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俗话说的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昨晚戚让坐在他床边,他不走,珈蓝也不敢闭眼,结果他就这么一直看着他,盯了一整晚。
  珈蓝也在内心写了一整晚遗书。
  最后戚让还是回心转意了,没有对他痛下杀手。
  戚让就是一个既怕兄弟苦,又怕兄弟开路虎的人。
  珈蓝绝对不会再让自己的丰富的个人能力展现在戚让面前,他要卖惨,赶紧打消男主要杀他的念头。
  j,对不起,他不想睡桥洞。
  下定了决心,珈蓝哼着自己创作的曲调,声音渐渐哽咽,直到风也吹不散苦闷。
  “珈蓝?”戚让出声,珈蓝努力睁大眼睛,观察着地面,在他现在的视野里,地面扭曲成了一条条虫子似的色块,与夜明珠搭配在一起,就像顶着大光明头顶的妖怪。
  他好心机,虽然他没有被吓到,但是他可以装出害怕的样子。
  珈蓝用气音附在戚让耳畔:“嘘,你看到人了吗?”
  树叶适时发出沙沙的摩擦声。
  “好可怕啊……”珈蓝的声音轻若飞旋落叶,“我们周围全是人啊……”
  珈蓝还掐了自己一把,泪花闪烁,泣音萦绕在阴冷的风中,他将戚让缠的更紧,脸也贴的更近:“风继……我好害怕……”
  用力表演着怕鬼可怜人的少年,殊不知他才更像是活生生的精怪艳鬼,痴缠人类,以可怜为诱饵。
  戚让偏过头,紫蓝色调的夜晚,纤细的睫毛是黑蝴蝶的翼,五官浓墨重彩如油画一般,苍白如一捧新雪的皮肤,红如艳血的唇,像在尸骨之上盛放的花朵,饱满妖冶。
  朦胧见,鬼灯一线,露出桃花面。
  “闭眼,等会儿回去吃药。”
  戚让知道这是珈蓝发烧了,眼睛看到的一切都被扭曲成了无数的鬼影色块,他记得珈蓝给萧经理的备注是“好人”,被自己信任的人背叛,又被陆之秋以报复之名送进那样的房间,和那些人周旋的时候,他在想什么呢?
  那些人凭什么这么对他?如果不是他的眼睛,他又怎么会遇上这种事……
  戚让突然停了下来,摩挲着空无一物的断指,从一种莫名的情绪抽离。
  他刚才,因为珈蓝所遭受的一切而感到心口发疼,甚至不想放过那些伤害珈蓝的人,可珈蓝的眼睛,他所遭遇的一切,都是拜他戚让所赐,不是吗?
  被刻意压下的,不被提及的心思光明正大地暴露在明面上,戚让的脸上火辣辣的疼,像是被珈蓝扇了一巴掌,却隐隐更加灼热,更加兴奋。
  珈蓝哼唧了两声,发现背他之人的步伐愈来愈慢了,周身的气质愈发粘稠,像一个泥潭,但会伸触手黏住过路蝴蝶的那种。
  为什么……男主的情绪……越来越糟了呀?
  珈蓝心乱如麻,难道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没用,老给他添麻烦吗?他得先发制人。
  他松开了环住戚让的胳膊,整个人推了推戚让宽阔的脊背,眼神通红:“你……你放我下来。”
  戚让下意识将人的腿收拢两分:“又闹什么?”
  珈蓝抿着唇,突然又揽紧他的腰,感受到戚让的身体僵硬,珈蓝骂道:“你就是不想背我吧,越走越慢,还耷拉着个脸。”
  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假装着委屈,戚让的反应更让珈蓝确定猜想的没错。
  越想越气,越想越心碎,珈蓝道:“你嘴上说着把我当弟弟,结果从来不让我接近你的生活,你嫌弃我是个卖酒的,你觉得我丢脸,你还觉得我什么都要你帮忙……”
  他张牙舞爪似的戳着戚让的胳膊:“虽然你年龄比我大,肌肉也比我壮,但没有你,我一样能从那个……那个姓越的手里全身而退,我本来就很厉害,我还跟你分担房租,虽然……你八我二,但你凭什么……”
  珈蓝全然忘记了之前他还觉得是戚让嫌他过的太好才动手,委屈巴巴地控诉着,也忘记戚让包揽了一切家务,眼睛被泪水模糊,这下真的什么也看不清了。
  戚让有种感觉,他要动手挠人了,幻视小猫崽凶哒哒地窝在怀里生闷气,用爪子使劲扒拉人。
  那些积攒起来的,对珈蓝的,对自己的疯狂念头都被眼前的少年的眼泪取代。
  戚让告诉自己,珈蓝不是一只猫,而是一个有自己思想的成年人,需要被正视愤怒。
  戚让越是这样,珈蓝就越是想闹,他耸了耸鼻尖,眼泪将一张脸浸的水润,想张嘴说话,却发现喉咙被烧的冒烟,力气都被抽干了,于是一拳砸在戚让胸上,见他不躲,珈蓝又连着锤了好几下,将眼泪抹干,想推开戚让,手却被牢牢攥住。
  路边的圆球灯光拉长了珈蓝的影子,萧索寂寥,仿佛他本身就不是这个世界之人。
  戚让看向手套上尾指的眼泪。
  在他们不远处,一辆停在路边的黑车,一个斯文气质的男人坐在驾驶位,车窗将亲密无间的二人框住,呈现在金丝眼镜框里。
  他静静地窥伺着少年晶莹的泪珠,舔了舔唇,心脏激烈跳动,分不清是为能再见到珈蓝的兴奋,还是撞见他和另外男人相处的痛苦。
  他每天都能“送”珈蓝回家,唯独今天,他只是旁观者。
  手机上,备注为“珈蓝”的信息框,依旧没有任何回音。
  他又编辑了一条信息,如愿收到了红色感叹号。
  【岑谙】:珈蓝,我看到你了,你也看看我,好不好?
  而另一辆车里,红发男人如梦初醒,眼睛紧紧盯着他们,舔了舔后槽牙。
  第9章 情人(1)
  珈蓝的气来的也快,去的也快,毕竟是男主,身为炮灰还是得给他两个台阶下的,见戚让破天荒没有冷脸,也没惜字如金,立在一旁给他道歉,珈蓝刚扬了扬唇,猝不及防感觉背后一凉。
  那种视线,仿佛阴冷的毒蛇,伺机缠绕在周身,吐出冰凉的蛇信。
  他颗颗眼泪将眼前的画面糊成一团,也看不出藏着什么人,于是又故意道:“我要自己走。”
  这次没走两步,珈蓝就被戚让腾空抱到花坛上,腿在空中晃:“你干什么?”
  “你还发着烧。”
  戚让再次低头,时间久到他不知结果如何,一具滚烫的少年躯体再次趴在他的脊背上,他的心脏一瞬被填满:“怎么敢劳烦你为我折腰。”
  回到家,卫生间里,浴缸放上冷水,少年被层层件件地剥下衣服,露出白如新雪的肌肤,只是泛着胭脂似的红,他躺在浴缸里,水面泛起的涟漪,拨动心弦。
  他背对着戚让,任由他搓洗着自己的头发。
  从戚让的角度,能看到珈蓝略清瘦的躯体,还未长成青年的体型,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肌肉,纤细的脖颈在白炽灯的照耀下,白的晃眼。
  戚让挪开视线,按压着头皮的力道不由放缓。
  也许是因为过于燥热,珈蓝将自己埋于水面下。
  “剩下的自己洗,好吗?”
  冷水自上方淋下,珈蓝因为怕水,微微侧了点身子,泡沫没有被冲干净,顺着发尖,滑落在那粉红的脸蛋上,因为怕进水,眼睛紧紧闭着,被水流、云朵包裹住的花朵。
  睫毛微微颤动,珈蓝抬手就要揉眼睛,被戚让止住,拿过帕子擦掉眼睛上的水,头发被洗干净后揉干,帕子被他的金发浸湿,也沾染上了说不清道不明的香气。
  是花香,被水浸泡过的,淡淡的沁入心脾。
  该走了。
  戚让想。
  他将帕子挂在架上,推门出去,浴室里却传来低低的轻哼,戚让顿住脚步,他劝自己不要回头,又控制不了的回头。
  少年不知何时趴在浴缸上,像要出水的人鱼,眼眶红红的看着他,蔷薇色的唇一张一合:“热……”
  戚让走近了他,抽出纸巾,抬起珈蓝的下巴,擦着生理性浸出的泪水,源源不断地泪水打湿了纸巾。
  “哪里热?”那被蒸腾出来的花香蛊惑了戚让的心智,他使了几分力道,直到纸巾完全不能用,将它丢在垃圾桶里。
  珈蓝歪头看着他,抓紧戚让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上,掌尖抵着一点柔软,戚让垂眸看他:“这里热?”
  珈蓝点了点头,他的意识确实是昏沉了:“你怎么有两个,一会儿大一会儿小,”
  皮肉下的心脏牵动着手上脉搏一起跳动,他沉默半晌:“睡一觉就会好了。”
  “哦……”
  他有些难受地蜷缩起身子,看了看水下,有些为难,潜意识告诉他,这种事情不能当着别的人面前做。
  “你出去。”
  珈蓝拍开戚让的手,沉到了水底下。
  波光粼粼,碎金浮动,仿佛一张油画。
  戚让将珈蓝捞了出来,拍着他光滑的背,朝水下探去。
  “你为什么碰我?”珈蓝失焦的眼神看过来,纯情的要命。
  水声与珈蓝的呼吸声重合,鼻尖颤了颤,他咬住了戚让的胳膊,双颊绯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