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反派魔君修炼了 第28节
  他没有高深的修为可以挥霍,也没有坚实的躯体可以容错。
  他有的,不过是从出生起积累至今的经验而已。
  单这一项,便已胜过世上所有功法。
  风雪拦不住他,暗箭拦不住他。
  纵然秘境中再多危险,也拦不住他。
  不知走了多久,周身的风雪越来越弱,他知道自己已经接近秘境深处。
  少年一刻不停地前行,直到他在雪地之中,望见一方近乎突兀的荷塘。
  墨玉琢成的莲花自水中升起,浅紫色符文从每一片花瓣上浮现。
  这是合欢宗宗主所施下的封印,也是隔在他与醒魂玉之间最后的屏障。
  倘若他直接触上醒魂玉的任何一片莲瓣,封印便会将他束缚在此,直至他的身体僵冷,神魂也无处可逃。
  少年低头咬破指尖,将一滴血落在封印之上。
  刹那之间,原本缓缓流动的封印符文却腾起六股刺眼光流,相互盘旋着跃上半空,结成一道紫色虚影。
  “何人竟如此大胆,擅闯合欢宗秘境,妄图盗取醒魂玉?”符灵居高临下浮在半空,无形无体,声音中却带着不逊于仙神的魄力。
  符灵是封印意志的体现,它会尽全部努力,劝退意图沾染法宝的不速之客。
  少年却对符灵的问话置若罔闻,只抬起指尖,在伤处轻吮一口。
  符灵通体骤亮,语气不悦,“你虽未自报身份,但你身上毫无合欢宗心法的运转痕迹,若非冒充炉鼎潜入合欢宗的细作,又能是什么人?”
  少年俯下目光,眼角划过笑意。
  符灵并不气馁,“别以为你什么都不说,吾便一无所知。你冒险深入至此,不就是为了借助醒魂玉之力,扶摇直上,一步登仙吗?”
  少年正漫不经心以拇指揉着血口,“是么?”
  “不是为了自己?”符灵听出他的言外之意,“即便你想拿它救人,可你根本无法把它带走。以你如今微薄修为,但凡触动醒魂玉,其中涌出的灵力便足以冲垮你全身筋脉,使你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废人。”
  少年举起手指,借着影子周身流动的紫色光华,对着指尖看了又看,半晌后才“嗯”了一声。
  符灵循循善诱,“吾见你资质上佳,虽然躯体尚幼,但只要潜心修炼,日后定能有所造化,何必为了别人自损根基?你即刻离去,吾便为你敞开大道,留你性命。”
  少年仰首思索片刻,轻蔑道:“若我不乐意呢?”
  符灵骤然膨胀三倍有余,声震雪野,“那你便是找死!”
  顷刻间铃声大作,少年却连表情都没变过,一手直直穿过虚无缥缈的符灵,覆上被血滴开的封印缺口处,眸中映出的紫光衬着他面上道道血痕,令他看上去妖冶异常。
  “我何时说过,要盗走醒魂玉了?”
  *
  来时风雪有多猛烈,去时便有多么微不足道。
  并非因为秘境对他手下留情,而是因为,他身中的灵力风暴,远比秘境中虚实难辨的风雪还要动荡不息。
  方才由醒魂玉注入指尖的灵力,顷刻间充盈了他本已有些干涸的筋脉,在其中疯狂游走流窜。
  若非他早已容纳过比这还要汹涌千万倍的灵力,他或许会如符灵消散前所言,因为承受不住这样的冲击,而成为废人。
  不知过去多久,筋脉中躁动的灵力渐渐沉淀,汇入灵根,使他感到久违的平静。
  而此时,他已抵达水镜背面,只要指尖一点,便能回到来处。
  少年一手抹去腰间母铃上薄薄的霜雪,要穿过水镜时,余光里,却闪过一点如萤虫般渺小的金色。
  他蓦然转过视线,凝眸望去。
  在深不见底的悬崖边,在一刻未歇的风雪中,一朵不起眼的小黄花,正在他的视野中轻轻摇曳。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姬无雁:我在秘境里这么帅气的模样,却没让姐姐看见,真是太亏了。
  楚离:炸鸡奶茶小丸子铁板烧鸭血粉丝牛油火锅……梦里这么多好吃的,却一样都带不出来,真是太亏了!
  姬无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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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3章 献身
  ……木离花?
  可他旋即又否认了这个念头。
  秘境之中万物皆可为虚幻,即便是一朵小小的灵花也不例外。
  只是,若此花是由他意识延伸而出的幻象,那它理应美得惊天动地,断然不会如此貌不惊人。
  少年迟疑片刻,手指终是没有点上水镜背面。
  无非是多穿过十丈雪地,扛住崖边更为猛烈的罡风,去验证一朵花的真假。
  这样的事情他从前不会去做,但如今想着,似乎也无伤大雅。
  系在腰间的母铃感知风雪摧残,铃声如泣如诉,先前他还能忍受,眼下却觉得无比吵闹,索性原地将它卸下,这才转身朝着花所在的崖边缓步前行。
  雪水早已渗透他的鞋袜,他一步一个脚印,却没有踏在雪中的实感。
  罡风早已浸染他的每一寸皮肤,他根本感觉不到,脸上何时又多出一道斜贯鼻梁的伤口。
  少年来到崖边,俯身打量那朵金色的小花。
  渺小,单薄,可笑。
  然而,它顶住了最恶劣的风雪,在除他以外无人知晓的角落里,静静地绽放。
  仿佛是在一瞬间,他开始相信,这便是真实的木离花,而不是他的幻想。
  同时他也顿悟,为什么修真界关于木离花的记载,会把它的美貌吹得神乎其神。
  所有历尽艰辛才有幸得见木离花的人,都知晓它是多么微渺的存在,却为了自身的颜面共同编造这段谎言,使得无数修真界后辈也像她一样,对这美好的幻梦,心怀着虚妄的憧憬和期望。
  少年情不自禁地好奇,倘若他将这朵木离花带回去,将真相呈现在她面前……
  她的脸上,又会是怎样的表情?
  *
  沉寂无波的意识深海中,雾气悠然弥漫。
  楚离梦到,窗前那盆子规啼开了。
  紫红色的花朵一簇簇生在枝条上,像火焰般张扬而艳丽。
  当她信手挑起一节花枝时,便有馥郁香气从花朵中轻拂而来。
  只是,子规啼初开没两日,花盆中便已散落许多花瓣。
  小怜一片片从盆中取出花瓣,正要将它们丢出窗外,却被楚离拦住。
  “子规啼这么贵重,这些花瓣尚且丰盈,若是直接丢掉,那也太可惜了。”楚离从他手中拈起一片花瓣,掐出紫色汁水,“听说子规啼的花瓣可以用来染指甲,我打算试试。”
  楚离打来新鲜的山溪水,将捡起的花瓣挨个过水,涤去泥尘。
  小怜坐在一旁,把洗净的花瓣在丝帛上一片片摆好,“姐姐为何不用清尘诀来洗花瓣,这样不会累么?”
  楚离指尖沾着溪水,轻点在他的颈间,趁他微缩脖子时,笑着告诉他:“这叫情趣。”
  在她的嘱咐之下,小怜将花瓣放入瓷钵中细致捣碎。
  而她自己则斜过手掌,一点点任由明矾粒滑落钵中。
  “这是糖么?”小怜在指尖沾上一点明矾粒,好奇地放入口中。
  “快吐出来!”楚离惶然,“这是明矾,又酸又苦,而且还有毒!”
  小怜却不慌不忙将手举起给她看,“姐姐别怕,我放进嘴里的是小指,但沾上明矾的是无名指。”
  “……你又吓我。”楚离松了口气,微嗔着刮过他的鼻梁。
  直到花瓣与明矾在白色的药盅中被完全捣烂,融合成紫色花泥,楚离便取来小勺,舀起花泥敷在手指甲上,然后耐心等待着少年用新采的树叶,依次帮她包上十根手指。
  一夜过后,小怜为她拆开缠住树叶的丝线,用干净的溪水清洗她的双手,去除她皮肤上染到的花色。
  最后,她的指尖便留下了晚霞般的浓墨重彩,是由紫到红、再由红到橙的渐变色。
  楚离对于子规啼染指甲的效果十分满意,于是依葫芦画瓢,为自己的十只脚指甲也敷上花泥。
  只是,她每根脚指头上都裹着树叶,为了保证染色效果,根本不便四处走动。
  坐在床上晾了许久,楚离实在觉得无聊,忍不住就要赤足下地,少年却抢在她下床之前,一手揽过她的后背,一手穿过她的腿弯,将她拦腰抱起。
  “你干什么?”楚离一面小声抱怨,一面将手在他的肩上攀紧,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摔下去,“快放我下来!”
  小怜却将她抱得稳稳当当,还原地转了一圈,语声一本正经,“姐姐要去哪,我抱着姐姐过去。”
  楚离不安地看着自己的小腿在纱裙下一晃一晃,“我这么大个人,只是脚上碍事一点,身体又没问题,我自己能走。”
  “身体没问题?”少年的声音好像靠近了,“姐姐不是早上还说腰酸么?”
  楚离脸上忽然烫了起来,“现在都快日落了,早就不酸了。”
  “无妨。”小怜的气息像羽毛一样拂过她的耳廓,“姐姐这么轻,即便压在我身上也不碍事,只不过是这样抱着,自然更不要紧。”
  楚离简直羞到没法跟他好好讲话。
  她把脑袋埋在少年肩头,不想被他看到脸上的表情,手指轻掐他的肩头,“你再胡说,我晚上可不理你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