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珈蓝将脸埋于乌鸦翅膀中,抱紧他不说话,少年清瘦的身体蜷缩成小小的一团,靠在门上。
  房门却适时响起了不紧不慢的敲门声,珈蓝侧耳听外面的动静,直到真没什么异响,才悄悄将门打开一条缝。
  门口放着两个蛋糕盒子,还有叉子。
  粉色的、黑色的蛋糕散发着松软的香味,仿佛要用甜蜜把珈蓝紧紧裹住,他看了蛋糕一眼,胃里没由来的感到恶心,关上门躺在床上,眉头紧蹙,昏黄灯光下,白净脸颊愈发脆弱,金发凌乱。
  【珈蓝?珈蓝?你还好吗?】
  “j,你刚才为什么不见了?”
  j沉默了一瞬:【你和关键人物进行“剧情”的时候,我会被屏蔽,刚才我这里的提示是,你在走和男主“交锋”的剧情。】
  珈蓝道:“所以戚让在抽什么风……”
  难道是因为他不仅是朝夜的金牌酒保,还通过个人魅力斩获福利院兼职,甚至即将应聘万星走上人生巅峰——人生太顺利,戚让不顺意?!
  j叹口气:【搬出去吧,远离男主,他就是个定时炸弹。】
  珈蓝啄米似的点头,又摇了摇头,举起了手:“可是我没钱……只能去睡桥洞了……”
  一人一乌鸦大眼瞪小眼。
  “更何况,太打草惊蛇了。”
  “我给岑谙发个消息,让他接我下班,我总觉得明天很危险,又是任务又是男主的。”珈蓝絮絮叨叨着自己的计划,熬到了深夜,毫无光彩的眼睛看不清夜晚的景象,慢慢地浮现了困意,昏昏沉沉中进入梦乡。
  四周空寂又安静,被月光洒过的树影好似有了自我意识,开始如鬼怪般晃动,珈蓝被鬼怪们钳住了四肢,那冰凉的手抚摸着他的脸,嘴巴也被捂住,他想发声,什么东西就咬上了他,让他闭嘴。
  珈蓝被欺负的眼泪汪汪,纤长的睫毛颤动,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浑身冒着冷汗:“j……”
  他起床的力道有些狠了,又因为什么都看不见,惊慌之下,一下子半个身子跌下了床,还好双手撑住了地板,没摔的太疼,他咬住有些红肿的唇,唇肉刺痛,心中一愣,肩膀仍保持着耸动,珈蓝好似在大口呼吸,余光却慢慢地,挪向了床尾。
  被月光照出的,漆黑的,高大神秘的影子,发丝微微在银色中晃动。
  是谁?戚让吗?
  他现在就想动手?
  心脏狠狠一跳,珈蓝在脑海里呼唤j,没了回音,整个人便委屈地蹙着眉,睫毛上自然而然挂满泪珠,手摸索着床头柜,表演着夜盲。
  重新躺回床上,珈蓝将自己蒙进了被子里,似乎很不清醒似的呢喃:“j……风继……”
  明明闭上了眼睛,珈蓝还是感觉有人停留在了自己跟前。
  他翻了个身,背对着门,抑制住身体的颤抖,梦呓似的:“风继……”
  密密麻麻的名字,珈蓝翻来覆去地在嘴边念,骗过他人就要骗过自己,珈蓝开始回忆俩人的兄弟情谊,在特意的加工下,语气潸然泪下,缠绵悱恻。
  珈蓝悄悄睁开了眼睛,窗户上倒映着那双暗沉如潭的眼睛。
  是戚让。
  银色月光为刃,黑色的眼珠镶嵌在珈蓝的后颈,珈蓝无声的缩紧了手。
  他靠近了,温热的呼吸扑洒在脖颈的那块儿皮肤,珈蓝十分辛苦地忍住了战栗,与之相对的,是他没有带手套,不附带任何皮肉的断指,慢慢划过他的脸颊。
  “j是谁?”
  第5章 任务(1)
  珈蓝凑近了镜子,冷水浇过瓷白的皮肤,没入衬衫领口更深处,淡粉的唇像是被反复碾磨过的玫瑰花瓣,妖冶糜烂的红,眼底下是淡淡的青黑。
  花妖应该是吸人精魄的吧,为什么他是被吸的那一个?
  房子里已经没有人了,桌上摆着早饭,珈蓝扫了一眼,还是小米南瓜粥,没有什么胃口。
  男主如果要对他这个好兄弟下手,他还能有反抗机会吗?
  珈蓝一脸凝重的咬着汤勺。
  【你怎么了?】
  乌鸦飞到他的掌中,珈蓝摸着他的羽毛,表情已没了昨夜的惊慌:“你昨晚是不是又联系不上我了?”
  【是的,但戚让应该暂时没有下杀手的打算。】
  珈蓝注意到这只乌鸦似乎也很是虚弱,却没有多想:“你好好休息,戚让应该暂时不会杀我的。”
  毕竟昨天他可是表演了一番兄弟情深,男主看上去也很受振动的样子,应该……会犹豫两下?
  .
  到了朝夜,珈蓝换好了上班服装,给岑谙发去了语音消息,以往百分百秒回的岑谙却没有立刻回复。
  珈蓝有些忐忑不安,但接他下班终究不是必要的,叹了口气,手机揣进衬衫内兜。
  朝夜是娱乐会所,专供上流社会的人取乐,用珈蓝的话来说,这个地方很装。长廊回绕,装饰古朴,立求东方骨架,现代构解。每一层都功能都不同,装修也不一样,总之越上层越华贵。
  朝夜的员工底薪都很低,全靠卖酒的提成赚钱,他人长得好,推销酒水总是最快的,大多时候只需要站在门口,就有源源不断的客单小费,偶尔遇见难缠的客人,也有其他人帮着解围。
  但十二楼的vip客户们显然跟楼下的散客不一样,他们叫人是有目的的。
  【萧经理来了。】
  j提示他,珈蓝头也不抬,继续收拾着桌面,萧经理像是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连忙上前要握住珈蓝的手腕,被珈蓝不动声色地躲开。
  萧经理根本没在意珈蓝的举动,嗓音压低,兴奋地说:“珈蓝,你的福气来了,十二楼的vip客户点名要你去送酒呢,你上道一点,一晚上够赚你一年的钱。”
  珈蓝垂眸,微微低头。
  萧经理见他不上道,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珈蓝啊,有没有人说你长得好看?什么电视里的明星,都再也找不出比你更漂亮的,可为什么他们是明星,你却只能卖酒呢?因为你这双眼睛……”
  “萧哥。”珈蓝眸中笑意盈盈,打断了经理的话。
  原来这就是pua吗?
  珈蓝不觉得眼瞎便是毁了人生,要不是身负高利贷赌债,他赚的钱已经够俭吃省用生活许久,是靠他的双手得来的,不靠任何人,也不跟任何人比较。
  萧经理的话便如左耳进右耳出,珈蓝听完人生大道理,也很是装作醒悟的姿态,连连点头,时不时插上一句“萧哥懂的真多”,把人捧的找不着东面西北。
  走近电梯,萧经理亲自为珈蓝按了楼层:“去吧,以后你就一步登天了。”
  电梯门即将合上,珈蓝笑了起来,阴影在白皙的脸颊上合拢,光一点点变暗:“我不会忘记的,萧哥,是你给了我机会。”
  一路来到1206的房门口,还没敲门,里面正好出来一个强壮男人,珈蓝顺便叫住了他:“您好,1206的酒水已送达。”
  珈蓝退后两步,将自己的脸埋在阴影中,转身就走。
  一股大力将珈蓝往回拽。
  珈蓝想呼唤系统,发现乌鸦已经联系不上了,剧情开始了。
  “急什么?”
  他挣脱不开,干脆顺从地站在原地,轻声道:“还有什么事情呢?”
  金发垂着遮挡眉眼,衬衫也是宽大的,小半张脸藏在里面,那过分的颜色被遮住,男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有人找你。”
  被推着进了包厢,身后的门合拢,昏暗的灯光下,一切都是井然有序的。
  一小部分人去了台球室玩台球,其他四下三三两两的聊天,偶尔几个身边带着女伴,都是正式的,也有喝酒玩游戏的,都算得上正规。
  珈蓝把自己隐藏的很好,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直到男人恭敬地说:“陆少,我把人带来了。”
  珈蓝刹时抬眼,模糊滤镜下,他认出了那人是谁。
  陆之秋倚靠在沙发上,点着一根烟,烟雾缭绕,头上的伤看上去也要快拆线了:“季珈蓝,我说过吧,这事没完。”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被掩在人声中,没人发现角落里一场待起的硝烟。
  珈蓝扫了一圈,没发现酒瓶,手有些痒,遗憾地收回了眼神:“陆少。”
  脸上明明带着笑,却让陆之秋莫名不爽,压下心中怒气,扬起了笑:“十几万块知道你还不起,今天做门生意,一笔勾销如何?”
  原著中陆之秋打断他的腿就失去了报复的兴趣,被蝴蝶掉的恨意加在了送酒的剧情上,珈蓝不再应声,蒙在衬衫里有些闷,他无意识地抬头。
  灯红酒绿,光也是酒红色的,透过落地窗,模糊地洒在卷翘的睫毛上,在颈窝投射出一小片阴影。
  白玉金边素瓷胎。
  他站在这里,却格格不入。
  陆之秋看呆了,回过神后一股羞恼涌上心头,他对候在一旁的保镖发话:“把他拖到最里面的那个房间里去,让他好好看看别的陪酒是什么下场。”
  珈蓝被一路按着,动弹不得,他低头被推入房间里,外面有多光鲜亮丽,这最角落的房间就有多丑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