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但我总觉得那样的爱情一点都不纯粹。”
  病房里有一块挂壁式显示屏,这几天林浸闲得没事又不想睡觉,就会打开来看。
  程牧野:“没有高匹配度的信息素,也可以相爱。”
  林浸认真地听他说完,想到了什么,“啊”了一声:“我忘记了,医生说我的腺体之前受过伤,没办法分泌信息素了,所以……你真的只是单纯喜欢我?”
  程牧野没打算瞒着他腺体的事情,毕竟早晚会知道。他低声“嗯”道:“你不问问我你是怎么喜欢上的我吗?”
  “不问。”
  “为什么?”
  林浸将胸口的被子拉高了一点:“那还用问嘛……”
  程牧野愣了愣,看着omega脸上浮现出的一丝红晕,心里淌过一阵暖流:“困了吧?睡会儿。”
  林浸顺势背对着他躺下,脸上刻意表露出来的羞涩和懵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若有所思的目光。
  没想到程牧野会直接承认喜欢自己,若是放在两个月前,他怕是会兴奋地好几个晚上都睡不着觉,可惜,他现在已经什么都想起来了。
  林浸越来越搞不懂程牧野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他闭上双眼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20章 深情游戏
  林浸出院的那天,所有的行李都是程牧野亲力亲为打包的。
  林浸暗自咋舌,这么多天里,除了两次接过电话后匆匆赶去处理要事,剩余的时间程牧野可以说是一刻不离地陪在他旁边,他也因此被迫旁听了很多个程氏高层的会议。虽然他听不太懂就是了。
  程牧野将散落在床上和沙发上的一些贴身衣物装好,又收起办公常用的电子产品。林浸站在一旁冷眼旁观,丝毫没有打算搭把手的意思。
  不知道这个“深情游戏”他什么时候才能玩腻。或者说,不知道隐藏在这次“深情游戏”下面的司马昭之心什么时候才会露出水面。
  收起最后一个充电器,程牧野向他招了招手:“走吧。出院手续冯助已经都办好了。”
  林浸顺从地走到他旁边,伸手想帮他拿一个手提袋。
  程牧野偏了偏身子,没让他接过袋子,笑道:“袋子很重,我来拿就好。”
  本来就是做做样子,林浸也没坚持,他随口问道:“我们去哪里呀?”
  程牧野:“回家。”
  理所当然地,林浸以为程牧野所说的“家”就是指那套坐落在海城寸土寸金地带的大平层,毕竟从跟他回国起,他们就一直住在那里,从没见过程牧野带他去别的住所。
  所以当车子停靠在一个自带大花园的古朴别墅前时,林浸愣住了。
  脑海中不可遏制地浮现他永远都不会忘记的场景——昏暗的房间里,失去理智的alpha浑身像一座滚烫的熔炉,飞溅出来的火星洒在他身上,形成斑斑点点的红痕。
  记忆中,不论他怎么求饶,声音都已经完全嘶哑,也唤不回alpha哪怕一星半点的怜悯。
  程牧野见他迟迟没有下车,走到副驾的位置,俯身敲了敲车窗,用口型示意他下车。
  林浸被耳边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没能及时收回眼里的恐惧。好在车窗上贴了深色膜,外面的程牧野没看到他眼神里的变化。
  林浸深吸了一口气,掩下情绪,打开车门后小声地说着“对不起”。
  程牧野只当他是第一次来到这里,有着对陌生坏境的恐惧,耐心解释道:“这是程家老宅,跟了程家很多年的几个医生都在这附近,住在这里更方便调理身体。”
  “乖。”
  林浸轻轻地嗯了一声,他抬头悄悄观察了一下眼前的建筑,视线不由自主地落到记忆中的那个方位。
  印象中坐落在主宅旁边的屋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郁郁葱葱的植被。
  林浸愣在原地,手指在暗处蜷缩起来:“这里一直都是这样吗?”
  程牧野把车钥匙丢给管家,随后牵着他往里走,闻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淡淡扫了一眼就挪开视线。
  “几年前那里有个侧屋,后来因为荒废太久就推平了,改成园林。”顿了顿,他又说,“我母亲喜欢摆弄一些花花草草。”
  林浸点了点头,收回视线。
  跟记忆中走过的路很像,但这次通向的不是侧屋的门,而是主宅大门。门上雕刻着厚重古朴的纹路,沟壑纵横,但看不见一丝藏匿在其中的灰尘。
  程牧野推开门,带着林浸穿过长回廊和空旷的客厅,无视掉坐在那里欲言又止的女人,正要往二楼走。
  林浸和坐在沙发上的人四目相碰,直觉告诉他,这是程牧野的母亲。女人打扮慵懒但不输精致,眉眼和程牧野有三分相似,但少了锋芒毕露的凌厉感。
  想到自己的计划,林浸咬了咬下唇,拉住程牧野的手,出声道:“这是……”
  程牧野仿佛这才注意到沙发上的人,淡淡瞥了一眼:“这是我母亲。”
  没猜错,林浸朝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阿姨好。”
  程母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朝他点了点头。
  林浸悄悄拉了拉程牧野的袖子,低声问:“不和阿姨打个招呼吗?”
  程牧野沉默了两秒,像是在思考林浸所说的必要性,最终还是收回了踏上楼梯的右脚,转身带着林浸向沙发走去。
  林浸暗中松了一口气。他知道程牧野和家里的关系不太好,在新闻上有所耳闻。但他没想到关系会有这么不好,不好到程牧野会将自己的母亲视作空气,程母见儿子这样的态度也不出声。
  他两个月前明明见过几次程牧野和自己的母亲通电话,当时他的态度好像还没这么恶劣吧……
  程母见他们走来,连忙往旁边让了让,虽然即便不让沙发上的空位再坐两个人也是绰绰有余。
  坐下后,程母有些尴尬地开口:“这是小林吧?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身体怎么样,恢复得还可以吧?”
  林浸一一回复了程母。
  “小野这孩子真是的,要把人带回来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害得我都没什么准备。”话虽如此,林浸从她的语气中听不出一丝责怪的意思,反而有种小心翼翼。
  “都领了证了,就不要再叫我阿姨了。”程母看着林浸温声道。
  林浸看了眼程牧野,征得同意后,垂眸轻声叫了“母亲”。
  程母眼尾漾开一丝笑意,应了一声。
  程牧野冷眼看着一切,一想到七年前母亲绞尽脑汁欺骗他把他送到林浸身边,如今却又装作一副没事人的模样拉着omega家长里短,他心里就直犯恶心。
  但他有什么资格觉得恶心呢?程牧野自嘲地想,他不也一样正瞒着、骗着omega吗?不愧是身上流着同样血液的人。他毫不怀疑,若是林浸知道了七年前发生过的事情,会再次选择离开,即便他已经爱上了自己。
  ……不,还是不一样的,至少他现在想着竭尽全力去弥补。
  “小林,你……一点都记不得之前的事了吗?”
  “不记得了,”林浸眼里流出伤感:“不过阿野把我们是怎么相遇相爱的都告诉了我,而且医生说应该只是暂时性的,过段时间说不定就好了。”
  在说到“过段时间说不定就好了”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程母紧张了起来。
  “不过……”
  林浸停顿片刻,有些遗憾地说道“医生说我之前就遭受过记忆皮层的损伤,很大概率只能恢复那次损伤之后的记忆。”
  程母因紧张而微微绷紧的肩膀放松下来,她叹了口气:“一定会好起来的。”
  “行了,”程牧野打断道,“他刚从医院出来,我带他上去休息。”
  林浸告别程母,乖巧地跟在程牧野身后上了楼。
  毕竟已经是合法夫夫了,林浸也没想着程牧野会让他单独睡,很自然地就跟着他进了同一个房间。
  “明天我让老郑过来看看,帮你调理一下身体,等你身体好点了我们再搬回去。”
  林浸愣了愣,“老郑”?哪个老郑?
  “嗯?”程牧野意外地挑眉,“老郑是跟了程家很多年的家庭医生,医术很不错。让他来帮你调理身体最合适不过了。”
  林浸没想到自己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幸好程牧野没起疑,他连忙转移话题:“那张照片是你高中时候的吗?”
  有些陈旧的相框里装着一张泛黄的相片,少年人似乎很不愿意拍照,眉头紧锁看着镜头,嘴角勾出一个烦躁的弧度。
  程牧野瞥了一眼,随口答道:“高中入学的时候拍的。”
  他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那是他母亲强行要求他拍的,说是要记录一下人生中的每一个节点。他从小就不乐意拍照,当时虽然不情愿,但还是顺着母亲的意思拍了一张照片。
  恍然间,他想起自己那时候和母亲的关系好像并不差,所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和母亲变得针锋相对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