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突然要学梳妆了,见鬼。
  “王妃她是会下蛊吗?你怎么人话都不会说了?”崔二夫人问。
  崔正澜:“……”
  骆宁已经洗漱躺下了,打了个喷嚏。
  她心里有事,后半夜才睡着。
  翌日,萧怀沣遣人传信给她,叫她去趟雍王府。
  骆宁再次走角门出去。
  暑天闷热,她穿着单薄夏衣,想着等会儿到了雍王府,要从门口走到正院,又会出汗。
  然而,她的马车到了雍王府门口,家丁叫她稍等。
  片刻后,门槛卸了,让骆宁的马车直接进去。
  骆宁:“……”
  如此客气,看样子雍王记她的情了。
  萧怀沣端坐太师椅,穿着家常淡青色夏布袍子,玉簪束发,面无表情喝茶。
  瞧见了骆宁,微微颔首。
  见骆宁要行礼,他开了口:“免礼,坐下吧。”
  骆宁坐在了他旁边的椅子上,婢女很快给她也上了茶。
  “王爷,宫里的事,崔小姐已经告知我了。”骆宁开门见山,不等他问。
  萧怀沣:“你见过了她?”
  那日山林细枝末节,萧怀沣未必知晓,骆宁就详细讲给他听。
  “……我叫她道谢时送一套红宝石头面,她的确送了。”骆宁说。
  萧怀沣又喝了口茶。
  “此事办得不错。”他道,“你如何窥探到的?”
  骆宁:“以前我占卜推演,算准过隆福殿的灾祸,王爷又忘记了吗?”
  萧怀沣回眸,静静看她。
  他眸色幽静,“你不实诚。”
  “并不敢撒谎。”骆宁道,“王爷,我的心向着您和王府。是否实诚不要紧,我绝对忠诚。”
  萧怀沣收回视线。
  他一杯茶喝完,才道:“本王给你记着,此次算你大功一件。”
  骆宁道谢。
  “你想要什么?”他又问。
  骆宁目前没什么特别想要的,外物与身份她都有了。
  “我弟弟骆宥,他想跟朋友去春山书院。”
  骆宁说着,就把嘉鸿大长公主和裴应登门的事,说给雍王听;又提到了她弟弟前途。
  “……若王爷有门路,我想求您疏通,把骆宥和周淮送进春山书院。”骆宁道。
  又道,“我会叮嘱他们好好念书,不给王爷丢人。”
  萧怀沣放下茶盏:“春山书院没你们想象中那么圣洁清明。哪怕是麓山书院,也有四成庸碌无能之辈。”
  人人都知麓山书院厉害,裴家又热衷于结交门脉,几大望族子弟,谁家孩子没念过麓山书院?
  只是麓山书院名誉好,天下学子拥护敬仰。这些不齿地方,不会说出来。
  而次一等的春山书院,更是充满了利益交换。
  “裴氏看似清贵,野心极大。”萧怀沣又道,“他们也是门阀,别被‘圣贤书’几个字糊了眼。”
  骆宁想到前世萧怀沣登基后,开了恩科,慢慢取代了麓山书院的地位。
  此举不是无意为之,而是有意削弱裴氏。
  “你弟弟可以去春山书院念书,不过你要跟他讲清楚,别一味愚昧。”萧怀沣又道。
  骆宁应是。
  “王爷放心,我会交代好。”
  第108章 王爷害羞了吗?
  萧怀沣几句话,骆宁听得懂。
  他心情还不错。
  骆氏女不仅勇敢,心思也通透,跟她说话不费劲。
  萧怀沣对人,没有什么特殊偏好。他不在乎谁箭法好、谁琴艺书画造诣深。
  他无喜好。
  不过,他很厌恶蠢人,这点是明确的。
  要是每句话都需要解释三遍,他立马失去耐性。
  还好,骆氏不这样。
  “你弟弟乃本王妻弟,提携他是分内事。”萧怀沣说,“你自己呢?这次立功,你想要什么奖赏?”
  骆宁想到了邱士东的皇商。
  皇商不算什么大事,可他的确更方便行走,也更有身份地位。
  骆宁不想他们如愿。
  “王爷,您在户部可有门路?我听说如今的户部尚书乃建宁侯爷。”骆宁问。
  萧怀沣:“你所求何事?”
  “皇商。”
  “你且拿了名单来,本王去问问。”萧怀沣说。
  他没说自己的门路。可他既然说“问问”,就是有七八成把握。
  骆宁道谢:“我先去接触,再来同您说。”
  萧怀沣颔首。
  他与骆宁闲聊,留她吃饭。
  饭后,日头正烈,这个时候出门很遭罪,他又留骆宁下棋,消磨时间,等下午日影偏西再回去。
  他们俩说话不费难。
  骆宁心思机敏,什么都懂。有些事,萧怀沣觉得她理应接触不到,可她也明白。
  这就有点天赋了。
  “母后给你的两位嬷嬷,这段日子教了你不少东西。”萧怀沣只能想到这个理由。
  骆宁也觉得这理由不错,可以替她遮掩很多无法解释的事。
  “是,两位嬷嬷很尽心。”骆宁道。
  萧怀沣:“也要你自己聪慧,记性好。一样的夫子,教出来的学生不一样。”
  又道,“幼时我们兄弟伴太子读书,皇兄总跟不上,频繁换太傅。可每个太傅授课,我与三哥、四哥学起来都不吃力。”
  骆宁来了点兴致:“这是为何?”
  “太子是长子,我母后生他时才十六岁。太医说,皇后尚未成熟,太子天生羸弱。
  他儿时高烧抽搐,只朱砂能治。服用了不少朱砂,损了脑力。一起启蒙时,都是几岁年纪,他便表现得比兄弟几个都差。”萧怀沣说。
  骆宁了然。
  “父皇很不满意,总是指责,太子落下了心疾。随着年纪增长,他慢慢也能跟上,可父皇对他有了偏见。他才信了老四的话,偷偷服用丹药。”萧怀沣又说。
  骆宁听了,心中戚戚然。
  天生不足的太子,从启蒙开始就失了圣心。
  可传承有序,轻易又不能废了他,先帝一定时常把怨气发泄在太子身上。
  “……也不容易。”骆宁说。
  “他这次晕厥,幸好有魏王妃射杀祥瑞,朝臣与御史台才没有借口攻讦他。”萧怀沣道。
  话题转回了祥瑞,“对老四夫妻俩和王家,算是一次打击。御史台不会放过他们,会念叨很多年。”
  骆宁当然知晓。
  前世御史台也骂了萧怀沣很多年。
  “……那日,本王并未把你的话抛在脑后。本王面前两次跑过鹿,都没有动手。想来袍子不可能是祥瑞,才射了它。”萧怀沣突然说。
  他声音平稳,表情冷肃,眼眸深邃藏匿着情绪,看不出他此刻心里想什么。
  骆宁失笑:“王爷想跟我道歉?”
  “……骆氏阿宁,不可得意忘形。”
  “王爷还不如崔小姐。崔小姐感激我,送了红宝石头面,真心实意向我说了她的傲慢。王爷却怯懦了,不肯承认。”骆宁说。
  萧怀沣看向她,眸光似开刃的剑芒,“休要胡言。”
  骆宁自然甘愿做他下属。
  可要是能更受器重,就像有些厉害的幕僚,不可取代,骆宁的日子会更好过。
  她跃跃欲试,给自己加份量。
  萧怀沣目光不善,她也不退缩。人的确会得寸进尺,一步步索求更多。
  “王爷别恼,我知晓您英明睿智,擅长听八方意见。祥瑞一事,避免了灾祸,我很满足了。”骆宁道。
  她这番话,自己听着,好像有些过分了——她在以退为进。
  果然,萧怀沣听得懂。
  他脸色几变,最后叹了口气:“本王有歉意,当时没有把你的话当回事。此事你办得很好,本王也有额外奖赏给你。”
  骆宁:“……”
  居然逼迫成功了。
  萧怀沣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拿捏。
  下次有机会,再试试。
  萧怀沣应下了骆宥念书、皇商两件事,另外向骆宁道歉,还给了她一万两的银票和两套头面。
  大方极了。
  半下午,日影西垂,暑气散了些,骆宁回了镇南侯府。
  翌日,太后召见骆宁。
  也是问祥瑞被杀的事。
  骆宁能说则说,不能说就闭口不提。
  骆宁离开后,太后又见了崔正澜。
  “……肯定是四哥的阴谋。”崔正澜说,“王妃推演出了真相,她没有怎么打猎物;四哥却只打了一只山鸡,分明有鬼。”
  太后沉吟,半晌才开口:“你差点射到了?”
  “是。是王妃把那箭打偏。”崔正澜道。
  太后笑了笑:“你与她,倒是一见如故。”
  “没有。”崔正澜非常直白、公正,“见面时,她与普通闺秀无异,我并不太愿意亲近她。
  可她救了我与崔氏一次,我自当敬她为主母。有恩报恩,我不是不知好歹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