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绝色美人成为路人甲 第70节
  爱丽丝拉着云烟,往老字号的“星际海鲜坊”走去。她们到店门口,原本排着长队的食客忽然齐齐噤声。
  排在队伍首位的青年,主动侧身让开位置,带着善意的笑意,做了个“请”的手势:“你们先请,我们不着急。
  换作往日,若有人擅自慷慨让出位置,后面排队的食客定会不满地抱怨,甚至咒骂。可今日,排队的众人却无一人有异议,皆安静地注视着云烟。
  站在门口维持秩序的侍者,忘了自己的本职工作,只顾着怔怔地盯着云烟。直到店长亲自出来招呼,他才猛然回神,脸颊涨得通红,连忙道歉。
  云烟与爱丽丝走进店内,坐下没多久,店长亲自捧着菜单过来,还额外附赠了三道招牌菜:“这是我们店的特色菜品,二位女士尝尝鲜。
  爱丽丝翻开菜单,点了海虾,对云烟说:“云烟,奥兰星的海虾,是整个星际间最好吃的,等会儿你尝过就知道了。”
  海虾端上桌,热气在餐盘上方袅袅升腾。煮熟的虾壳在乳白的雾气中,泛出莹润的橙红,仿佛将奥兰星最美的橙红色,尽数裹藏在了这盘坚硬的壳中。
  爱丽丝迫不及待地伸手去剥虾壳,指尖刚触到壳面,便轻呼一声“呀”,连忙缩回手,笑着对云烟说:“这虾刚出锅,还带着灼人的温度,得先晾一晾,还真是急不得。”
  等虾身稍凉,爱丽丝剥开虾壳,雪白的虾肉即刻暴露出来。她将剥好的虾递到云烟面前:“快尝尝,这虾生长在奥兰星的水晶海里,肉质鲜嫩无比,你绝对会喜欢的!”
  云烟夹起虾肉送入口中,牙齿刚穿破虾肉软嫩的肌理,一股鲜醇便顺着舌尖缓缓漫开。
  没有丝毫海产的腥气,唯有虾肉本身纯粹的清甜。肉质弹滑爽口,咽下之后,喉间仍残留着淡淡的鲜味,余韵悠长。
  “很好吃。”她眼尾轻轻弯起,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爱丽丝见了,又拿起一只虾剥起来,口中念叨着:“好吃吧?我就说这是全星际最好吃的海虾。你多吃些,这虾不仅味道好,还富含营养,很能补养身体。”
  邻桌的几位食客,原本正低声交谈,此刻注意力不由自主地往这边飘来。
  其中一位身着西装的男人,举着叉子悬在半空,视线牢牢锁在云烟的侧脸上,连盘中的牛排已然变凉都浑然不觉。
  他身边的女伴轻轻戳了戳他的胳膊,男人才猛然回神,耳根瞬间染上绯红。慌忙收回眼睛,却又始终按捺不住,借着余光偷偷打量云烟。
  隔壁桌的小女孩,攥着母亲的衣角,声音软软地说:“妈妈,那个姐姐,她、她比神庙里的光明女神还要好看!”
  母亲顺着女儿的视线望去,也有片刻的失神。她温柔地摸摸女儿的头,轻声道:“嘘,不能这样说,这样会冒犯光明女神。你可以夸那位姐姐长得好看,但不能拿她跟光明女神相比,明白吗?”
  小女孩嘴巴撇撇,有什么不能比的呢。那位姐姐就是比神庙里的光明女神好看呀!她就要比!
  小女孩不像其他人偷偷瞄云烟,她直勾勾地盯着云烟猛看,一点也避讳。
  “别一直盯着别人看,很没礼貌。”小女孩的妈妈拍拍她。小女孩挠挠头:“妈妈,你也给我生一个这么好看的姐姐吧!”
  小女孩妈妈:“……”
  她不仅没办法给女儿生个姐姐,也没办法给女儿生出来这么好看的姐姐。那样好看的人,是她能生出来的吗?
  建模都建不出这样好看的,ai也没办法生成出这样好看的。
  云烟忽然蹙眉。又来了。她又感觉到那种带着危险气息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她环顾四周,仍旧没发现任何线索。
  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第62章
  难道是错觉?
  “云烟, 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云烟转过头时,不经意撞上右前方一个小女孩的视线。
  小女孩见她望来,顿时咧开嘴,露出缺了门牙的笑容, 像一朵小太阳般灿烂。非常可爱。
  云烟不由莞尔。
  小女孩圆溜溜的大眼睛眨了眨。这个漂亮的姐姐对她笑了!姐姐笑起来真好看!她被云烟的笑容迷得晕乎乎的, 仿佛有星星在脑子里里打转。
  用餐完毕。云烟和爱丽丝手牵手走在步行街路上。爱丽丝拿着刚买的星球糖,不时将裹着晶莹糖衣的糖凑到云烟唇边。
  云烟轻轻咬下一小块, 糖的香甜在舌尖蔓刚延开, 一道刺耳的爆炸声猛地撕裂了街道的嘈杂。
  一枚烟雾弹在前方炸开。呛人的白烟, 如活物般翻滚的龙云,带着星际科技特有的穿透力, 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迅速弥漫。
  这烟雾远比地球上的烟雾弹可怕, 浓稠似实质的云层,转眼间便将整条街道吞噬。
  爱丽丝的护卫队原本紧跟其后,此时连身影也完全被吞没, 只能听到周围焦急的叫喊, 却根本辨不清方向。
  云烟试着抬手,连自己的手都看不见。忽然,一只有力的手拽住了她。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 整个人已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带起, 被打横抱起, 落入一个宽阔的怀抱。
  “爱丽————”她的嘴被紧紧捂住。紧接着, 风在耳边疯狂呼啸, 速度快得让她几乎无法睁眼。
  这风速,不是奔跑带来的风速。周围一切都化作模糊的残影,一切阻力仿佛被瞬间穿透。
  一切只发生在瞬息之间。
  不知过了多久,风声止歇。云烟睁眼, 对上一双冷绿色的眼眸。这双眼睛,像是封存于寒潭之中的翡翠。
  此刻,她置身于一条静谧的小巷,面前站着一位高大的男人。
  他的目光。云烟心中顿时雪亮。是他。
  之前在星舰游乐场感知到的那道危险视线,在海鲜坊察觉到的注视,都来源于他。
  “你是谁?想做什么?”云烟压低声音问,指尖悄悄探向口袋中的警报器。这是爱丽丝的护卫队交给她的应急设备。可指尖触到了一片空,警报器不知何时已不翼而飞。
  男人看穿了她的动作,眼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笑意却未达眼底,反而更添寒意:“不必找了,在我带你离开步行街的那一刻,它就已经成了废铁。”
  他逼近,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他身上散发的凉意将云烟笼罩,“至于我是谁,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知道,我是即将取你性命的人,就够了。”
  云烟:“我和你无冤无仇。”
  男人语气中没有半分转圜余地:“不必浪费口舌,无论如何你都必须死。”
  云烟直直迎上他冷绿色的眼眸:“我想死个明白。为什么要杀我?我甚至从未见过你。”
  “我的父亲是帝国圣师。”他声音低沉,字字千钧,“他曾预言,帝国在未来将面临一场关乎存亡的大劫,而引发这场劫难的,是一个额心带有朱砂痣,名叫云烟的女性人类。”
  这个预言,至今只有他和父亲知道。
  他随星舰前往战场,之前在星舰游乐场,他看到了云烟。看见她额心的朱砂痣,又听见爱丽丝唤她“云烟”。
  女性人类,额心朱砂痣,名叫云烟。这三个条件,这些年来他与父亲只找到她一人符合。
  “也许不是我。”云烟推翻这荒谬的论断。
  他周身的杀意几乎让空气凝固:“事关帝国存亡,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
  她没有因他凌厉的杀意退缩,只一瞬不瞬地锁定男人冷绿色的眼睛。
  “我明白了。”她的声音出乎意料地镇静,带了一丝了然的轻叹,“为了帝国。很崇高的理由。”
  男人意外她的反应。没有哭喊,没有求饶,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
  云烟微微偏头:“请问,你父亲的预言是否具体提及我将如何引发劫难?是我直接引发,还是间接导致?是我主动为之,还是被动卷入?是以什么方式引发?”
  “预言没有具体,只说你会引发劫难。”
  “这样么……”云烟的目光仿佛穿透了他,望向更遥远的地方:“圣师的预言关乎国运,不容置疑。但是,阁下,预言通常揭示的是‘可能性’,而非‘必然性’,对吗?毕竟预言是尚未发生的事,只是一种潜在的可能。”
  她不待他回答,继续清晰而迅速地说道:“预言说我会‘引发’劫难,但如何引发?在何种情境下引发的?是因我主动作恶,还是我本身的存在成了某个关键链条的一环?甚至可能,我是在不自知的情况下被他人利用?”
  “有区别吗?”他的声音依旧冷硬。
  “有本质的区别。”云烟道,“若我是罪魁祸首,你此刻杀我,是为帝国除害,功在千秋。但若我仅仅是一个‘引子’,一个被命运或幕后黑手选中的‘符号’呢?”
  “你杀了我,这个‘符号’消失了。但引发劫难的真正根源是否就此解除?还是说,它只是暂时潜伏,会以另一种更不可控的方式爆发?或者,杀我这一行为本身,会不会恰恰成为触发那场大劫的真正开关?”
  男人微微一滞。这些可能性的确有。干预预言,有时反而会加速预言的应验。
  譬如几百年前,圣师预言时任帝国君主的第六皇子未来将弑父。当时的君主为防患于未然,便下令处死才三岁的六皇子。
  执行命令的官员于心不忍,暗中保下了六皇子的性命。六皇子长大后,因对君主心怀怨恨,起兵弑父逼宫。
  六皇子曾坦言,原本他并无弑父之心。三岁前,他可是很爱他的父亲的。正是因为君主在他三岁时就毫不犹豫下杀手,他才决心复仇弑父。
  君主试图阻止预言,却反而种下了预言实现的“因”,最终承受了预言的“果”。
  试图阻止预言的行为,有时恰恰成为预言实现的催化剂。
  云烟:“阁下,杀死一个明确的目标很容易。但化解一个关乎帝国存亡的预言,需要的是智慧,而不是简单粗暴的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或许,留下我,掌控我,观察我,才是真正破解预言、避免帝国劫难的最佳方式。杀死我,你只是消灭了一个‘可能’。但留下我,你或许能抓住‘必然’。毕竟这关乎帝国存亡,你需要谨慎再谨慎,不是吗?”
  风穿过寂静的小巷,拂动云烟额前的碎发。她额心那一点鲜红的朱砂痣,不再像是预言劫难之人的标记,更像一枚充满未知谜题的引诱。
  这个人类女孩,很特别。与他见过的所有人都不同。在绝对的死亡威胁下,她没有崩溃,反而在瞬息之间找到了唯一可能生还的缝隙,并且精准地撬动了他心中最重的那块砝码。
  她的勇敢并非莽撞,是生死间的沉静中。她的聪慧不是小聪明,是直指核心的洞察。
  她身上,有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光芒,脆弱又强大。
  他低沉的声音在小巷中回荡:“你说动了我。”
  “从这一刻起,我会一直监视你,直至确认预言的真意。若你真有危害帝国的任何迹象……”他的指尖微动,一股无形的力量掠过云烟耳畔,几缕断发悄然飘落。
  他说道:“我会亲手终结一切。”
  云烟点头。
  他抬手迅疾劈向云烟颈侧,动作快得只剩残影。云烟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
  晨雾尚未散尽,露珠缀在草叶尖梢,折射出淡淡的金色光芒。
  黑犬静静趴在树下打盹,尾巴偶尔轻扫,拨开偶尔飘落地面的落叶。
  几只鸟雀歇在晾衣绳上,时而低头轻啄绳上微湿的衣衫。阳光穿过颤动的布料,洒落成细碎的光斑,恍若流金。
  日渐中天,午后的阳光渐炽,村头老橡树下,几位织毛衣的老人闲话着去年的收成。孩童奔跑着追逐蝴蝶,穿过一片又一片麦田。麦浪起伏之间,可见远方天际云朵舒卷,洁白如絮。
  黄昏悄然降临,薄雾又轻轻笼罩四野。牛羊踱步于余晖之中,缓缓归栏,颈间铃铛随步伐轻响,在山谷间荡开悠长的回响。
  路旁野花开得正艳,晚风轻拂而过,将一整日的宁谧,揉进了带着泥土清香的暮色之中。
  暮晚时分,林克一家开始用晚餐。林克的妻子贝亚特丽丝轻轻敲响女儿的房门:“黛芙,黛芙,该吃晚餐了。”
  不久,门被打开。门轴轻响的瞬间,有光顺着门缝流淌出来。
  黛芙立在门后,墨色长发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如细滑的丝缎垂落颊边,映得肌肤愈发雪白,恍若透明。
  夕阳的余晖斜落她肩头,肌肤在暖光中泛着玉石般的莹润,细腻无瑕,犹如被一层温柔的柔光轻轻笼罩。
  额间那一点朱砂,并非俗艳之红,而是宛若朝露沾湿的胭脂色,滟潋鲜活,像幽微的火,缀于光洁额间,又像是画师耗尽心力点下的点睛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