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贱人!”宁徊之冲上前,却被男人一脚踹开,“陛下爱的是我!陛下明明爱的是我!”
  他目光掠过沈招,拔高声音试图唤出里面未曾露面的天子,张嘴还未吐出半个字,沈招已抬步走到他面前蹲下身,五指掐住他的脖子,让他发不出任何声音。
  宁徊之面色涨红,眼珠鼓起,五官也变得扭曲。
  “你觉得,我会让他见你?”沈招目光阴冷,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到此为止了。”
  一道天雷从天而降,劈在沈招手臂上,血肉霎时模糊,可他却恍若不觉,眼底隐隐透着兴奋,只急切地想要掐死面前的人,好发泄这些年的恨意。
  “沈招。”一声轻柔的呼唤自殿内飘出来。
  沈招微微一顿,回过神,却梗着脖子没有回头,手仍旧卡在宁徊之脖子上。
  “陛下是来替他做主的?”
  “过来,”萧拂玉并未瞧见宁徊之灼热的眼神,疲倦地揉了揉眉心,“在朕的养心殿前”
  他身上披着那件鲜红的狐绒大氅,全身不露一丝暧昧痕迹,唯有唇瓣微微肿起。
  等了几息,见人不动,萧拂玉耐心见底,转身就往回走。
  “陛下……”沈招眸中郁色愈浓,甩开宁徊之,抬步跟上来。
  殿门再次合拢,萧拂玉只当不知,也绝口不提男人手臂上刚被劈出的伤,走到香炉旁,垂眸往炉中又添了一匙龙涎香。
  男人的手从他身后环绕上来,轻轻扯开他衣襟前的系带,狐绒大氅无声落在地上,露出里面所有激烈缠绵后的痕迹。
  方才萧拂玉下榻得急,只来得及穿上一件单薄的锦袍。
  沈招从身后抱住他,粗糙滚烫的手掌隔着那层单薄的衣料,从后腰到小腹,能够清晰感受到帝王的每一处温软。
  “陛下。”他低头埋进萧拂玉肩窝,喃喃道,“怎么还是鼓的?”
  “方才你在榻上趁朕熟睡时做了什么,自个儿清楚。”萧拂玉冷笑一声,丢开香料盒,赏了他一耳光,而后步入内殿。
  他坐在铜镜前梳发,随意扫过镜中跪在一旁浑身冒着黑气的男人,淡声道:“过来。”
  沈招立马上前,又如方才那般从身上抱住他,将头埋进他肩窝。
  简直如附身恶鬼般,撕都撕不下来,浑身那股森冷粘稠的黑气连他一并包裹住。
  “朕让你到朕跟前来,”萧拂玉起身,示意男人坐到铜镜前。
  “哦。”沈招听话坐下,也不看自己,就从铜镜里紧紧盯着他。
  然后他便瞧见,他的陛下五指穿过他的头发,动作缓慢也轻柔,将他披散的头发抓起来,将他的郁气、他的恨、他的怨一点点梳散开来,在头顶束成马尾。
  “朕还是觉得,爱卿束发的样子更顺眼,”萧拂玉束好发,挑起男人鬓边剩下的发编织成小辫子,并未发觉镜中死死盯着他的男人眼睑逐渐变红,轻轻笑了声,“就是有些歪了,不打紧。”
  第137章 陛下这是在撒娇么?
  沈招终于看向铜镜里的自己。
  依稀有从前的影子,可眉眼间的神态,却不似从前。
  人在阴暗的角落里待久了,哪怕再走出来,再失而复得,也会变得疑神疑鬼。
  说不定明日睁开眼,萧拂玉又不见了。
  说不定他一离开养心殿,萧拂玉就去见了别的男人。
  除非将人时时刻刻绑在身边,时时刻刻与之合为一体不分开,从白日到黑夜永不停息的缱绻缠绵,才得以消解几分疑心。
  对,将萧拂玉绑起来,藏起来,让他的陛下这辈子都离不开他的视线。
  “……”
  沈招低头,倏然攥紧了手,一点点将眸底的猩红压下去。
  但那又如何。
  陛下给他梳头,怀念从前的他。
  只要他的陛下想看,他就能装作如从前那般。
  沈招敛住所有情绪抬头,朝萧拂玉挑了挑眉:“陛下,臣日后怕是都舍不得将发带扯下来了。”
  所谓的发带也不过是萧拂玉随意从床幔上撕下来的。
  “朕不管,你不可以梳与朕一样的发式。”萧拂玉走到榻边坐下,随意踹掉脚上的龙靴。
  沈招捡起地上两只长靴,蹲到他面前,低笑:“陛下还是与儿时一样,一点没变。”
  这一年半来,没有萧拂玉,他便是靠着那日复一日逐渐清晰的记忆度日。
  小时候的九殿下,住在冷宫,却偏偏养成一副娇气又顽劣的性子。
  沈招入宫给虞后跑腿,偶然对虞后口中可爱又可怜的‘乖宝’起了兴致,偷偷跑去文渊阁外瞧过。
  什么可爱又可怜的乖宝,全是假的,文渊阁里分明只有一个偷烧二公主头发的小恶魔,仅仅因为这位二公主说了句废后的坏话。
  后来二公主抓到罪魁祸首,这位九殿下一哭,旁人便以为她仗着人家母后在冷宫欺负人,一个个皇子皇孙全跑出来替他说话。
  从小便是个小骗子。
  从前骗他时便唤他哥哥,如今骗到手了,哪怕在榻上也是一口一个狗奴才。
  “沈招,朕饿了。”萧拂玉赤脚踢了踢男人的膝盖,半阖眼皮,显然是还困着。
  从昨夜到现在,他也才睡了一个时辰。
  “臣先伺候陛下沐浴,”沈招舔了舔唇,哑声道,“是臣的错,方才不该再……”
  萧拂玉冷笑,赏了他一记眼刀。
  殿外等候多时的宫人早已备好了侍寝后的热水,只待陛下一声令下,便会抬进来。
  “陛下,热水已备好,”几个小太监抬着浴桶进来,低着头不敢看那布满整个内殿的亲密痕迹,倒好热水后便识趣地退了下去。
  待退到殿外,小太监们又忍不住惊叹,这沈太师手段当真了得,竟能压住那宁徊之的邪术爬上龙榻!
  殿内,沈招起身,单手将人抱起,另一手将榻上的被褥床单尽数扯下来丢到一旁。
  “你做什么?”萧拂玉不悦道,“方才怎么不让宫人拿下去?”
  沈招将自个儿的衣裳脱了,抱着怀里的陛下进了浴桶,水汽氤氲模糊他充斥贪欲的双眼,“那床单上沾染了陛下的东西,臣怕有人背着陛下做些不三不四的事。”
  说着,男人低头蹭了蹭他的肩窝,帝王瞧不见的地方眸光逐渐阴冷,“臣不允许,也绝不忍受。”
  “整个上云京,就你最不三不四,除了你,还有谁会连一件脏了的床单都要霸占?”萧拂玉气笑了,抬手甩了他一脸水。
  沈招舔过唇边的水,“陛下,臣伺候您沐浴。”
  “……”
  萧拂玉趴在男人宽阔的肩头,眼尾发红,指骨攥着男人手臂上硬邦邦的一块肌肉,稍稍用力,新的抓痕立马覆盖了旧的抓痕。
  昨日两人都有些失控,忘乎所以的后果便是,格外难以清理。
  哪怕事后沈招第一时间处理了,也因这副躯体实在太过金贵,力道太重便会让他的陛下疼,所以昨夜他钻在被褥里满头大汗忙活了半个时辰,仍旧不曾干净,还被甩了两个耳光。
  此刻沐浴,天子里里外外每一处自是都需再仔细清洗一次。
  浴桶中的热水渐渐变凉,萧拂玉坐着的地方却越来越烫。
  他忍无可忍,甩了沈招一耳光。
  “狗奴才,再敢磨蹭,便滚出去。”
  沈招眯起眼回味片刻,低头吻去他掌心的水珠,恶劣开口:“让臣滚,陛下又打算让谁来将这里头属于臣的东西洗干净呢?”
  一巴掌耗尽了萧拂玉所剩不多的力气,所以此刻他听到男人找揍的话,也只得瘫软在男人怀里,有气无力轻声道:“朕要吃小狗馒头。”
  沉默片刻,沈招抱紧了他,哑声道:“陛下是在撒娇么?”
  萧拂玉阖上眼皮。温热的肌肤相贴,他能清楚感受到男人胸口每一次被他勾住后的急促心跳声,轻轻笑了一声。
  “好哥哥,朕好饿,你快些。”他贴在沈招耳边,勾唇吐着热气,“蠢狗,这才是撒娇,记住了么?”
  沈招:“……”
  时隔一年,鼻血再次从沈太师的鼻尖滴落。
  浴桶里的水脏了,只得再换一桶。
  好在第二桶水彻底变凉之前,沈招终于将陛下洗得白白净净,心满意足抱着人放在榻上。
  “臣去御膳房,很快回来。”他将萧拂玉的头发擦到半干,用榻上新换的被褥裹住天子赤裸的脚,又搬了一个炭盆放在那人脚边,方才强忍不舍离开。
  待沈招回来,榻上的人早已睡着了。
  他心头倏然一沉,大步上前掰开萧拂玉的眼皮查看,“陛下?”
  回应他的是毫不留情的一耳光。
  沈招这才松了口气,眸色缓和下来,紧紧抱住榻上的人。
  还好,还好。
  他的陛下没有抛下他。
  ……
  与此同时,宁府。
  宁徊之下了马车,步伐急切踏入府门,一路上谁也不理会,径直回到寝屋便是一阵翻箱倒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