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佬重生后要拯救我 第24节
  爬到一半,闻雪渐渐体力不支,她其实是个很能忍耐各种情绪的人,抿紧唇,一言不发地跟紧脚步,甚至都不敢大口呼吸,就怕一旦泄气,会很吃力。
  “在这休息下。”
  隔一段距离,便有供行人休息的长椅。贺岩停下脚步,有些犯难,椅子湿透,还有落叶灰尘,根本没法坐,闻雪看出他的意图,克制着喘气,“没、没事的……”
  她不禁苦笑。
  在贺岩来找她之前,她都没有意识到身体变得糟糕意味着什么。
  或许正应了那句话,越年轻,越挥霍。
  过去她运动细胞也不算发达,但那个时候,她没有现在瘦,能逛街逛好久都不累,也能在天气很好的时候爬山、散步、骑车。
  如果人死去后灵魂不灭,如果贺恒一直就在她的身边,他应该会很生气。
  是她不对,是她没有好好爱自己。
  “休息十分钟。”贺岩以不容置疑的语气说。
  闻雪总算呼呼喘息,停下来后便觉得有些热,她抬手想扯开围巾,被他沉声制止,只好退而求其次摘下手套,这次他没说什么。急促的呼吸慢慢平缓,她无所事事,贺岩低着脑袋在回复消息。
  他这段时间好像特别忙。
  不是在收发消息,就是在接打电话。
  她凝神注视他一会儿,又移开视线,后知后觉地发现这里的风景很好,清幽寂静,远离尘嚣,随着她仰头看向两边高大的树木,伞面倾斜,她呵出一口热气,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接雪籽。
  砸在手心,像松针的刺感,有些痒。
  她唇角抿开一抹浅浅笑意。
  贺岩回了工作上的消息后,转转有些僵硬的脖子,目光不经意地掠过身侧的人,定在她水润清澈的眼眸,所有见了闻雪的人,对她印象最深的应该就是她的眼睛。
  哪怕有忧愁,眼神仍然是干净的。
  现在的她是这样,上辈子八年后的她仍是这样。
  她很了不起,从来都没有被打倒。
  十分钟后,他们再次启程。如果没有闻雪,贺岩早就已经到了,但即便如此,他也不觉得她是负担,庙里香火不算很旺,尤其是今天天气糟糕,来上香的香客更少。
  贺岩简单交待叮嘱她后,在小和尚的带领之下,他去了别处。
  今天来,除了烧香,他也想把抄好的经书供奉起来。
  闻雪怀着一颗虔诚的心,队伍并不长,没一会儿就到了她,和尚摩挲冻僵的手,问她求什么符,她对卖得最好的姻缘啊事业啊都不太感兴趣,“我要保佑平安的。”
  她有些怀疑,只要六块钱,真的灵吗?
  攥着都开始掉墨的平安符,她越发不确定了,但买都买了,还是相信它是灵验的吧,垂眸思索片刻,她进了一间供着菩萨像的屋子,双手合十,掌心是平安符,跪在蒲团上,闭着眼睛默默祈祷。
  希望,他平安,平安,平安。
  贺岩过来寻她时,看到这一幕,嘴角抽了抽。
  她还真信?
  他该怎么告诉她,私心里他根本不相信世上有神佛,一点儿都不信。她千万别被他带偏了,她该好好学习。
  不过心里想着,他也没有打断她,只是倚着柱子,严肃地望着她,开始琢磨要不要让她回去后看看走进科学什么的。
  闻雪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头,偏过身,将那道平安符郑重其事地放进她的吐司包夹层。
  贺岩:“……”
  完了,她还求上符了。
  闻雪踏过台阶,刚走出来就撞上他,她愣了愣,“这么快?”
  她还以为他要跟那个年轻的和尚再聊聊佛学,没想到十几分钟他就回来了。
  “吃过斋饭再下山吧。”贺岩复杂地看着她,垂下眼,又看向她那个包。
  “嗯!”
  庙里人手有限,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吃上斋饭,贺岩比较特殊,因为他以贺恒的名义捐了不少善款,算是榜上有名的香客,和尚们都认识他,听说他想吃饭,赶忙招呼厨房多做了些午饭。
  贺岩跟闻雪没有跟他们一起吃饭,落座于别处。
  或许是过年,他们分到了两碗热气腾腾的素饺子。
  闻雪见他埋头吃饺子,一口一个,吃得多又快,她还没动筷,他已经吃了三四个了。
  贺岩专心吃饺子,还在想别的事,突然碗里多了好几个饺子,抬头一瞧,她正将她碗里的饺子夹给他,他抬手阻拦,“你不吃?”
  “太多了。”她小心地看他一眼。
  “够了。”他端起碗换了个方向,“我也不爱吃素馅。”
  闻雪听了这话,一脸欲言又止。
  贺岩:“有话就说。”
  “没什么。”她声音很轻,带着试探,“之前听越江哥说,他说……”
  她支支吾吾的,但贺岩扫她一眼,就猜得到她想说什么,“他是不是跟你说我以后要出家?”
  他每跑一趟寺庙,吴越江就苦大仇深一分。
  闻雪缓慢点头,“是吗?”
  “别听他胡诌。”贺岩半真半假地说,“我吃不了素,没肉不行,而且——”
  “而且什么?”她追问。
  她是真的有点担心他。她好想劝他,信这个、抄经书,把它当做寄托可以,但最好不要太过沉迷。
  他还这么年轻,他应该走出来,然后有辉煌的未来,何况贺恒的死跟他没有关系,他已经是她见过的最好的哥哥了,她相信,在贺恒的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而且现在当和尚有门槛。”他忽悠她,“得有大学学历。”
  闻雪睁圆了眼睛,“真的吗?”
  她还是第一
  次听说。
  贺岩笑,“还有什么想问的,都问吧。”
  “那我问了?”听出他没有出家的意思,她悄悄舒了一口气,脸上多了笑容,“就是那个ktv的领班……”
  “谁?”他没听清,身子前倾,离她更近。
  “没什么没什么!”
  闻雪不想让自己显得太八卦,急忙收声,老老实实坐好。
  贺岩却懂了,古怪地看她,“谁告诉你的?”
  “我自己看到的。”她嗫嚅。
  “没有的事。”
  “嗯嗯。”
  “赶紧趁热吃,吃完了就走。”
  闻雪双手端起碗,喝了口饺子汤暖身。这是她过过的最奇怪的一个年,但又很有意思。素饺子也别有一番滋味。
  吃饱喝足,两人在烟雾缭绕中下山离开。
  下山比上山要轻松许多,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体力渣,这次闻雪抢先一步走在前面,举着黑色的长柄伞,轻快地迈下台阶,下午时分,上山的香客明显多了起来,每一个经过贺岩身边的人,都忍不住回头看他一眼。
  毕竟一个一米八几的硬朗大高个,撑着一把小碎花伞,实在惹人注目。
  闻雪问:“要换过来吗?”
  贺岩语气没有起伏,“不用,你看路。”
  …
  本来在贺岩的计划中,没有看贺岁片这一项,他两辈子加起来,进电影院的次数一只手数得过来,还是跟吴越江一起看的。但今天情况特殊,他带闻雪出来了,天色尚早,他不想她这个年过得没滋没味,但他知道的娱乐活动少之又少,能想到的只有看电影,沿路开着,经过大商场,汇入辅路,排队驶进地下停车场。
  影院在四楼,过年商场人挤人,两人艰难地乘坐扶手电梯上来,见影院门口也都是人。
  闻雪观察他不耐的神色,小声建议,“要不,我们回去吧。”
  实际上,贺岩很想买一张票让她进去看,他在外面等她都行。
  他对看电影没有半点兴趣,特别是人这么多,轻易地勾起了他不太愉快的回忆,那时他二十不到,吴越江放暑假来找他,两人又没别的去处,买了两张便宜的电影票进去吹空调睡觉,结果他旁边坐了素质还不如他的人,一会儿嗑瓜子,一会儿讲电话,吵得他心浮气躁,说了几句,效果甚微,忍无可忍,无需再忍,于是拍拍那人的肩,让对方跟他出去聊聊人生。
  从那以后,吴越江再也不提一起看电影这事了。
  “你在这等我,我去买票。”贺岩示意她站在人少的地方等她,接着钻进人群里排队买票。
  闻雪时不时踮脚,伸长了脖子看向他那边。
  在人群中找到贺岩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因为他很高。
  等了十几分钟,贺岩回来,左手托着一大桶爆米花,右手拿着杯可乐,以及两张没有在一起的电影票,他解释,“票快卖完了,没剩几个座位。”
  闻雪接过电影票,看了眼座位,还是最后一排。
  她是七号,他是九号。
  中间隔着一个人。
  检票进了放映厅,贺岩让闻雪先进去,他要接个电话,她应允,抱着爆米花对着票上的位置入座,没一会儿,厅内都快坐满了,闻雪感觉到一道阴影落下,还以为是贺岩回来了,仰起脸,是一个戴眼镜的陌生男人。
  对方微愣,墩地一下坐下,攥紧了手中的票,眼神偶尔飘向闻雪,见她没有跟前后左右的人讲话,还以为她和自己一样。
  贺岩是电影开始时进来的,他俯身,低声对其他人说一句借过,总算到了自己的座位,还没坐稳,便听到身侧的男声隐隐约约飘过来——
  “我这杯奶茶还没碰,刚买的,还很热……哎,另一部目前票房最高的你看过没?下一场好像是六点半,你……”
  他偏了下头,确定八号这小子是在对闻雪说话,“……”
  闻雪是一个在生人面前话很少的人。
  她沉默地看向荧幕,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搭讪,连“嗯嗯”都没有。这是贺恒走后她最明显的改变,对异性的搭讪和追求,她麻木到最基本的礼貌也维持不了了。
  八号的年轻男人略作停顿。
  他越挫越勇,酝酿出另一个话题,话都到嘴边了,黑暗中,一只手臂突然横在他面前,他惊得嗬了声,下一秒,这只手臂擦过他,伸向他旁边这位小姐抱着的爆米花桶,抓了一把。
  他顺着扭头看过去,对上贺岩幽邃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