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俞皓没想到他居然哭了，皱起眉对爷爷说：“有本事你怎么不去抓？”
“我六十多岁怎么抓？”俞老爷竖起眼问。
“那你说什么风凉话！”俞皓怼回去。
俞老爷被怼得哑口无言，嘴巴张了张。
“最重要人无事。”阿婆在旁边安慰道，用手抹了抹温绵川的眼睛。
可婆婆忘了自己的手碰过万花油，刺激感直击温绵川眼周，他正想去揉搓，却被俞皓抓住了手。
“别碰，手脏。”俞皓说。
温绵川拼命对他眨眼睛，两行眼泪不受控地流下来。
从未有过的下坠感让俞皓短促地忘了呼吸。
他站起身没跟其他人打招呼，拉起温绵川走出凉亭。
“去哪哇？”俞老爷问他。
“回家！”俞皓头也不回地说。
“我们不等宋大哥了吗？”温绵川在他身后小声问。
“不等了。”
下午三点的太阳更猛了，晒得灰色的水泥地好似要冒出烟，两人慢慢往回走，尽量走在斑驳的树荫底下。
俞皓观察到温绵川眼泪是收住了，但脸上的丧气还在，他伸手随意划过身旁的绿植，淡淡地说：“别在意。”
温绵川抬眼看他，但没说话。
“他就是喜欢教育人。”俞皓摘下片叶子在指尖揉搓。
“谢谢。”温绵川轻声说。
俞皓偷看对方表情还是没变，随即转移话题，摘了一朵花在他眼前摇晃，“吃过吗？”
对于在市中心长大的孩子，温绵川自然没有这种经历。他摇摇头，好奇地看俞皓手上红色下垂的小花。
俞皓掐掉花蒂，放在嘴吸了口花蜜，甜涩的味道从舌尖蔓延开，“要不要试试？”
温绵川应了声后，刚想伸手摘，俞皓拦住说：“我来，你手还没洗。”
随后俞皓找了一颗稍微大一点的红花，去掉花蒂喂到温绵川嘴边。
温绵川看到花底部沾着湿润的花蜜，小心翼翼伸舌头舔了舔。
“甜吗？”俞皓问。
“甜。”温绵川抿了抿唇边，“这是什么花？”
“悬铃。”俞皓转身又摘了一朵吸花蜜，“小时候我爸给我吃过。”
那时他不过四五岁，还没到要上学的年纪。整天跟着父亲去山里采茶叶。
悬铃花遍布在回家的路上，父亲就教他怎么吃，俞皓当时吃了一路花蜜，满嘴黏腻。
鲜少听对方提起父母，温绵川没顺着问下去，而是问：“我能再吃一朵吗？”
“不能吃太多，会肚子痛。”俞皓边说边选了一朵大红花摘下来，喂到温绵川嘴边。
两人沿着小路，边走边采，吃了五六朵小花。俞皓留意到温绵川恢复点精气神，心里也安心不少。
当俞皓又喂过去一朵花时，注意到他怀里的小狗动了动，问道：“狗你打算怎么办？”
温绵川舔了舔抹了蜜的嘴唇，“要不你拿回去养？”
俞皓瞪大眼，反问道：“我怎么养？”
“给爷爷养呀。”温绵川期待地盯着俞皓的脸，“你看你去读大学，爷爷一个人在家，有狗狗陪着他不是很好吗？”
俞皓心想爷爷平时都得别人养着他，养条狗根本不可能。
“他不喜欢狗。”俞皓敷衍道。
“不会呀，我有次看到他打牌，还给狗看他手里的牌。”温绵川笑呵呵地，“怪可爱的。”
“你怎么会见到他？”俞皓问。
“放学我们老师都会送几名学生回家，偶然碰见的。”
“还要送学生回家？”俞皓又问。
“嗯，都是些留守儿童。”温绵川说，“学校留守儿童比例高，我们老师都会护送年纪小的学生回去，他们家里只有务农的老人，顺便了解情况。”
“了解情况做什么？”俞皓不解。
他们只是来一个月，又不是常驻教师，有必要做这么全面吗？
“我们不单做教学，也需要做实地考察和调研，回去还要写报告给学校。”温绵川解释道，“等你来中大，如果有时间也可以来我们支教队看看。”
俞皓觉得自己并不擅长做教育，回想起之前帮温绵川代课的那次，他什么也没做，竟然能把学生们给吓哭，那场面想想都觉得可怕。
“再说吧。”
等他们回到俞皓家院子时，隐约听到电视声，进门便看到俞老爷悠闲地坐在沙发上
“又说回家？”俞老爷扯着烟嗓问，“回来等你们半天都不见人。”
俞皓根本没预料到他已经到家，不禁怀疑爷爷是不是脚底抹了油，怎么走得比年轻人还快。
“爷爷，你怎么比我们还要早回来？”温绵川直接问出口，他也很好奇。
“去菜心园才两步路，都不知道你们走哪去了！”
原来从菜心园回来有条捷径可以走，只是俞皓不知道，领着温绵川在炎炎夏日下绕了条最远的路回家。
俞皓没理会，对温绵川说：“去洗个手吧，抱了一路了。”
温绵川看看怀里睡着的狗，先走过去问俞老爷：“爷爷，你要狗吗？”
俞老爷瞅了瞅，“病狗不要。”
“它没病。”温绵川再次把小狗亮出来，“只是被人打了麻药，睡着了。”
“打了药更不好养……”俞老爷摆摆手。
可能农村的狗都有灵性，知道自己要有家了，马上睁开眼滚动身体。
温绵川感觉到它恢复了力气，估计是麻药过了，把狗放在地上说：“你看它一进屋就醒，肯定是喜欢这里。”
小土狗踉跄着走了两步，尾巴摇得越来越快，对着三人发出几声轻轻的呜咽。
“听叫声都不太好。”俞老爷有点嫌。
小狗却像听得懂他在说什么，朝俞老爷连汪了两声。
清脆又稚嫩，在屋里头回响。
温绵川蹲下来摸小狗的脑袋，“爷爷你养它吧，它还没有主，以后可以给你看家。”
看着活泼机灵的小土狗，俞老爷无奈说：“阿皓不喜欢狗。”
爷孙俩都拿对方当借口，只是双方都没打过招呼。搞得俞皓尴尬地脚趾扣地，不知道怎么圆回来。
温绵川看了他一眼，没多说什么，只是起身走去厨房洗手。
俞皓坐在板凳上，看着小土狗疯狂摇尾巴到处嗅嗅，陷入沉思。
他对养狗没什么看法，养不养都行。但温绵川提到说让狗陪爷爷，也不是没有道理。虽说他并不喜欢跟爷爷相处，但毕竟是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养吗？”俞皓问了句
“养狗？”俞老爷眼眉一挑。
“当养条狗守院子。”俞皓说不出矫情的话，随口找理由来掩饰。
“你喜欢啰。”俞老爷没说养不养，回过头看他的电视。
等温绵川从厨房出来，俞皓抬了抬下巴说：“他说养。”
“真的？”温绵川兴奋瞪大双眼。
俞皓点了点头。
“要不要给它取个名字？”温绵川走过去又把小土狗抱起来。
“你喜欢。”俞皓双手抱臂，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叫咩咩好不好？”温绵川凑过去问。
“咩啊？”俞皓没听懂。
“就是你们说咩啊咩啊的咩。”温绵川笑着端张板凳坐他旁边，干脆把咩咩放他腿上。
俞皓惊慌失措，僵硬地仰着身子不敢动。
咩咩却很兴奋，湿漉漉的小鼻尖在他身上嗅来嗅去，还想要趴在胸口往脸上嗅。俞皓猛地往后倾，没注意平衡，眼看要摔地上，温绵川伸出手稳稳将他接住。
整个姿势宛如乱世佳人的海报。
俞皓幽深的眼珠微微颤动，映着笑容满面的温绵川。
“你别怕它。”温绵川把他扶正起来，“咩咩是喜欢你想要亲你而已。”
俞皓紧张地不敢看他，不知道为什么心脏怦怦跳。
咩咩在他怀里再汪了两声后，跳落地面跑去骚扰看电视的俞老爷。
温绵川欣慰地看着这一幕，突然被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打断，他看了一眼接通。
“沛沛？”
几秒后，温绵川神情凝重地站起来，连续应了几声，“我现在过去。”
俞皓没多在意，直到温绵川走到他面前说：“宋大哥为了抓偷狗贼，头被打出血了。”
俞皓猛地站起身，“他人在哪？”
“被村民送回家，沛沛叫了救护车在等……”
话音还没落，俞皓已经冲出家门，直奔宋洋家。
宋洋院子里聚集了许多村民，七嘴八舌地往屋里面看。
看到俞皓跑进来，都自动让开了一条道。
宋洋的白衬衫前襟被血溅红，显得特别惨烈。黄沛沛则在旁边哭肿了眼，用毛巾捂着宋洋的后脑，身上的衣服也沾了点血迹。
“你回去吧，我没事。”宋洋温柔地拉开她的手，“别耽误去上课。”
黄沛沛无声地哭着，摇摇头心疼看着他。
“我六十多岁怎么抓？”俞老爷竖起眼问。
“那你说什么风凉话！”俞皓怼回去。
俞老爷被怼得哑口无言，嘴巴张了张。
“最重要人无事。”阿婆在旁边安慰道，用手抹了抹温绵川的眼睛。
可婆婆忘了自己的手碰过万花油，刺激感直击温绵川眼周，他正想去揉搓，却被俞皓抓住了手。
“别碰，手脏。”俞皓说。
温绵川拼命对他眨眼睛，两行眼泪不受控地流下来。
从未有过的下坠感让俞皓短促地忘了呼吸。
他站起身没跟其他人打招呼，拉起温绵川走出凉亭。
“去哪哇？”俞老爷问他。
“回家！”俞皓头也不回地说。
“我们不等宋大哥了吗？”温绵川在他身后小声问。
“不等了。”
下午三点的太阳更猛了，晒得灰色的水泥地好似要冒出烟，两人慢慢往回走，尽量走在斑驳的树荫底下。
俞皓观察到温绵川眼泪是收住了，但脸上的丧气还在，他伸手随意划过身旁的绿植，淡淡地说：“别在意。”
温绵川抬眼看他，但没说话。
“他就是喜欢教育人。”俞皓摘下片叶子在指尖揉搓。
“谢谢。”温绵川轻声说。
俞皓偷看对方表情还是没变，随即转移话题，摘了一朵花在他眼前摇晃，“吃过吗？”
对于在市中心长大的孩子，温绵川自然没有这种经历。他摇摇头，好奇地看俞皓手上红色下垂的小花。
俞皓掐掉花蒂，放在嘴吸了口花蜜，甜涩的味道从舌尖蔓延开，“要不要试试？”
温绵川应了声后，刚想伸手摘，俞皓拦住说：“我来，你手还没洗。”
随后俞皓找了一颗稍微大一点的红花，去掉花蒂喂到温绵川嘴边。
温绵川看到花底部沾着湿润的花蜜，小心翼翼伸舌头舔了舔。
“甜吗？”俞皓问。
“甜。”温绵川抿了抿唇边，“这是什么花？”
“悬铃。”俞皓转身又摘了一朵吸花蜜，“小时候我爸给我吃过。”
那时他不过四五岁，还没到要上学的年纪。整天跟着父亲去山里采茶叶。
悬铃花遍布在回家的路上，父亲就教他怎么吃，俞皓当时吃了一路花蜜，满嘴黏腻。
鲜少听对方提起父母，温绵川没顺着问下去，而是问：“我能再吃一朵吗？”
“不能吃太多，会肚子痛。”俞皓边说边选了一朵大红花摘下来，喂到温绵川嘴边。
两人沿着小路，边走边采，吃了五六朵小花。俞皓留意到温绵川恢复点精气神，心里也安心不少。
当俞皓又喂过去一朵花时，注意到他怀里的小狗动了动，问道：“狗你打算怎么办？”
温绵川舔了舔抹了蜜的嘴唇，“要不你拿回去养？”
俞皓瞪大眼，反问道：“我怎么养？”
“给爷爷养呀。”温绵川期待地盯着俞皓的脸，“你看你去读大学，爷爷一个人在家，有狗狗陪着他不是很好吗？”
俞皓心想爷爷平时都得别人养着他，养条狗根本不可能。
“他不喜欢狗。”俞皓敷衍道。
“不会呀，我有次看到他打牌，还给狗看他手里的牌。”温绵川笑呵呵地，“怪可爱的。”
“你怎么会见到他？”俞皓问。
“放学我们老师都会送几名学生回家，偶然碰见的。”
“还要送学生回家？”俞皓又问。
“嗯，都是些留守儿童。”温绵川说，“学校留守儿童比例高，我们老师都会护送年纪小的学生回去，他们家里只有务农的老人，顺便了解情况。”
“了解情况做什么？”俞皓不解。
他们只是来一个月，又不是常驻教师，有必要做这么全面吗？
“我们不单做教学，也需要做实地考察和调研，回去还要写报告给学校。”温绵川解释道，“等你来中大，如果有时间也可以来我们支教队看看。”
俞皓觉得自己并不擅长做教育，回想起之前帮温绵川代课的那次，他什么也没做，竟然能把学生们给吓哭，那场面想想都觉得可怕。
“再说吧。”
等他们回到俞皓家院子时，隐约听到电视声，进门便看到俞老爷悠闲地坐在沙发上
“又说回家？”俞老爷扯着烟嗓问，“回来等你们半天都不见人。”
俞皓根本没预料到他已经到家，不禁怀疑爷爷是不是脚底抹了油，怎么走得比年轻人还快。
“爷爷，你怎么比我们还要早回来？”温绵川直接问出口，他也很好奇。
“去菜心园才两步路，都不知道你们走哪去了！”
原来从菜心园回来有条捷径可以走，只是俞皓不知道，领着温绵川在炎炎夏日下绕了条最远的路回家。
俞皓没理会，对温绵川说：“去洗个手吧，抱了一路了。”
温绵川看看怀里睡着的狗，先走过去问俞老爷：“爷爷，你要狗吗？”
俞老爷瞅了瞅，“病狗不要。”
“它没病。”温绵川再次把小狗亮出来，“只是被人打了麻药，睡着了。”
“打了药更不好养……”俞老爷摆摆手。
可能农村的狗都有灵性，知道自己要有家了，马上睁开眼滚动身体。
温绵川感觉到它恢复了力气，估计是麻药过了，把狗放在地上说：“你看它一进屋就醒，肯定是喜欢这里。”
小土狗踉跄着走了两步，尾巴摇得越来越快，对着三人发出几声轻轻的呜咽。
“听叫声都不太好。”俞老爷有点嫌。
小狗却像听得懂他在说什么，朝俞老爷连汪了两声。
清脆又稚嫩，在屋里头回响。
温绵川蹲下来摸小狗的脑袋，“爷爷你养它吧，它还没有主，以后可以给你看家。”
看着活泼机灵的小土狗，俞老爷无奈说：“阿皓不喜欢狗。”
爷孙俩都拿对方当借口，只是双方都没打过招呼。搞得俞皓尴尬地脚趾扣地，不知道怎么圆回来。
温绵川看了他一眼，没多说什么，只是起身走去厨房洗手。
俞皓坐在板凳上，看着小土狗疯狂摇尾巴到处嗅嗅，陷入沉思。
他对养狗没什么看法，养不养都行。但温绵川提到说让狗陪爷爷，也不是没有道理。虽说他并不喜欢跟爷爷相处，但毕竟是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养吗？”俞皓问了句
“养狗？”俞老爷眼眉一挑。
“当养条狗守院子。”俞皓说不出矫情的话，随口找理由来掩饰。
“你喜欢啰。”俞老爷没说养不养，回过头看他的电视。
等温绵川从厨房出来，俞皓抬了抬下巴说：“他说养。”
“真的？”温绵川兴奋瞪大双眼。
俞皓点了点头。
“要不要给它取个名字？”温绵川走过去又把小土狗抱起来。
“你喜欢。”俞皓双手抱臂，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叫咩咩好不好？”温绵川凑过去问。
“咩啊？”俞皓没听懂。
“就是你们说咩啊咩啊的咩。”温绵川笑着端张板凳坐他旁边，干脆把咩咩放他腿上。
俞皓惊慌失措，僵硬地仰着身子不敢动。
咩咩却很兴奋，湿漉漉的小鼻尖在他身上嗅来嗅去，还想要趴在胸口往脸上嗅。俞皓猛地往后倾，没注意平衡，眼看要摔地上，温绵川伸出手稳稳将他接住。
整个姿势宛如乱世佳人的海报。
俞皓幽深的眼珠微微颤动，映着笑容满面的温绵川。
“你别怕它。”温绵川把他扶正起来，“咩咩是喜欢你想要亲你而已。”
俞皓紧张地不敢看他，不知道为什么心脏怦怦跳。
咩咩在他怀里再汪了两声后，跳落地面跑去骚扰看电视的俞老爷。
温绵川欣慰地看着这一幕，突然被口袋里的手机震动打断，他看了一眼接通。
“沛沛？”
几秒后，温绵川神情凝重地站起来，连续应了几声，“我现在过去。”
俞皓没多在意，直到温绵川走到他面前说：“宋大哥为了抓偷狗贼，头被打出血了。”
俞皓猛地站起身，“他人在哪？”
“被村民送回家，沛沛叫了救护车在等……”
话音还没落，俞皓已经冲出家门，直奔宋洋家。
宋洋院子里聚集了许多村民，七嘴八舌地往屋里面看。
看到俞皓跑进来，都自动让开了一条道。
宋洋的白衬衫前襟被血溅红，显得特别惨烈。黄沛沛则在旁边哭肿了眼，用毛巾捂着宋洋的后脑，身上的衣服也沾了点血迹。
“你回去吧，我没事。”宋洋温柔地拉开她的手，“别耽误去上课。”
黄沛沛无声地哭着，摇摇头心疼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