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闫肃神色一凛,“小刀,慢点说。”
  对面一阵响动,紧接着是曹知知拿过了电话,急色道:“闫肃,快回来,灿灿没了。”
  “什么?”闫肃木然,被点了穴一般,又低声问了一遍:“什么意思?是不见了还是......”
  曹知知抽泣起来:“就是没了!闫叔叔在里面不让我们进,你快回来看看吧!”
  电话挂断的前一瞬,闫肃听到了那边刺耳尖锐的摩擦声,是指甲划过铁笼的响动。
  天际惊雷连绵。
  男生一下如至冰窖。
  第31章 去迷笛
  闫肃没顾上打伞,淋着雨跑回来的。
  他心下分析着曹知知话里的意思,一边存着侥幸心理,一边心如鸣鼓。
  跑回家中时,曹知知和小刀正撑伞站在库房门外,库房门紧闭着。
  看见闫肃,俩人齐刷刷奔了过来,小刀抹了一把眼眶,扑在闫肃身上:“师哥!”
  “怎么回事。”闫肃接住了小刀。
  平时闫肃不喜别人碰触,小刀还从未这般不懂事的抱住师哥不撒手过。见小刀这样,闫肃心里咯噔一声,一路上的猜测算是坐实了。
  小刀指了指库房:“师父在里面,灿灿是7点40走的。”
  曹知知蹭过来给两人都打上伞,轻轻道:“我妈让我来送包子,刚进来听见库房里有声音,然后......”
  闫肃在两人头顶各自按了一把,说:“行了,不哭。小刀陪你知知姐回屋待会儿,我进去看看。”
  闫肃走向库房,每走一步,湿哒哒的鞋底都带起一圈涟漪。
  他在库房木门上叩了三声:“爸,我进来了。”
  沉重的木门发出嘎吱声,闫肃只打开一条能过人的缝,挤进去后关上了门。
  库房内的旧灯罩很多年没换了,笼在昏黄的灯泡外,给整个空间都蒙上了一层时代的斑驳。
  父亲正襟危坐在门口的箱子上,膝间伏着一只熟睡的猴子。
  老爷子正呆呆看着地上的一块白布。
  听闫肃进来,闫父头也未抬,声音不怒自威:“去哪了?”
  闫肃双手不自觉的背后,一如儿时每次犯错挨罚时那样。
  他低下头,小声道:“班里有点事。”
  “说实话。”父亲冷哼一声,转过头来看他。
  只一眼,就能从他细微的动作里看出端倪,“打架了?”
  “我......”对上父亲威慑的眼神,闫肃不敢反驳:“我错了,一会儿去祠堂领罚。”
  空气里安静的只剩父亲膝间的小猴儿打呼的声音。
  “爸。”闫肃轻声叫了一句,不太敢看脚边的白布:“灿灿它是怎么......”
  闫父还留着过肩的长头发,平时都是扎在脑后,今天大概是着急,头发蓬乱地散在肩上,凝重的脸色蒙在发丝阴影里。
  闫肃听到一声长长的叹息,半晌,父亲略显老态的声音说:“到时间了,没受苦。”
  猴子的寿命总共只有十几二十年,寿终正寝这种事,是叫人唏嘘无力的。
  闫肃最是知道父亲跟它们感情深。
  按大师兄的话来说,那都是跑江湖的过命交情,平日里家里吃的水果,都得是捡两个小祖宗挑剩下的。
  闫肃何尝感情不深呢,打他出生起,猴子就陪着他长大了。
  而今说走就走了一个,闫肃不敢揣测父亲的情绪,但他心里着实跟着难受。
  他缓缓蹲下,伸手在晶晶身上抚摸着,抬头看父亲,轻声道:“爸,给晶晶换个环境吧。”
  晶晶和灿灿本就是一对,猴子是很灵性的动物,现在灿灿走了,晶晶单独留在库房,指不定怎么伤心呢。
  闫父“嗯”了一声:“去让小刀把你......把新阳的房间收拾出来,你去祠堂跪着,待会儿再跟你算账。”
  “好。”闫肃应声站起来,终于还是没忍住看了一眼身后的白布。
  他走过去,深深吸了口气,弯腰在白布上摸了摸。
  灿灿乖。
  他开门走了出去,留父亲一个人在里面静静。
  小刀见状,从廊下跑了过来,压低了声音:“师哥,师父他怎么样?”
  闫肃指头放在唇上“嘘”了一下,引着小孩儿走出来几步。
  “你去把大师兄的房收拾出来,往后晶晶就养在那了。”
  “啊?”小刀瞪大了眼睛,反应了半晌,才丧里丧气道:“大师兄以后真不回来了啊?”
  闫肃在他肩膀拍了一下,“快去。”
  “......哦。”小刀只好转身往后院去。
  曹知知试探着安抚了一句:“哥,吃饺子吗,明天让我妈包。”
  闫肃摇摇头,径自去了后院祠堂。
  睡觉不能平躺是件很折磨的事情。
  杨今予是被麻醒的,整条胳膊都被压得没了知觉。他一旦醒来,就很难再睡回笼觉,背上又火辣辣烧得疼,干脆坐了起来。
  才凌晨4点,离上课还有段时间,他艰难的洗漱一番,钻进了隔音房。
  “小c同学!”
  “哎,在呢。”
  “火车。”
  “好的。”
  隔音房里响起了激昂的旋律,杨今予脚下打着拍子,在哑鼓垫上练起这段节奏。
  《火车驶向云外,梦安魂与九霄》这首歌不难,打起来相当上手。
  杨今予之所以挑这首歌来练,是想测一测谢天和曹知知的基本功,选这首正合适。
  打了两遍,他把哑鼓垫拉开,坐到了真鼓后面,试着编进去自己的改花润色一下。
  全心投入时总能让人忘记痛觉,激昂的节奏唤醒了早晨,也唤醒了少年的梦。
  他玩儿了两个小时,估摸时间差不多了,才恋恋不舍扔了鼓刷,准备去学校。
  由于时间紧,一中的大多数学生喜欢在路上买好早餐去班里吃,各个吃的风卷残云,三五分钟结束战斗,便开始一天的早读。
  杨今予本来不饿,从后门进来时闻到混杂的食物香,胃里开始有了点反应。
  班里人差不多已经来齐了,朗朗书声逐渐鼎沸起来。
  他走到座位,发现有一份打包好的粥放在桌上,还有两块玻璃纸的糖。
  糖肯定是曹知知放的,那粥?
  “同桌你来啦。”曹知知笑,一脸示好:“这个糖不甜,你尝尝!”
  杨今予摇头。
  “真不甜,你可以吃,我问过闫肃了。”小姑娘殷勤的将糖纸剥开递过来。
  杨今予犹疑了一会儿,只好接了过去。
  薄荷柠檬,不甜,酸酸凉凉的。
  “好吃吧?”
  杨今予鼓动着腮帮,看了眼面前的粥。
  “这是谢天给你带的,你们昨天打架了吧,谢天这儿起了个大包,跟寿星似的。”她指指额头,又仔细打量杨今予,“跟谁打的啊?我问闫肃他不跟我说,你有事吗?”
  “没事,早读吧。”杨今予躲了一下她好奇的目光,朝前排看过去。
  谢天正好转过身来,脑门上顶着个滑稽的大包,朝他眨眨眼,示意他喝粥。
  杨今予余光扫过闫肃。
  大班长还是如往常那样捧着书心无旁骛,清润的声线从教室中脱颖而出。
  早读过后,谢天跑到后排来想跟杨今予说话,却被陈兴他们拉住了:“小天儿你的头怎么回事?是不是黄宇!”
  “玩滑板磕的,丢死人了。”谢天摆摆手。
  “黄宇没找你事儿吧?”
  “没有没有,玩你们的。”谢天逃也似的溜到杨今予的座位,小声叫了一下:“杨今予!”
  杨今予抬眼。
  “谢谢你啊......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真够意思。”他尴尬得挠着头发,“我请你吃饭吧,地方你定。”
  “不用。”杨今予淡淡说。
  “那不行啊!我哥昨天训了我一顿,他说请多少顿都是应该的。”
  “谢忱说的?”杨今予意外地挑了挑眉。
  “嘘嘘!”谢天忙把食指抵在了嘴巴上,“小点声,在学校别让人知道我俩关系,他知道了得揍我。”
  杨今予哦了一声:“真想感谢,周六带上你的小号,一起去看曹知知上课。”
  “啊???”
  正埋头擦着铅笔五子棋的曹知知,陡然听到自己的名字,坐直了身子:“跟我有什么关系?”
  谢天几乎一瞬间明白过来杨今予的意思,杨今予要带他们玩乐队!!!
  他不可思议怔了片刻,不太敢确定,问道:“真的吗?”
  “爱去不去。”杨今予说。
  “去去去,肯定去!”谢天激动得拍拍桌子,在曹知知脑袋上揉了一把,跑了。
  曹知知站起来追他,俩人在教室绕起圈儿来。
  杨今予摸摸口袋,看了眼黑板上方的时钟,时间姑且还够,他迈开步子出了教室。
  途径2班时,经常看他的那几个小姑娘突然你推我嚷,将一个涂着黄指甲的女孩推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