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气影帝婚综翻红 第17节
  嘴里泛着恶心,焦虑和恐惧在胃里翻搅,寒意如影随形地从骨头缝里丝丝缕缕地渗出来,即使裹着被子,温隐鹤也依然四肢冰凉。
  那些他本该遗忘的人、事,那些恶毒的言语和诅咒,那些丑陋的面庞和嫌恶的眼神,在这一瞬间全部向他涌来,恨不得将他溺毙。
  他几乎是本能地伸出冰凉的手,去寻求着身边唯一的热源。
  像溺水的人在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海里,本能地去抓那唯一一块漂浮的木头。
  陆……先生……
  但他的肢体已经木僵了,拼尽全力也只能攥住陆淮烬的睡衣一角,力道轻得就像临死之人微弱的鼻息,似乎就打算靠这个熬过漫漫长夜。
  这本是微小得几乎不存在的触碰,身边的男人却骤然惊醒了。
  陆淮烬用力将僵直的人抱进怀里,隔着柔软的睡衣,一下一下、轻缓地拍着温隐鹤的脊背,嘴里不停地低哄着:“好了好了,不怕不怕,有我在你身边,我会为你赶走一切,只要在我身边你就是最安全的,什么都不用怕……”
  男人的动作很轻、很慢,带着一种近乎原始的安抚节奏,像在哄一个受惊后无法安眠的婴孩。
  很快,陆淮烬的胸口便传来一道温热的濡湿。
  陆淮烬安抚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他温柔怜惜的吻落在温隐鹤细软的发梢上,像一只与爱人吻颈相交的动物,又像两只相依为命的雏鸟。
  同样的孤独,同样的形单影只。
  没人知道,当他将这个无依无靠的可怜男人拥进怀里的那一刻,他兴奋得几乎颤栗。
  时间在昏暗中无声流淌,万籁俱寂。
  只有陆淮烬的掌心落在温隐鹤后背上发出的,极其轻微的轻拍声,和温隐鹤逐渐平缓安定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成了此方寂静里唯一的旋律。
  自那晚之后,温隐鹤突然动不了了。
  陆淮烬特意为他准备了一个轮椅,将他抱到轮椅上,然后再推着他走,甚至把家里所有的门槛都拆了,换成了斜坡,电梯也多了两个。
  温隐鹤还记得自己第一次在桥边见到陆淮烬时男人倨傲的神态和微抬的下巴。
  然而如今,男人挺拔的脊背无数次弯下,矜贵的头颅低下,单膝跪在仿若瘫痪的他面前,一遍遍地为他穿鞋、脱袜、甚至擦拭双脚。
  他以为自己是一个无聊的有钱人随便捡回家的玩具,但谁会为玩具下跪呢?
  温隐鹤浓黑的睫毛低垂,静默地望着男人低垂的头颅的黑眸里满是复杂和不解,隐约可见一丝他自己都尚未察觉的浓稠情绪。
  他伸出冰凉干瘦的指尖,试探性地触碰了一下男人柔软的发丝,微微顿了顿,随即将男人那一缕垂落的头发轻柔地绕到男人的耳后。
  他的动作笨拙而突兀,带着久未活动的僵硬,几乎能听到骨骼咔嚓的运转声,指尖划过陆淮烬的皮肤时,却留下惊心动魄的麻痹感,令陆淮烬耳根的那一小片皮肤瞬间失去了知觉。
  “陆先生……您不用做到这个地步。”
  温隐鹤的喉咙里发出艰难的气音,每一个音节都耗费了巨大的力气,被滞涩的喉咙碾磨着,支离破碎地挤出来,沙哑得如同残破的风箱,又微弱得如同一声无奈的叹息。
  陆淮烬蓦地攥住了温隐鹤的指尖,小心翼翼地覆盖住在自己温软的面庞上,紧紧地贴合,深深地注视着他:“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温隐鹤默了一秒:“我想死。”
  陆淮烬斩钉截铁道:“除了这个。”
  温隐鹤便沉默不言。
  陆淮烬身体前倾,跪趴在了温隐鹤的双膝前,带着男人冰凉的指尖摸过自己的脸,滑过自己英俊的眉眼和挺拔的鼻梁,最后落在自己滚烫而软滑的嘴唇上,微微向内探入,沾上一点濡湿。
  “除了这个以外,你想要什么?钱,权,物,甚至是……人。”
  最后一个字的尾音,黏腻而缠绵,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缓慢地缠绕上温隐鹤的脖颈,令他的吐息愈发艰难。
  “只要是我拥有的,或者我能获取的,无论是什么,我都给你。”
  温隐鹤长久地凝望着陆淮烬,黑眸深处似乎有什么极为浓烈的情绪翻涌了一下,忽而急促地挪开了视线,喉结滚动,哑声道:“没有。”
  陆淮烬淡淡一笑,在他指尖亲吻了一下,没再追问,起身优雅地颔首后,便将双臂自然地环过了男人的大腿。
  “失礼了。”
  随即一个用力,将高大却消瘦的男人搬运到了轮椅上。
  温隐鹤无声地垂着头,略长的额发将他精致的眉眼近乎挡住了一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他嘶哑地开口,带着孩童般纯真的疑惑和茫然,又渗透着一丝绵长的苦涩和痛楚:“我为什么要坐轮椅,我的腿坏掉了吗?”
  陆淮烬推着轮椅的动作微顿,他俯身将下巴搁在男人的头顶,双臂环住男人孱弱的身体,像抱着此生最心爱的珍宝,掌心贴合男人微弱的心跳,磁性沙哑的嗓音唱歌般一字一句低吟出声,如一首童话般虚幻而迷人的催眠曲,婉转又动听:“你的腿没坏,是你的心坏了,但是没关系,你不用感到痛苦和悲伤,因为我会帮你修好的,我保证。”
  ……
  事实证明,他从不食言。
  他做到了。
  第17章
  现场的嘉宾们也没有想到温隐鹤和陆淮烬之间还有这么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毕竟此时站在面前的温隐鹤,内敛温柔,俊雅挺拔,虽不像骄阳般张扬热烈,却也如清风晓月般清朗和煦,哪里看得见半分抑郁忧沉的模样?
  而面对众人惊诧的打量,温隐鹤也只是低垂着眸子,嘴角笑容清浅,轻轻把玩着陆淮烬骨节分明的手指,并不打算袒露更多。
  他不是耻于提起,也不是怕被误会为故意卖惨和消费疾病。
  只是单纯因为,那段看似痛苦和黑暗的回忆,在如今已然成为了他与陆淮烬最为珍贵的宝藏。
  他不舍与人分享。
  然而有些时候,并不是话越多,越能引起人的同情。
  反而是像温隐鹤这种轻描淡写地丢出一两句,但又信息量庞大,就足以令想象力万分丰富的网友们浮想联翩,自己就能把自己虐死:
  【等等……什么?啊?影帝的意思,是他以前抑郁过吗?听起来似乎还很严重的样子?天呐!如果不是他自己说,我真的完全看不出来!qaq】
  【木僵状态已经是重度抑郁的程度了,如果没人照管,严重的能几天几夜不言不语、不吃不动,几乎失去了自理能力,那种痛苦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明白的,只有真正体会过的人,才知道那种感觉有多绝望,几乎跟活死人没有什么区别了……】
  【呜呜呜呜呜好了够了!补药再说了!朋友我们只是网友,补药刀我啊!!!】
  【谢邀,人已哭死……为什么影帝这么好的人要遭受这样的折磨啊!网暴的人都去死!!!】
  【对不起我再也不怀疑影帝和陆总的感情了呜呜呜呜,我是一个玻璃心补药虐我啊!还好那段日子有陆总陪伴在影帝身边,否则我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啊啊啊后面的话我说不出来了!呜哇一声就哭了出来!!!】
  【陆总你真的把影帝养得好好啊,受不了了,这种又甜又虐的感觉是怎么回事?我的心都要碎了呜呜呜呜呜……】
  温隐鹤曾经重度抑郁的消息很快被传到网上,而当年那段似是而非的黑料,也被再次摊开在众人面前,任人审判。
  说来也简单,当年温隐鹤所在的娱乐公司遭遇对家狙击,一时间数不清的明星被带走调查。
  而这个公司本身就烂到了根里,随便一抖就是一本刑法大全。
  那段时间,每天都有新的实锤砸死一个个曾经在电视上光鲜亮丽的明星艺人,看得人不亦乐乎。
  而温隐鹤作为公司头牌,虽然一直没有被挖到实锤,但依然有不少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缭乱了人的眼。
  若当真无辜,温隐鹤本可以低调苟活,等公司倒了,自然可以安安顺顺地另寻他家。
  但坏就坏在,温隐鹤的同门师兄突然也被爆出睡粉、吸独、参加银趴的丑闻,最为严重的是其中还涉及了未成年。
  这件事本来跟温隐鹤关系不大,问题就在于,那个粉丝根本不是师兄的粉丝,而是温隐鹤的。
  小粉丝发视频证明了自己温粉的身份,随后更是亲自爆料,说与自己私联其实是温隐鹤,并不是他的师兄,师兄是替温隐鹤背锅的,甚至曾经试图解救过她。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温隐鹤竟在其中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反倒是无辜的师兄成为了众矢之的。
  此反转一出,全网震惊。
  毕竟温隐鹤一直以来的形象,都是冰清玉洁的高岭之花,从未与任何人传出过绯闻。
  而在这时,一个高档会所更是直接拿出了温隐鹤曾于某天深夜,从他们店里带走了一名陌生女性的视频,视频里的女性正是那个未成年。
  高档会所当时已接受查封,此番举动几乎算是玉石俱焚。
  尽管后面温隐鹤澄清,当时他无意间发现女生疑似受害了,并且还报了警,但依然有一大批网友阴阳怪气。
  【你是警察吗?需要你去救?谁家好明星三更半夜跑到高级会所接漂亮的小粉丝回家啊,说出去谁信啊,你是她爸爸吗管这么宽,乌鸡鲅鱼】
  【床上的爸爸有可能哈哈哈哈哈】
  【都是男人,谁没点儿那种心思,我们都懂,做都做了,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那个师兄也不一定完全无辜吧,说不定是两个人一起上呢(狗头)】
  人该如何证明一件自己根本没有做过的事呢?
  温隐鹤头一回尝到了茫然无措的滋味。
  难道他要像六子一样,把自己的腹部血淋淋地剖开,以此证明自己肚子里只装了一碗粉吗?
  可当他真的疲惫不堪地从警局里走出来,满身疮痍地将清清白白的碗,期待而又虔诚地递给观众们看时,得到却是无止境的嘲笑——
  【什么?你说我们误会你了?怎么着?是想让我们给你道歉吗?别开玩笑了,我们也不过是随口一说,你不会是当真了吧哈哈哈哈!再说了,真的是误会吗?谁知道你是不是动用了什么特殊关系把自己摘出来的,啧啧,还不都是你自己嘴巴一说,黑的也能说成白的】
  这一刻,温隐鹤突然明白了,其实世界上根本没有那么多人在意真相。
  他们看他就像是在看戏剧里的小丑,而他们不过只是捧场的闹客。
  除了他本人,没人在意真相。
  除了陆淮烬,没人在意温隐鹤破开的腹部里,汩汩流出的鲜血淋漓的痛苦。
  而在七年后的今天,当温隐鹤老旧的伤口早已被爱人用爱一点一点缝合好,他也终于彻底放下了过往的一切,不再过多为自己辩解,就反而冒出了数不清的陌生人为他撑腰——
  【当年的事绝对另有隐情!】
  可哪里有什么隐情呢?
  温隐鹤明明早在七年前,就已经把真相告诉所有人了。
  只是没有人相信啊。
  第18章
  在网上对温隐鹤的过往议论纷纭的时候,直播间里的游戏还在继续。
  萧也和郑书铭作为上一轮游戏的第二名,在这场游戏里是第二对上场的。
  萧也似乎已经被郑书铭哄好了,亲手帮郑书铭蒙住了眼睛,临走前,还被郑书铭执起一只手放在嘴边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