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闫肃垂下眼帘,大概是又不经意间想到了自己父亲,他像是在自我批评一样,低语道:“既然做下了决定,师门不理解也无妨,我想试一试。”
  杨今予就那样倚在门框,看了他一会儿。
  而后会心一笑,叫了一声他的名字:“闫肃。”
  “嗯?”闫肃抬眸。
  “来,送你一首歌。”杨今予心潮澎湃的招招手,转头就往鼓房走:“来!”
  杨今予调出伴奏,在鼓凳上坐好,鼓棒在手指间转了一个漂亮的弧度。
  他朝闫肃说:“既然找到了热爱,那就别管脚下。这首歌叫《心要野》,看好了。”
  我想为你唱一首快乐的歌
  一首让你忘了所有悲伤的歌
  我们漂泊在那平庸之海
  不管变成钻石或者成为尘埃
  谁想永远的活在这无人旷野
  谁又想就这样消失在黑夜
  是谁在心里面流亡了那么远
  决定去穿越孤独的国境线
  谁的眼睛看穿了那无限虚空
  谁还不是这样活在现在
  就这样随便吧
  嘲笑我们的孤独吧
  我们生来不属于什么地方
  就这样随便吧
  嘲笑我们的孤独吧
  只要这样一首歌为我们唱
  赤子心不是谁都能有的,杨今予想。
  大班长,你真的很不错。
  第48章 小动作
  重排座位的第二天, 班级气氛变得诡异起来。
  各小组之间都在根据昨夜初体验,来制定学习计划和制度,连曹知知都积极参与了讨论。
  曹知知虽然不怎么学, 但劲头永远都是高涨的。
  她一会儿拉谢天说应该弄个奖惩制度,一会儿又拉宁静说要搞一个学习任务, 由他们组长宁静给大家分配, 每一个人都有一个独立进度条, 还要给每个人做一个六边形分析图。
  别得不说,曹知知做事情的游戏性一直都很强,其他组听了之后也有几个加入了效仿。
  只有闫肃组是一片死寂。
  四个人各做各的题, 最后还是陈兴打破了尴尬的寂静:“要不, 我们组也制定一点制度?”
  闫肃抬眸, 从课桌里抽出一份打印好的‘课程表’。
  上面根据班级课程表详细规划了课下小组周几应该上什么课、习题做哪一套、习题进度等等,能把趁热打铁发挥到最大值。
  “我去!大班长什么时候做的,厉害啊。”陈兴错愕, 拿过来看。
  “昨晚回去。”闫肃说。
  陈兴给竖了个大拇指。
  乔依也忍不住扭过身来看, 只是她和杨今予很刻意避免交流。
  乔依看了一下,称赞道:“很合理, 按这个课表来的话效率一定很好。”
  陈兴说:“今予, 你也看看。”
  “不用了,行就行。”杨今予盯着闫肃桌上的涂改液上印刷说明, 没有抬头。
  闫肃收回了那份课表, 将它夹回了写字板上。
  “那我们今天开始就按照这份课表走吧~”陈兴搓搓手,有些跃跃越试。
  大课间的时候, 闫肃和课代表们被老师叫去搬作业。曹知知坐到了闫肃的位置上, 找杨今予抱怨:“同桌,求安慰。”
  “不会。”
  曹知知不由分说拉住他:“我们昨天放学是去的宁静家, 我天啊,她家满墙的奖状,从小到大的得有上百张!”
  “自卑了?”杨今予问。
  “我觉得我该努力了!”曹知知坐直道。
  杨今予心不在焉:“嗯。”
  “同桌,我说真的,我真的要努力了。”
  “嗯。”
  “这次期末我发誓起码进步10名。”
  “嗯。”
  曹知知不满意杨今予的回答,拉拉他的袖子:“你说点别的啊!给个鼓励,好歹是一日同桌百日恩的。”
  “加油。”极其敷衍。
  接着曹知知突然想起什么,环视了一下周围,凑近了:“同桌,你帮我盯着点啊,别让某些讨厌的人近水楼台先得月!”
  杨今予:“......”
  “快答应。”曹知知又拽了拽。
  “嗯。”杨今予含糊了一声。
  不用曹知知说他也会留心的。
  经过昨日之后,他或许比曹知知更讨厌这样的同学。
  闫肃最好是有点自知之明,杨今予想。
  这时闫肃和乔依从外面回来了,一左一右把作业放到了讲台,配合十分默契。
  乔依不太会藏心意,时不时会朝闫肃微笑。
  曹知知咬牙切齿,杨今予手里转着笔,有一下没一下的,若有所思。
  放学后各自组都喊着一起走,曹知知和谢天出来喊住了杨今予。
  “杨今予,今晚抢票!”谢天说的是音乐节的事。
  杨今予扬扬手机:“定闹钟了。”
  谢天:“火车那首歌,我们自己的部分都练熟了,什么时候排练一下?”
  排练啊......没有吉他手,真难搞。
  杨今予心里的念头没死绝,又开始蠢蠢欲动:“我有一个吉他手人选,但不知道他弹得怎么样。”
  “谁啊谁啊,校外的吗?”谢天眼睛亮起来,摩拳擦掌。
  杨今予:“你哥。”
  谢天一愣:“啊???”
  谢天很为难,抓了抓脑袋说:“我哥小时候是会弹,还弹得不错呢。但是后来......我妈看见过一回,他就再也不弹了。”
  杨今予沉默了一下,离五一没剩几天了。
  每年五月到八月,都是乐队演出的最好时间,到时候会有大量演出场所需求商演。杨今予的计划是,让花哥留意着位置,他带这支初生乐队去试试水。
  行的话,就可以开始进军更大的舞台了。
  他有点懊恼那晚干嘛跟谢忱嘴硬呢,不就是求他吗?小时候在谢忱那里留下的黑历史多了去了,象征性服个软又不会死。
  杨今予抿唇思索了一会儿,对曹知知和谢天说:“你们小组补课结束后来找我。”
  “要干嘛?”曹知知懵懂的眨眨眼。
  “堵谢忱。”
  乔依同学在学习上其实很有章法,今晚陈兴和杨今予在各自看书的时候,乔依大多数时间都在和闫肃对题,两人一唱一和解决了不少难题。
  闫肃有刻意注意音量,嗓音就算压低了也很干净,矜持中饱含清冷的秩序感。
  杨今予听着听着,思绪便飘远了。
  音色真不错,杨今予叹了口气。
  闫肃闻声看他,问:“怎么了?”
  杨今予摇摇头:“可惜了。”
  听曹知知说闫肃是个五音不全,不然这嗓音太适合做主唱了。
  闫肃不明所以看了两眼,又收回目光继续解题。
  主唱位其实不愁,只要吉他就位,乐队目前的三个人唱功都还行,勉强能先顶上。
  思及此,杨今予神情顿住,灵光一闪。
  谢忱遗传他妈妈的天赋,他妈妈很会唱歌,其实最直接遗传到的......应该是嗓音才对吧?
  他指尖的笔飞速旋转着,思路逐渐开阔,发现只要搞定谢忱,吉他和主唱这两个难题,搞不好可以一举解决!
  杨今予有转鼓棒的坏习惯,所以转笔转得很花,指间残影晃人眼,也不知道闫肃是什么时候看过来的。
  闫肃盯了一会儿,终于还是没忍住敲了敲他的桌面,提醒道:“看书。”
  杨今予:“哦。”
  残影戛然而止,杨今予讪讪按压下笔芯。
  他心不在焉看了几道,余光里,坐在对面的乔依离闫肃越凑越近。
  今天复习物理,像杨今予和陈兴都是已经决定要选文科的人来说,其实已经不太需要看了。
  只要挨过期末考,彻底跟理化生说拜拜。
  但杨今予想都没想,把习题册往闫肃身边一推:“这道不会,讲一讲。”
  再不拉着点人,闫肃都要跟乔依脑袋贴脑袋了!
  闫肃有点惊诧,确认道:“这题很简单,初中基础题,不会?”
  “不会。”杨某摆谱摆得理直气壮。
  闫肃无奈了,拉过一张演算纸,从最基础的公式开始讲。
  杨今予的视线不经意间扫过脸色不太好的乔依,幼稚地想起曹知知的嘱托。
  自己完成的还行吧?
  闫肃给人讲题的时候思路很明确,条条框框列举出,时不时会抛出问题来问他。
  “这个公式,自己代一下。”闫肃食指点点演算纸。
  杨今予就着闫肃的纸开始代,闫肃就那样看着他的笔迹逐渐不着边际起来——他在闫肃的公式底下写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
  “想看猴。”
  闫肃神色一凛,瞪了一眼。
  杨今予在“想看猴”下面又写了一下:“饿。”
  笔刷沙沙作响,光听动静,还以为在解什么了不得的大难题。
  闫肃微微蹙眉,半抬眸扫了一眼对面埋头写题的陈兴和乔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