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随便啊,但我第一次和人写情书,第一次追求别人。”郝帅低头靠近严水寒的脸,读起那张即使被男人撕毁,他却早已经滚瓜烂熟的诗,“或许你已经不记得我了,或许你已经遗忘我了……”
  严水寒望着近在咫尺的俊颜,晚霞从紫红变成了淡粉色,映照在郝帅的眼眸里,宛如有热度的烟花、荧火,他嘴角微微上扬,心神荡漾哑声,“花言巧语,你都没看见我的脸。”
  “和我想象的一样啊。”郝帅吻了吻他的嘴唇,“温柔,帅气,有腔调,永远像大哥哥那样靠谱。我想象中的男朋友,也是你这样的。”
  隔太近,郝帅的呼吸喷薄在严水寒的脸上,连眼睫毛都颤抖,他捧起少年的脸加深这个吻,温热的世界和水浪声融合。
  哗啦啦,哗啦啦。
  郝帅知道,世界万物的声音都在齐鸣,可是现在,他唯独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以及唇边爱人的喘息。
  你问,郝帅这十八年最难忘的日子是哪一天,他可能会回答今天。
  一个看似普通的傍晚,一个平凡的乡下,一个与他相爱的人。
  这有什么好难忘的?
  郝帅呼吸粗重松开他,深情款款与脸蛋泛红的严水寒对视,“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对湖发誓,我这辈子只会喜欢你一个人。你老说我是狗,那我就是狗吧,狗的世界里只有一个主人,你永远都是我的主人。”
  严水寒眯眼,飘飘然倚靠在他怀里,“你别说了。下车就这样说个不停,听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我就喜欢你嘛,我想传达给你嘛。”
  严水寒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哄着郝帅捂胸口配合,“宝贝,收到了收到了。”
  仅仅这样就十分难忘。
  严水寒在外时话不多,今天估计开车也累了,就恬静地窝在少年颈间。郝帅可能是留恋这一刻,偶尔三言两语,都是示爱的,没有吵吵闹闹、没有兴奋激动,只是紧紧握着男人的手,两人这会儿颇为浪漫地观赏美景。
  时间仿佛定格了。
  郝帅说几句,严水寒便轻轻点头。
  他把身体又贴近了一点,好让郝帅贴着他的耳朵说话。
  或许,他的神思不知不觉游远到和郝帅刚在一起时,那段特别亲密的生活——西瓜棚、化肥店、田地里。
  想着想着有些意乱情迷,郝帅准备再开口的时候正好对上严水寒的目光,一道煽情且渴望的目光。
  郝帅扭过脸,克制住蓬勃的心跳,“我好想认真亲你,你怕不怕有人经过。”
  严水寒伸手压下他的脑袋,干哑的嗓音充满了渴望,“不怕。”
  俩人贴的极近,郝帅感受着他的呼吸,他倒吸一口气,猛地含住严水寒嘴,逐渐深吻。
  结束后,郝帅自顾自深呼吸,就在他耳畔沙哑着说:“其实我刚才提那封信,是想告诉你,我现在不想喊你哥,我特别特别想喊你名字……”他湿润热度的唇碰到男人同样升温的肌肤,“水寒。”
  ◇
  第43章 不公平!
  两人温情脉脉,一坐就是两个小时。
  “你今天是不是很累呀?”郝帅不嫌累始终用力搂着他,一只手就来来回回、上上下下捏揉,“要不去车上待会儿?”
  “不着急。”
  郝帅傻笑,掏出手机拍摄美景,他认真仔细地找角度,实在觉得浪声动人,从拍照改为拍摄,录了一小会儿,他将手机缓缓地挪动,偷偷对准严水寒。
  严水寒懒懒地掀起眼眸,笑道:“你干嘛呢。”
  “我原本想发朋友圈的,这条露脸了,还是留着自己看吧。”
  严水寒动了动脑袋,没出声了。
  郝帅将镜头凑近他,“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啊,你看看。”结束他递到严水寒面前,当然,男人随意瞟了眼,估计毫不在意。
  磨磨蹭蹭又打情骂俏,满天星都出来了他们才回到西乡,而且,老远他们就发现严家大宅门口蹲着一个女人。
  严水寒脸色瞬间凝重,摁住郝帅解安全带的手,“是秦珍,你等我一下。”
  “她就一个人,我们怕她干什么。”郝帅面无表情地说:“走吧,看看他们到底想干嘛。”
  女人见他们终于回来,疲惫的脸上涌现一丝光亮,她起身,目光如炬地注视着郝帅,话到嘴边却被严水寒直接打断。
  严水寒压制怒火问,你们还不死心吗?
  秦珍一顿,语气严肃,她说自己来见儿子都不行吗。
  严水寒愠怒,“谁是你儿子?这里没你的儿子。”
  “我们可以带郝命去做亲子鉴定,再说了,我们家的事与你一个外人无关。”
  郝帅下意识挡在严水寒面前,斩钉截铁地表示,严水寒现在是他哥,真正的外人只有他们,不要在这样纠缠不清了。
  秦珍面露焦躁,“郝命!你已经被他洗脑了!我们才是一家人,你怎么能把赔偿款交给一个外人,你是不是傻,你还和他合起伙来欺负你爹妈!”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欺负你?是谁先带人来砸门,是谁?!”郝帅勃然大怒走上前,他的身高体重能将女人笼罩在阴影里,强大的气场让秦珍后退一步,略显得无助恐慌,可是郝帅语气更为凶狠,“你们十几年没回来,你别忘了你们当初是偷家里钱跑了!你们怎么有脸回来要钱?我今天就算把赔偿款全部给别人,和你们有一毛钱的关系吗?”
  “当年的那些事我们都有难处!”女人不卑不亢地说:“我们只是想赚更多的钱,是李清明不放我们走,不让我们离开西乡。她就想圈养你爸,觉得我们应该老老实实呆在西乡给她养老送终!她是个孤儿,从小养成这种自私的想法,你还小,你不知道而已。她心里只有自己,因为她穷过苦过,她不懂怎么教育,所以我们必须走出去,我们……”
  严水寒简直想骂她一句放屁。
  李清明是孤儿不错,但她的教育比现在许多年轻人都要好。不苛责、不干预、不施压、不溺爱,作为郝帅的亲生父母,又做到了什么呢?怎么能如此厚颜无耻、冠冕堂皇地说别人自私?
  严水寒攥紧拳头,只想赶紧带郝帅进屋,不要和这种不知羞耻的人聊下去。
  郝帅也蹙眉,鼻腔里发出一声不屑,他十分伶牙俐齿地回复秦珍,“难处?那我们现在也有难处,我和奶奶两个人生活,辛辛苦苦种三十亩地,天灾人祸全没了,这是我们的血汗钱,你们放弃吧。你怎么没这么伟大呢,原谅自私的我们啊!”
  “可我们也是这个家庭的一份子。”秦珍捂脸,“命命,我们是需要这笔钱。你有个弟弟,你知道吗,你弟弟才初中,他在外面读书特别难。我们一直做生意,没有社保和积分,所以他进不了公立学校……”
  女人一个劲述说他们在外的难处,因为这样的身份才导致孩子从小被本地孩子们排挤。她不停讲那个面都没见过的弟弟如何在外面辛苦上学,因为生意时常换地方,转学、外地,越来越多的变故让小孩性格叛逆。所以秦珍现在让小孩读最好的初中,还给他报各种各样的补习班,她口口声声为孩子他们才需要这笔钱。
  女人眼里含泪,“你是他哥哥,你难道想眼睁睁看着他误入歧途,眼睁睁看着他高中毕业就辍学打工吗?”
  严水寒胸腔的火燃烧了,他脸都气到扭曲,这最后一句话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他们自己执意要离开,做一些不合法的生意,口口声声为了孩子,那郝帅算什么?什么眼睁睁看着他高中毕业就打工?郝帅算什么,这么多年郝帅在这个破西乡过得这么贫苦算什么!他一个人种三十亩地,为家庭分担劳累、辛苦奔波算什么?
  没等到严水寒冲上去,郝帅突然发出一声诡异、短促的冷笑。
  这笑又持续了五六秒,严水寒都愣住,不知道是先安慰好还是带人离开好。
  少年嗓音沙哑,他对哭哭啼啼、面脸委屈的女人说,你觉得这公平吗?
  严水寒没料到郝帅居然会和他们谈公平。这还有什么好说的,从夫妻俩丢下孩子离开西乡开始,他们自认为的重生就是舍弃一个无辜的孩子、抛下一个贫穷的家,还哪里有公平,简直没有公德心。
  严水寒下意识抓住郝帅的胳膊,“我们进屋吧,你赶紧离开,不然别怪我……”
  “郝命!”秦珍滞愣片刻,唉声叹气地解释:“我知道我们亏欠你太多,但是,我们那时候也才二十多岁,西乡这样的地方,难道我们要一直种地吗?我们是拿钱走了,可我和你爸,不是把你忘记了……”女人情绪激动,“我们带你去那边玩,我们未来好好弥补,你不要走错路,有什么事情能不能好好谈?你不能让村里人都听到那些风言风语,你爸那天来是因为他!我们也是怕你被骗,怕你被人利用……我们才是一家人啊,我们才是……”
  “我问你,你觉得这公平吗!”郝帅抽出胳膊一瞬怒吼,一个跨步到女人跟前,他整张脸笼罩阴翳,眼神更是怒火中带着狠戾,他咬牙切齿道:“我告诉你,不公平!不公平!这对我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