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
  在季眠的寝殿中,季之桁坐在季眠对面。季之桁垂着眼眸,总不敢抬头看季眠的神色。
  “阿桁。”
  季眠将那个布满灰尘的木盒子取出来,用一块布一点一点擦干净。
  “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离生序。”
  季之桁知道崔黎想要什么,为了不让自己失去利用价值,只能先把一部分交给另一个人,借此保护自己。
  “这匣子你打不开,钥匙在我手上。”
  “那现在,你考不考虑和我站在一条绳上?毕竟你在崔黎那里已经失去了信用,就算你回去,照她那个性格,也不可能再相信你。”
  “我自然是感谢你的救命之恩,这东西就算是送你也是值当的,只是我还是想问。她们说你是救世主,说你是怪物,你拥有那么强大的力量,究竟从何而来?眼前这离生序,到底又是什么东西,离生序生起无数争端,就真有那么重要,能让天下人都为此趋之若鹜?可看你神情,真相似乎并非如此,你总得告诉我。”
  “我确实是个怪物没错,似人非人。在儿时,我便被当成一个容器培养,受尽痛苦折磨,这才有了这一身怪力。前段日子我去了玄垠,从那里取回一些旧史。
  原本这座大陆上,生存着一种近人的魔兽,后来气候变化,它们不再适宜生存于此,便用一个名为离生序的东西与外界隔绝。
  气候好转,它们再想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家园已经被另一个物种占据了。它们要回来,得吃掉所有的人,才能夺回自己的家园。”
  魔兽的身体对大陆的适应并没有那么好,它们守在桃源里就是为了养精蓄锐,却被救人心切的季长清打乱了计划,这才造就了如今局面。只要吃掉人类,它们才能更好的融入人类的体质,适应当地的环境。
  两个物种之间,生下来便是不死不休。
  “四国君主各自发挥所长,为存活下来作斗争。漠森和赭砂两国拥有大量的矿洞,和先进的铸剑工艺,于是她们费尽毕生心血,铸成了一柄足以毁天灭地的剑,如今它就被封存在离生锁里,名为焚天剑。”
  离生锁是一个剑匣,碎落各地的离生序是打开离生锁的钥匙。
  当年铸剑之人也曾想过用这柄剑结束一切,却在握住剑柄的一瞬间被恶念吞噬,被剑上附着的烈火烧成一片灰烬。
  这才无奈将此剑封入剑匣之中,等待有缘人开启。
  作者有话说:
  好中二
  第69章 孩子
  “那你呢?那东西既然是这样厉害,吞没身心,为何你还要去抢夺它?”
  “受药之后,我的身体便完全为了适应这把武器而生。”
  无数次轮回,其实不是没有过放弃的那一次,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就算不是她,也会有另一个人上去握那一把剑,总会有人上前,无数个普通人,还是她一个人,怎么想都应该是后者。
  季眠是个比较冷漠的人,她很难在别人遭遇劫难的时候感同身受,可她看过林清也崩溃的神情,无数次,千千万万回。她也感受过自己丧失动力的未来,像是面前横跨着一条不见底的深渊,前面望不到头,后面也看不到来时路。
  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这段时间的林清也大概很繁忙,连寄送过来的信件也不见踪影。羌竹又带回来不少古籍,让迟云岫跟着一块在藏书阁里面研究。她也带回中原那边的消息,比武大会已经结束,毫不意外,胜者就是林清也。
  那些人现下正在云深谷山脚下摆了宴席,沉镜不在,云深谷大概只剩下林清也一个人,倒也热闹。
  只是这样闹上一番,这山脚下的光景恐怕不太喜人,这个小洁癖眉头不知道会拧成什么样子呢。
  想到这里,季眠笑了笑,派了几个人过去做帮手,自己又回了书房。
  “姐姐。”
  季眠刚想泡壶茶休息一会,这声音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这般没大没小,大概也只有一个人了。
  “司落,身体好了?”
  “托姐姐的福,现在身体好得很,不知道回到魔教,还能不能吃上一桌子的热菜?”
  “一天天就想着吃了。”
  季眠感受到她的气息,凭着感觉朝那个地方用手指一点,刚好将这人凑上来的额头推开。
  “你这眼睛还是这样么?”
  “嗯,暂时好不了了。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大概是司离过于神出鬼没,方才那一会季眠竟然没有感受到她的存在。司离大概是进来把司落扯开了些。
  “玄羽宗那边乱成一锅粥了,本身就是靠利益维系起来的和平,安分一段时间后,也被江湖上那些传闻动摇,以个人名义投入武盟了。我们没事干,加上赭砂那边,霍然也自顾不暇,就赶着回来避难了。”
  司离冷淡的声音停顿了一会,又开口。
  “再就是,听说您现在重病缠身,所以姐姐想回来看看你。”
  “是哦是哦。”
  司落又咋咋呼呼地挤上来。
  “我们这群人本就血脉特殊,少时承蒙关照,如今前来报恩自是理所应当。我身体好多了,让你喝一点血也不会怎么样。”
  季眠有些无奈。
  “你们这身份应当藏的越深越好,怎么天天把这事挂在嘴边,小心招致杀身之祸。”
  司落:“你就不要推脱了,小时候我也没少用血养着你,早就习惯了。”
  “好吧。”
  灵凰血算是那段黑暗日子里的一点宽慰了。有段时间季眠虚弱得无法进食,又时不时会发疯,只好把季眠和司落关在一块。
  司落那时候还小,怯生生的缩在一旁,看着季眠用镣铐扣住自己的身体。季眠把自己锁住,又开始无止境的昏睡。
  有好多次,司落都快以为她要死了,鼓起勇气去触碰她的鼻息,又发现对方还活着。
  她终究还是不忍心,在季眠昏睡中给她喂了一点血。
  醒来的季眠尝到血腥味,哑着嗓子对她说。
  “喂的太多对你不好,你还太小。救治我不该是你的责任,我能自己扛过去。”
  “可我是自己来的……”
  司落坐在她身边,不敢抬头看季眠的眼睛,因为很可怕。
  “我以前见过你,你给我摘过果子吃,对我也很好,她们都不知道你去哪了,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你的。”
  “她们?”
  季眠轻笑了一声,在空荡荡的囚牢里面有回声,里面包含着她的一点自暴自弃。她好像回想起一些让她高兴一些的回忆了,可在如今的对比之下又过分痛苦。
  “不知道小冰块怎么样了……好想见她。”
  以至于这念想后来转变成了执念,间接的造成了那一桩惨案。说实话,直到现在,季眠都不敢和林清也提起这件事。不仅是害怕林清也的反应,她也害怕回忆起那些往事。
  甚至当时血液喷溅上来的快感她都仍有印象,至今难忘。她骨子里渴望着那些,心理却无比抵触杀戮。
  目前为止,季眠自认自己做到了自己所能做的最好,一切的安排都是她用轮回换来的经验。
  季眠觉得自己很没出息,因为每到这个时候,她就会格外思念林清也。
  一连半月余,她们都不曾见过面了。林清也大概是分身乏术,一封信也不曾寄来,或者偷偷跑来也不曾有过。季眠不知道她如今栖身何处,要她出去寻要比林清也来找麻烦得多。
  于是她便到月色下坐着,望着共一轮的明月,想象着林清也此时也能够瞧见的光景。
  “你倒是悠闲自在了。”
  季眠寻声望去,自她饮下司落的血已经有了一段时间,她体内的毒素被缓慢地控制住,目力也有所缓和,现在已经能够看清大概的轮廓,也能简单认出一些人和物。
  “你最近应该很忙。”
  “是啊。一边要防着那些斩除恶孽的正派人士,一边要防着南宫礼带过来的那群妖兽。哦,还有我们自家里这一群。”
  “辛苦你了。南宫姑娘最近可好?”
  “怎么一个两个都问我?”
  简兮颜似乎不想和南宫意凑的太近,当年南宫礼对她有恩,如今却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让她多少有点难以接受。她要还恩,就只能借着南宫意和南宫礼这层关系来还。
  “她只是在我那住下,她日日去做了什么,我一概不知。”
  季眠摇摇头,看简兮颜有点不高兴了,连忙劝解道。
  “南宫姑娘医术了得,更是钻研药理的一把好手,加上她带出来那些东西,对你我都颇有助益,是该好好招待。”
  “算了算了,不提这个。我来这是有事找你,司离最近一直在我那边,听说她找司落很久了,也不见人影。你知道,这姑娘向来是闲不住的,不知道是不是在你这里?”
  季眠闻言有些诧异。
  “不曾,这段时间,除了雨槐,我没有见过其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