩能在一起,对你还有温氏都有好处。而且你那个时候一头热,我没那么无聊,做棒打鸳鸯的老式家长。”
  一头热?
  她哪有。
  “你们俩最后掰了的时候,我还惋惜了一阵,”顿了下,他特意解释,“是惋惜你的感情,不是损失的利益。”
  “……”
  “这么多年你们俩都没有联系,我以为你们就这么断了呢,没想到兜兜转转又在一起了,”说到这,温砚突然想到那个年轻倔强的女孩说过的一个词,“你说,这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缘分?”
  温夏抿了抿唇,正要开口反驳。
  就听温砚不紧不慢地接了句:“哦不对,是孽缘。”
  “…………”
  第65章虔诚的信徒(双更合一)……
  “我哪有一头热?”温夏细细回忆当年的事, 大部分时间都是顾衍南约她,她怎么就“一头热”了。
  温砚不紧不慢道:“对于别人来说也就那么回事,但你从小就喜欢一个人待着, 除了从音能把你喊出去, 你大部分时间不都一个人在家看书画画,让你这么高频率出门,还不算‘一头热?’”
  温砚向来不爱管两个妹妹的闲事,当年查出那人是顾衍南后就没再关心了,后来得知两人掰了也觉得正常,毕竟两人当时才十八岁。
  谁十八岁的时候就甘心承认自己这辈子非对方不可呢?
  后来,他在监狱里, 听说夏夏嫁给了顾衍南,很奇怪,当时他没有感到太意外,好似内心深处早就预料过会有这个结果。
  他曾在婚礼前问过夏夏, 是不是因为温氏才会嫁给顾衍南, 夏夏当时回他:“一部分, 如果不是他,我不会嫁。”
  离婚后的那段时间,她每天都会逼着自己来公司, 她自己深处其中尚未察觉,温砚看得很清楚,她的精神状态很差劲,身体甚至都要被拖垮了。
  后来, 她慢慢走了出来,把更多的时间投入到工作中,好像恢复了正常, 但却很少有什么能真正触动她情绪的事。
  直到最近,顾衍南大张旗鼓地杀回她的世界,好几次他去办公室找夏夏谈事,撞见那不要脸的男人在献殷勤,而他总能调动夏夏的情绪。
  温砚清楚,夏夏是喜欢他的,只是对他很失望,不敢敞开心扉接受他。
  “人这一生,能碰到一个喜欢的人不容易,”温砚的语调慢悠悠的,“说不定哪天就死了,尽量不要让自己留遗憾。”
  “……”
  大哥真是很少讲大道理啊。
  “你最近怎么关心起我的闲事了?”温夏眯了眯眼,想到诗诗偷摸告诉她的八卦,“哥,你不会终于要给我和诗诗找个嫂子了吧?”
  温砚瞥她,很冷漠:“快吃,吃完去干活。”
  温夏:“……”
  -
  鉴于温夏决定减轻工作量,把更多的时间留给创作新画作——她上周拿起画笔,发觉自己脑子里涌出许多灵感,她似乎恢复了创作的能力——所以温砚这段时间极力压榨她的劳动力。
  周四,她和祁源一起去海南视察工作。
  海南度假村是她第一个牵头投资的项目,度假村年初就开始正式运营了,财务报表上的数字非常可观。
  温夏从文件中抬头,看向林沨,温声笑道:“辛苦了,度假村能有今天的成绩,都是你的功劳。”
  两年的时间,让林沨褪去青涩,变得更加成熟,先是官方谦虚了一把,纠结许久,缓缓开口:“温副总,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您。”
  “什么事?”
  林沨扶了下镜框:“这个项目能这么快投入运营,其中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顾总已经提前把关系打通好了。”
  温夏指尖微动,抬眸看他:“什么意思?”
  林沨看着她迷茫的表情,想起一年多前,顾衍南用齐家和林家威逼利诱他从温夏身边离开的那一幕,其实算不上威逼,顾衍南只是把现实摆在他面前,给他指了条明路。
  只要按照他说的做,他就能摆脱做旗子的命运。
  顾衍南还承诺,如果林家或者齐家的人逼他,他会出面帮他解决。
  林沨当然清楚他不会这么好心,不过是知道如果他被逼无奈求助温副总,温副总不会插手不管,才主动管他的闲事。
  温副总……他垂眸看向温柔端庄的女子,想起了一件很多年前的事。
  他的生母是一个可怜又可恨的女人,在他小的时候,她弄不清自己只是那男人众多情妇中一员的事实,每每听说哪个情妇又怀了那男人的孩子,情绪就会不受控制,最后发泄到他身上。
  每次打完他之后,又会抱着他痛哭,哭着说妈妈没用,是妈妈对不起你,没本事让你认祖归宗。
  母亲在生活上对他百般照顾百般体贴,那时候的林沨很痛苦也很矛盾,每当他生出一点反抗的念头,母亲就会立刻哭着向他道歉。
  又一次被酗酒的母亲打骂,他跑了出去,漆黑的雨夜,他浑身湿漉漉的,像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他就是这时看到温夏,她穿着一条月白色长裙,扎着马尾,背着书包,不经意看到坐在路灯下的他。
  下意识的,他躲开了她的视线,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的狼狈。
  她走进便利店,不知道买了什么东西,然后上了私家车。
  他就望着她的车越走越远,视线也越来越模糊,嘲弄地勾了勾唇,一拳挥在墙面上。
  在奢望什么呢,她长得跟仙女似的,不代表她真的是仙女。
  就算是仙女下凡,也不会怜悯从未得到过半分仁慈的他。
  突然,便利店的门开了,走出来两个店员,递给他一把伞和热气腾腾的食物:“小朋友,你家在哪儿?我们送你回去。”
  “我没家。”他的口气不算好。
  那位男店员口气也冲了起来:“别不识好歹,刚才那小姑娘给我们钱,让我们给你的,爱要不要。”
  一把伞,一份食物,还有装在笔袋里的纸币,以及笔袋里的白纸上写的两个娟秀的字:“自渡。”
  她随手施舍的怜悯,让他记了好多年。
  他学着跟自己的不甘和解,学着处理母亲的情绪,他上了最好的大学,他终于来到她身边。
  可没多久,他就被赶走了,被那个不喜她身边有任何异性甚至同性的丈夫。
  他知道自己配不上她,也知道温副总喜欢顾衍南,而顾衍南这番举措无论是何目的,都帮他摆脱了桎梏。
  林沨没有隐瞒,如实道:“顾总早在度假村还在建的时候就让周书记‘关照’顾氏了,他一直关心这边的进度,每次出了点什么问题,我还没来得及汇报总部,他就派人来解决了,所以才会这么顺利。”
  顿了下,他喉结轻滚,哑声说:“温副总,您对他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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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出差,梁从音也来了,导致祁源本来是出差的,变成了陪老婆度假。
  检查完这半年的财务报告,他就被梁从音拉走了,一直到晚饭时间才想起来还有个温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