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人间的沧海桑田之变,最容易磨砺人心。
  悟空虽然只是旁观,却也获得了许多感悟,自身修为噌噌往上涨,不过七年便修成了太乙金仙。
  忽有一日,师徒二人游历到东胜神州,路过一座仙山,山上的气息让悟空觉得无比熟悉。
  菩提真人见悟空感兴趣,就给玉鼎真人打了个视频,问他知不知道怎么回事。
  “东胜神州?”玉鼎真人想了想,“悟空好像就是从东胜神州来的,你们应该是走到他的来处了。”
  他还记得,当年有人从东胜神州弄了块生出灵胎的仙石,通过购物平台卖到了峨眉山。
  想起当年事,玉鼎真人难得露出几分笑意:“这件事当年闹得沸沸扬扬的,若不是扶荔心血来潮,觉得和那仙胎有缘,只怕早就被人买走,或炼成丹药或炼成法器了。”
  “你怎么说话呢?孩子还在这儿呢。”菩提真人不高兴地黑了脸,“我们悟空福缘深厚,那是天生的贵命,谁有那么大的气运,敢拿他怎么样?”
  ——本尊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说起话来口无遮拦?万一给孩子留下心理阴影怎么办?
  玉鼎真人讪讪一笑:“好吧,好吧,我不说就是了。不过既然到了来处,去看看也好。这么多年了还能让悟空心生感应,说不定有什么未了结的因果呢。”
  两个师傅吵架,悟空全当没听见,转过头来和落在他掌心的一只麻雀说话。
  其实菩提真人多虑了,悟空天生就心大,哪里会因为几句话就生出心理阴影?
  但悟空也知道,师傅之所以这么紧张,是全心疼爱他的缘故,当然不会给自家师傅拆台。
  师徒二人便上了山,悟空顺着直觉,菩提真人跟着悟空。走了大约二十里,一股妖气扑面而来,悟空眼尖地看见,几只小猴子身上带着铁链,两个一伙抬东西。
  他自化形起,就同时具备人相和猴相。
  像他这种天生地养的灵胎,化形会下意识模拟周围的生灵。从前他一直奇怪,人相也就罢了,不管是在蜀国还是在蓬莱,他身边环绕的都是先天道体。
  猴相又是从哪儿来的?
  要知道,为了不让他化形时出意外,在他没化形之前,扶荔和灵珠子一直隔绝除了人相以外的生灵靠近他,他根本就没有接触猴子的机会。
  今日到了花果山,看见这些受苦的猴子,只觉有一股愤怒直冲天灵,很久很久以前,自己刚生出意识时的记忆从模糊到清晰。
  原来自己就生在这座山上,没被人搬走之前,平日见得最多的,就是各种各样的猴子。
  虽然那些猴子只把孕育他的母体当成普通的大石头,上蹿下跳地结伴玩耍,却依然给还是灵胎的悟空带来了很多欢乐。
  他上前把两个看守猴子的大妖踹倒,又扯断了猴子们身上的铁链,问他们究竟是怎么回事。
  以前的花果山,不是猴子的天下吗?
  那七八个猴子,年纪小些的瑟瑟发抖,分明恐惧至极,却连叫喊都不敢。年纪大些的倒是稳重,尽量用自己瘦弱的身躯把小猴们挡在身后,警惕又讨好地看着他们。
  悟空最见不得这些,莫说这些猴子与他也算有前缘,就算是没有任何关系的陌生人,他也见不得。
  “你们别怕,说起来咱们还是一家人呢。”悟空干脆化回了猴相,顶着一张毛茸茸的脸嘻嘻地笑。
  看见他那张猴脸,还有毛茸茸的爪子,猴子们的戒备立刻就放下了大半。
  一行人找了个树荫坐下,最年长的猴子告诉他们:“原本咱们花果山是猴子的乐园,纵然有些麋鹿羚羊,大家都和平共处。
  可自从三年前来了个混世魔王,这山上的猴子、羚羊、麋鹿、野猪、兔子……大大小小的生灵都倒了血霉,都被那魔王奴役驱使,不知死了多少。”
  “可恶,实在可恶!”悟空气得直哈气,转头求菩提真人,“师傅,他们又无辜又可怜,咱们帮帮他们吧。”
  菩提真人点了点头,说:“悟空,你跟着为师学了这么些年,今日就检验检验你的成果吧。”
  得了他的准话,悟空欢喜不已,找老猴问明了那混世魔王的所在,从袖子里掏出一根棍子就飞了过去。
  天庭校场十八般兵器俱全,但他用来用去,还是觉得棍子最顺手。
  第179章
  混世魔王根本就不是悟空的对手,菩提真人才等了不到两刻钟,悟空就拖着一头巨大的黑虎走了过来,随手仍在那些猴子面前。
  在他身后,许多猴子和其余动物躲躲闪闪的跟着,只要他脚步一慢,那些动物就如同惊弓之鸟一般迅速躲藏。
  莫说以悟空的修为他们根本就藏不住,就算悟空修为不高,就他们爬树梢、钻草丛的动静,想发现不了才难吧?
  但他本就是去救人的,把混世魔王和忠实拥趸杀死之后,便打碎了那些动物身上的锁链,告诉他们:“你们自由了。”
  其实被混世魔王捉住的动物,都是些得到造化的小妖,虽然还不能完全摆脱动物的形态,却已经初步具有了人的形貌。
  说白了,就是化形没化全,也不会什么功法,就只是凭借本能吸收日月精华而已。
  先被悟空救了的那些猴子发现了尾随过来的那些,老猴子和悟空说了一声,就过去和他们交涉了。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说的,不多时就呼呼啦啦来了一大群,猴子、野猪、麋鹿、羚羊、兔子皆有,还有两条大灰狼,一起拜倒在悟空面前,求悟空留下来做他们的大王。
  悟空始料未及,求助地看向菩提真人。
  菩提真人微微一叹,对悟空道:“方才为师替你卜了一卦,你与这花果山渊源颇深。”
  至于是什么渊源,菩提真人没说透。但在此情景下,无异于鼓励悟空接下花果山的担子。
  并不是他要坑徒弟,而是他早就发现,悟空或许是从小到大都没离开过长辈看护的缘故,对长辈的依赖心过于重了些。
  在天庭的时候有扶荔在,悟空简直就是个妈宝,遇到什么事都和扶荔说,遇到什么问题都要问问扶荔的意见。
  菩提真人之所以带他离开天庭,就是因为看穿了这点。
  哪曾想,离开扶荔之后,悟空就把这股依赖转移到了他身上,想做什么事都先问问他。
  这怎么能行呢?
  虽然悟空的长辈们个个都修为不凡,但终归是天道之下的生灵,谁也不能保证不会在哪一天被天道给坑了。
  若是真有那一天,悟空却还没学会独立,以后该怎么办呢?
  菩提真人觉得,与其被动等待、祈祷上天仁慈,还不如先让悟空变成个顶天立地的人物。
  而悟空本身也具备这样的素质。
  他资质高绝,修为一日千里;为人正直,从不仗着修为欺凌弱小;心地善良,对沿途所见的遭受苦难的人族和妖族,他都抱有怜悯之心。
  最重要的是,无论是他的正义还是他的怜悯,都不是停留在心里想想,而是愿意付出行动,努力帮助别人。
  若不是每次行动之前都要问问师傅能不能做,菩提真人会更为他骄傲的。
  不出菩提真人所料,悟空心里其实已经答应这些小妖,愿意留下来保护他们。得了师傅的首肯,立刻欢喜无限,一边让小妖们都起来,一边走过去把他们扶起来。
  小妖们簇拥着悟空,热热闹闹地去了被混世魔王占据的水帘洞,沿途还有心灵手巧的猴子折了些桂枝、采了些鲜花,编成了一个漂亮的花环献给了悟空。
  悟空非常喜欢漂亮的头部装饰,当即就乐颠颠地戴在了头上,摇头晃脑地跑到菩提真人面前,显摆地问:“师傅,好看吗?”
  菩提真人笑呵呵地点头:“好看,好看。”
  “嘻嘻。”获得了夸奖之后,悟空更高兴了,忍不住凑到了调皮的小猴子堆里,和他们一起边走边玩。
  菩提真人含着看着徒儿闹腾,眼中有欣慰也有不舍。
  就在方才,他用手机暗中联系了扶荔,把自己的打算说了一些。扶荔那边犹豫了片刻,最终也同意了把悟空留在花果山。
  虽然是为了孩子的成长,但想到这孩子从小就没离开过长辈的看护,菩提真人还没走呢,就已经开始担心了。
  ——孩子这么单纯,被人骗了怎么办?孩子这么善良,被人利用了怎么办?孩子修为才太乙金仙,被修为更高的欺负了怎么办?
  更让他苦恼的是——等会儿这事怎么跟孩子说呀?
  他仿佛已经看见悟空泪眼汪汪的场景了。光是想想,他就觉得心口揪揪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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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悟空在水帘洞的宝座上接受了小妖们的朝拜,小妖们心甘情愿拜了他做大王,就三五成群地出去,不多时就带着各色鲜果回来了。
  吃的有桃子、香蕉、柿子、龙眼、荔枝、葡萄、杏子、李子、奈子,喝的有新鲜的椰子汁,还有老猴子们自酿的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