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许轻漾心底猛地一揪,像是触发了心底的什么防御机制,反常地拔高音调大喊:“那你们就要毁了我吗!我又做错什么了!?”
  冯萍沉默了。
  忽然,许轻漾感受到有人正在一下一下地上下轻抚着自己的后背。
  他逐渐冷静了下来。
  不一会儿,电话那头响起断断续续的抽泣声,冯萍像寒秋飘摇的落叶一样可怜无助:“对不起……”
  许轻漾垂下眼帘,忍住自己心底莫名其妙的委屈劲,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深吸一口气,把手机扔到一边。
  才平复完心情,许轻漾就直接跨坐到季星野身上,说:“我们做吧。”
  季星野静静地看着眼前人,没动。
  他见过似曾相识的这一幕。
  大概是许轻漾得知,他跟许南峰私下见过面的那天晚上,许轻漾也是这样突兀的、直白的,开始寻求原始冲动的苟合。
  “你平时都习惯通过性.爱,来缓解自己悲伤的情绪吗。”季星野虽然这么问,但语气里已经充满了笃定。
  许轻漾没接话,应声思忖了很久后,他抬手拨去自己身上的披肩,柔软的布料立刻滑落到一旁,露出底下的吊带睡衣。
  “我这样会奇怪吗?”许轻漾问。
  季星野的视线几乎要黏在这具匀称白皙的胴体上,他又一次笃定地回答了这个问题:“你很美。”
  许轻漾眯起眼睛:“骗子。”
  他起身就要从季星野的身上离开,却被对方直接抓了回来,扣住后脑吻了上去,缠上许轻漾软嫩的舌尖——他本来就受着情.欲的煎熬,现在更是恨不得把眼前人咬碎了吞咽下肚,季星野完全枉顾许轻漾的推搡,进一步长驱直入,一会儿轻柔地邀请许轻漾的舌尖,在狭小的口腔里共舞,一会儿又逼迫对方主动吞咽自己的口水,毫不讲理。
  这个吻持续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分开时两人的唇齿间还黏连出了一条水线,看起来淫.乱极了。
  “许轻漾,你一边认为我对你的爱慕是基于对你肉.体的迷恋,一边又不相信我的夸赞,觉得自己的躯体很奇怪,这是完全自相矛盾的想法。”季星野说,“而且把性当作抚慰品也是一件很危险的事,你必须要正视起来。”
  许轻漾眼睫微颤,没说话。
  半晌,他主动亲了亲眼前人的唇角,软声求道:“季星野,我想要。”
  “……”季星野深吸一口气,尤其看着许轻漾小心渴求的眼神,他根本经受不起这样的乞求,他的忍耐突破极限,不由分说地就把人按倒在了床上。
  许轻漾已经被季星野培养出习惯,下意识把头偏到一边,露出修长脆弱的脖颈,迎接之后的舔舐与吸吮。
  可在带给年长者期许的亲昵之后,季星野紧接着又把他抱了起来。
  许轻漾的后背贴着季星野的胸膛,他不知所措,在意识到季星野即将走出影厅后,许轻漾惶恐地摇头,闭眼,眼泪顺着眼角本能地往外掉:“不、不要带我去镜子前面……”
  “别怕。”季星野拍亮一盏顶灯,在客厅的全身镜前停了下来,他强硬地捏着许轻漾的下巴,逼他摆正视线,“许轻漾,睁眼。”
  被点到名字的人咬着下唇,死死摇头,从少年时期第一次回避镜子里的自己开始,逐渐积累起来无助与恐慌,在这一刻彻底爆发:“我不要!”
  季星野亲了亲他的脖颈:“别怕,我在你身边。”
  “……”许轻漾闻言,静了好一会儿,一时间仿佛只能听见自己呼吸的声音。
  半晌,他小心翼翼地张开一条眼缝,看向镜子里的许轻漾——
  脸上是被情欲支配的表情,左臂下滑的肩带,带出胸前一片靡艳的春光,吸吮的红痕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睡衣下摆无意间被卷起,大腿上的指痕清晰可见,完全是一副要被人玩坏的模样。
  “好看的。”季星野肯定道,“你要自己看。”
  许轻漾突兀地听到夸奖,顿时羞赧不已,重新闭上眼。
  “你觉得好看吗?”季星野的唇齿,叼起许轻漾脖颈上的一块软肉,赏玩间又为这张白嫩的画布,增添了一丝熟透了的气息。
  许轻漾手指蜷缩,缓慢地点了点头,简短的停顿之后,他又开始摇头,一个劲地扭动身子,下意识想往季星野怀里躲。
  “也可以。”季星野又肯定了他在无措中的行为,目光晦暗,声音沉沉道,“如果你一时间不知道怎么面对,那就躲进我的怀里,然后相信我、依赖我、永远不要离开我,我会一次又一次、毫不吝啬地夸奖你。”
  第50章
  许轻漾后来被季星野抱到了次卧的大床上,从国外新空运回来的床垫柔软舒适,初次被使用的绵质防水垫也轻薄顺滑。
  季星野率先履行了自己的话,虔诚地、狂热地,不带任何低俗词汇地夸赞着许轻漾的每一处身体部位,并且誓要身体力行地让对方感受到,这一切所言非虚。
  饶是作为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上位者,许轻漾此刻也受不住这种没完没了的、全肯定式的赞美,这些话甚至比dirtytalk还让他感到羞耻无措。
  许轻漾扯过被子,想蒙住自己的脑袋,却又被季星野将双手扣在头顶,命令道:“许轻漾,看着我。”
  许轻漾不听,习惯性偏头闪躲,又想把脸往自己的臂弯里藏。
  季星野一直认为,许轻漾现在的美丽与强大是客观的,而许轻漾本人应该也深知这一点。
  至于他脑海里残存的那些自我否定的观点,更像是许轻漾在三观尚未健全时,被人逼迫着承认与反思错误后遗留下的产物。
  就像一棵树在小时候受到了很大的伤害,留下碗大的疤口,虽然小树依旧能继续往上长,但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变回一颗种子,重新长成一棵没有疤痕的树了。
  疗愈是自己放过自己的过程。
  许轻漾的目光回避疤痕,可心底里却在一遍遍地反刍痛苦,将它不断地放大。
  季星野能替许轻漾做的事情很有限,顶多只能用刮骨疗伤般、同样强硬的手段,逼迫年长者在已经成型的习惯里,学会正视伤口,然后他再在树干的疤痕上轻柔地描摹图案,询问许轻漾要不要尝试自己动手,在这里纹一朵喜欢的小花。
  可许轻漾这会儿已经快要崩溃了。
  偏躲的脑袋会被摆正,抓扯棉被的手腕会被扣住,每次尝试逃避过后,自己身体的那些敏.感点都要生生受一遍季星野不留余地的惩罚。
  他手足无措,耳边萦绕着自己高低断续的喘息声,像初生的婴孩,赤条条地躺在床上,什么事都不会做,什么事都做不好,许轻漾鼻头一酸,委屈得恨不得下一秒就开始放声大哭,可他早就过了那样的年纪,只能在羞耻心的驱使下,打骂把自己逼成这副模样的季星野。
  季星野也不恼,替年长者撩开他额前凌乱的发丝,格外有耐心道:“我教过你的,许轻漾。”
  许轻漾胸膛起伏,神色懵懂,蓄着春池的两汪眼睛轻轻一眨,泪水便滚滚落下。
  他盯着眼前人,从模糊的视野中缓缓找到一个清晰的焦点,下意识扭了扭身子,想告诉季星野,自己不适应这种平静。
  “不行,想到了才能给你。”季星野俯下身,大拇指的指腹,在许轻漾嘴角边的那颗小痣上打转,他又道,“许轻漾,我刚教过你的。”
  许轻漾张了张嘴,轻颤着睫毛,他的身体早已精疲力竭,大脑迟缓地开始思考。
  半晌,许轻漾尝试着环上季星野的脖颈。
  紧接着,季星野轻笑起来,抵着许轻漾的后背骤然发力,将人直接抱坐到自己身上,他像个勤勤恳恳的园丁,翻动土壤、灌溉水源,帮助大树长出新的枝丫,然后摸了摸年长者的后脑,夸他:“乖孩子。”
  许轻漾倏地瞪大眼睛。
  他装在气球里不断涨大的羞耻心,在这一刻像被人直接用针从外表扎破了,在脑海里发出“砰——”得一声巨响。
  许轻漾感受到,自己心底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迅速崩塌,恐慌得又想逃离——季星野却一把按住他的后脑,将他的下半张脸直直按在了肩膀上。
  许轻漾应激着,又准又狠地咬住了季星野的肩膀,可眼前人依旧巍然不动。
  很快,他就感受到一阵细密柔和的吻,带着安抚的意味,落在了自己身上。
  迟疑间,许轻漾愧疚地松开牙关,用舌尖舔了舔那两排牙印。季星野上下抚摸着许轻漾的背脊,又开始在耸动的情.欲中夸赞他——
  许轻漾难堪地闭上眼,脚趾微蜷,不管不顾地把脸埋进对方的脖颈,仿佛想直接躲进季星野的身体里。
  可奇怪的是,他在能收获安全感的怀抱里逃避、寻求平静,却又将那些夸赞的话语听得更加清晰。
  季星野从许轻漾的身体部位,夸到人格品质,夸他温柔善良、夸他风情浪荡,夸他应配应得这世上所有美好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