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郝帅垂头丧气地走了。
  化肥店旁边就是一家芙蓉兴盛,严水寒经常去那里买烟,他下台阶又上台阶,拿了两包芙蓉王,垂眸思忖,顺手拿了一瓶冰红茶。
  没多久,郝帅又来了。
  他的鸡蛋篮子上面铺一层漂亮的野花野草,花骨朵粉嫩嫩的,草根处还挂着白色浆。郝帅咧嘴腼腆地傻笑,一个劲地说这是刚刚上堤的时候看见的,忍不住给他摘来,少年捧起花献给严水寒,死皮赖脸要把鸡蛋留下。
  严水寒看着那把野草野花,深深、深深地叹口气,只能将鸡蛋篮子放回后屋,走出去顺其自然把饮料递给郝帅。
  郝帅像见了骨头的狗,抓过时又皱了皱眉头,开玩笑地调侃:“不是冰的?那不是喝马尿一样。”
  “想喝国窖自己去买。”严水寒坐下,询问他怎么那么闲,奶奶不担心他天天跑出去吗。
  郝帅跟他八卦道:“哥,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怀疑……”他招招手。
  严水寒下意识凑近一些,郝帅接着笑说起来,“我怀疑奶奶黄昏恋啦。”
  严水寒嘴角上扬,“真的假的?”
  “我发现最近隔壁村收垃圾的王爷爷总来找我奶,我不想看他们聊天,所以就借口跑出来。”郝帅叉腰掰手指,“你没来的时候我天天去地里,这几天请人一起施肥,没有那么忙了我才有时候找你玩的。”
  严水寒发现郝帅特别勤劳,他瞥一眼年纪轻轻的少年,心里生出几分怜悯。
  “我是不是很懂事?”郝帅贴近严水寒,眨眨眼嬉笑,“你要和我在一起,我天天帮你洗内裤。”
  严水寒:“……”
  郝帅竖起四根手指,“发誓。”
  严水寒鼻腔发出一声嗤笑,“天天把那些恶心的情话挂在嘴边,哪里学的?上网就学人家怎么把妹。”
  “把妹?”郝帅皱眉摆手,“我最多只会把尿,我不会把妹。”
  严水寒:“……”
  严水寒看他咕咚咕咚喝水,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真是不知道该骂什么。
  “哥,我老看你在看书,你以前成绩是不是很好啊。”郝帅瞄他的书页,“你借给我两本呗,我也想看你看的书。”
  “我不能给你拿我的任何东西。”严水寒将书本放入柜台里面,“我怀疑你会对它做什么。”
  郝帅有种做坏事给抓包了的羞窘感,他俊脸一红,捏紧冰红茶瓶子尴尬地看向店外,还装作无事发生挠挠头。
  严水寒哈哈大笑,“节制点,年轻人,一看晚上就学不好。”
  “……”郝帅不知道严水寒是怎么发现的,他对严水寒的崇拜再度添上一分,觉得对方什么都懂、什么都会。
  严水寒笑完他,将柜子里的书又拿出来,挥手一丢,准备点烟时嘴角上扬,睨向他直言:“男人十七八的时候就像狗,**像尾巴,都是见人就摇的,懂吗。”
  郝帅将书捧在怀里,喉结滚动,望着性感的男人,哑声说:“那狗也是见到喜欢的人才摇尾巴。我家旺财,看到陌生人就咬呢。”
  严水寒嫌他花言巧语,伸手两指弹了一下他的额头,郝帅嗷嗷叫,严水寒再次将人赶了出去。
  野花野草孤零零躺在一旁,严水寒嫌弃地翻了翻,拿出仓库里的铁盆,接了点水一股脑丢进去。
  他洗手,拿毛巾擦拭,走出去时感慨天气真好,乡下生活惬意舒服。
  回来是正确的选择。
  天气渐渐炎热,郝帅顶着太阳将三轮车开到围堤下面的小路,他拿过腿上的书,情不自禁摸了摸书皮上的字,心神荡漾,闭眼将其凑到鼻尖处,猛地深吸一口气,如痴如醉。
  严水寒的身上,总有一股味道,淡淡的,和烟混在一起,可还是能透出几分。
  像雨后的泥土,有点腥、有点清新。
  郝帅硬了,他苦恼丢下书本,怀疑自己真能将那东西当尾巴用。
  第5章 我刚结束一段感情
  严水寒并不想那么早投入一段新感情。
  他就算觉得乡下生活无趣,可无论如何也不能随便找个男人消磨时间,因为这样的事真拿不出手且十分禽兽。
  回西乡一个月后,严水寒去了趟市里,他有些东西要托同事帮忙寄回来,但地址填的是他市里的房子,所以得去取。
  一百六十平,四房两厅,精装修,大学毕业严爹掏钱置办的。三线城市,价格不高,严水寒自己还了三四年房贷,现在一身轻松,房子确实是安全感的保障,从那之后严水寒总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攒点钱未来回乡养老。
  只是没想到这件事竟然提前了这么多年。
  严水寒不知道未来多久出去,他只知道现在这样的生活也不错。
  拿到包裹,他回到不怎么熟悉的家,拆开大大小小的快递盒,一件件摆出来,茶几上是一些乱七八糟的盲盒和乐高。
  严水寒并不古板,有时候还特别喜欢年轻人的聚会,去音乐节,听听摇滚乐,看一些美剧和动漫。
  可是摆出这些东西,严水寒有些失落地抱着脑袋吸气,毕竟大部分的东西都是和前任一起去买的。
  他没有丢东西的习惯。
  更没有丢掉心爱玩具的勇气。
  严水寒到阳台上透气,开始新一轮抽烟,他怀疑自己的肺已经黑了。他的肺器官和心一样麻木地接受,被迫接受一些他不想面对,却频频出现的困顿迷雾。
  他打扫屋子,想忙碌起来忘记烦恼,然后严水寒在这个家睡了一觉,隔天买了些西乡没有的进口零食,驱车离开。
  刚到堤坡上,他就发现下面刺眼的三轮车,严水寒将车停好,门口蹲守的郝帅飞奔到他窗户边,委屈又大声地喊道:“哥!你昨天去哪里了啊?我等你好久,才发现你不在家!你担心死我了!”
  严水寒叹口气,下车发现郝帅确实十分担忧,估计蹲在店门口许久了,地上还有垃圾袋,旁边是他的破书包。
  还是匡威呢,这个小鬼还追求潮牌。
  “你这是……”严水寒蹙眉疑惑。
  郝帅激动告诉他,因为昨天没等到人,所以今天带衣服准备守在这里,那表情无比真诚,令严水寒有几分忍俊不禁。
  “你怕我跑了?”严水寒从后备箱拿东西,调侃道:“那也是你天天骚扰我,我没办法才跑了。”
  “我没有骚扰你!我明明天天给你送吃的。”郝帅努努嘴才发现严水寒买了吃的,他双眼放光,无比雀跃地跑到男人跟前,几乎是手舞足蹈,“哥,你给我买东西了!你真好!你还惦记我,想我……是不是爱上我了,你也喜欢我对不对!”
  严水寒耳朵都痛了,“你他妈还想连吃带拿啊!赶紧的,帮忙提进去,我自己的。你想吃什么拿什么,别全端走了。”
  买这些东西是严水寒决定要戒烟。
  可是郝帅依旧兴高采烈将东西抱进去,一个劲翻来翻去。买的都是郝帅没怎么吃过的东西,他每一样拿一点,不敢多贪,抱怀里还对着严水寒甜甜地笑。
  严水寒突然觉得他没那么烦人了,跟个没长大的孩子似的,任由他,自顾自走进柜台,随即听到郝帅嘹亮一声哇操!
  他斜眼看过去,原来是自己随意丢进去的一个盲盒,ip形象小男孩,造型酷酷的。
  郝帅举起来,笑眼弯弯自恋道:“是不是有点像我啊,你给我买的礼物嘛。”
  严水寒:“……”
  男人刚要开口,郝帅感动地瘪嘴,“哥,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泡泡玛特。”
  严水寒将信将疑地盯着他,“你也喜欢?”
  “嗯,喜欢,但是我没钱买,我经常在网上看人家网红拆盲盒。”郝帅爱不释手,即使是个已经拆开的盲盒都让他左右看,满眼欢喜,“你真好,你对我真好……”
  严水寒挂在嘴边的话咽回去,毕竟少年兴奋到脸都红了,他怎么好意思说一句不是你的?他喉结滚动,摆手哑声,“喜欢就好,拿回家摆起来吧。”
  “哥!”郝帅原地起跳扑到玻璃台上,“你是不是要接受我了?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严水寒往后躲,“吓死人了你!”
  “是不是?”
  “是个屁!拿东西快点滚蛋,一天到晚这么闲。”
  郝帅反驳他,“我哪里闲!我昨天还施肥嘞!过两天我要找人帮忙一起打头了,整天都在地里,可累了。”
  严水寒昂了一声,甩手,“知道了,去吧去吧。”
  “不行,你告诉我,你又给我零食又给我买礼物是什么意思啊。”郝帅抓住他的手,一张好整以暇的脸蛋靠过去,恬不知耻地问:“你是不是也有点喜欢我?”
  严水寒近视,这也是他第一次能清清楚楚地端详郝帅那张脸。
  毫无瑕疵的偏黑肌肤,单眼皮,眼睛却大,睫毛根根分明,嘴唇偏薄,鼻子高挺跟建模似的,而且没想到郝帅的鼻梁上有两颗痣,一边一颗,对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