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可惜……
  片刻后,萧拂玉从来福手里接过帕子擦净手,“滚回你的骁翎司老实待着,别给朕惹事。”
  男人跪在地上慢条斯理穿衣,喉结时不时滚一下,肩胛肌肉耸动,眼神黏在龙椅上的天子脸上。这哪里像上药,活像是刚做了什么不太清白的事。
  “臣告退。”
  待人离开,萧拂玉又在龙椅上闭眼坐了片刻,困倦涌上眉心。
  “陛下,离午膳还早,您昨夜睡得少,不如去小憩片刻?”来福满眼心疼。
  “也罢。”
  萧拂玉起身绕过屏风进了内殿,即将走到榻边时,鞋尖忽而踢到了什么东西。
  他脚步一顿,身侧的来福连忙趴在地上,将被踢到床底的东西捡起来,呈到天子面前。
  这是一本巴掌大的书,书封上的字有些褪色——《如何成为天下第一奸臣秘籍》
  萧拂玉冷嗤一声,翻开第一页目录。
  第一点:永远对君主阳奉阴违;
  第二点:没有钱的奸臣不是好奸臣;
  ……
  最后一点:永远不要爱上你的君主。
  第37章 朕罚反派洗池子
  谁会如此胆大包天看这种砍脑袋的书,还用猜么?
  萧拂玉合上书,丢到枕边。
  “就放在这儿,”他似笑非笑道,“朕倒要看看,他敢不敢回来捡。”
  深夜。
  养心殿烛火尽熄,明黄床幔垂落,掩住榻上呼吸绵长的天子。
  一抹高大的身影自房梁上跳下,长腿踩过从窗台射进来的月色,停在榻边。
  一阵轻微的窸窣声响后,男人蹲下身,低头在龙榻旁找寻什么。
  “该死的……跑哪去了?”
  男人恶声恶气地喃喃,脑袋转了一圈,忽而定住。
  只见床幔垂落的缝隙里伸出来一只手,纤细柔软,在黑夜里白得晃眼,再往下看,那手腕下压着的赫然是他要找的东西。
  男人舔了舔唇,也不急着拿完东西就走了。
  来都来了,当然要做点恶心小皇帝的事。
  男人低下头,森白犬齿叼住那人微微蜷起的食指,毫不费力留下一个浅红色的咬痕,眸底不自知浮起一抹热切的痴色。
  这小皇帝,连就寝时手指头都要抹香粉。
  咬完食指他尤觉不够,呲着锋利的犬牙就要咬第二根手指,谁知那只手忽而扬起,甩了他一耳光。
  “……”他目光凶狠盯着那只又无力垂落的手,右边脸火辣辣的疼。
  该死的。
  怎么会有人喜欢在梦里甩男人耳光?
  这又是哪门子勾搭男人的手段?
  沈招满怀恶意,心中不惮以最龌龊的想法揣测榻上沉睡的天子。
  与此同时,明黄床帐里头。
  萧拂玉眸光清明躺在榻上,正侧着头,凉凉注视榻边的男人。
  若沈招再敢咬他,他不介意再给对方左脸一耳光。
  好在对方暂且安分下来,只是低头,高耸的鼻尖贴在他指尖这边闻闻,那边闻闻。
  萧拂玉蹙着细眉,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不知过了多久,他已渐渐生了倦意,狐狸眼半耷拉着,快要睡过去,床帐外的男人终于记起正事,一点点抽走他手下的书。
  萧拂玉手腕翻转,指骨微微用力按住男人的手背。
  “爱卿半夜觐见,怎么也不提前告诉朕一声?”
  帝王轻柔的声音刚落,整个养心殿的烛火一盏盏亮起,未久便亮如白昼。
  一列禁卫军在身后团团围住,手中长剑森冷。
  沈招沉着眉,死死盯着从榻上起身的人。
  萧拂玉眼角勾着轻佻笑意,指骨用力按在那本书上,无声与抽动书本的男人较劲。
  “臣这是体谅陛下辛苦,只是落了一本书在养心殿,何必打搅陛下好眠呢?”沈招懒洋洋回着话,手下用力,将那本书往外抽出一点点。
  萧拂玉冷笑,“还不给朕拿下他。”
  两个禁卫军上前,押住沈招的肩膀。
  “爱卿若只是落了一本书,何必偷偷摸摸,”萧拂玉捏着书册一角,拍了拍沈招的脸,“怎么,怕朕看见你私底下是如何学着当天下第一大奸臣,如何想着造朕的反?”
  “冤枉啊陛下,”沈招挑衅扬眉,语气吊儿郎当,“陛下莫不是要用一个书名定臣的罪?”
  萧拂玉眉头一挑,随即翻开书页。
  “……”
  什么奸臣秘籍。
  巫山云雨,春宵苦短,无数露骨的字眼一股脑钻进萧拂玉眼睛里。
  萧拂玉放下书册,抬眸对上男人欠揍的眼神。
  这分明就是一本套着奸臣秘籍的艳书!
  沈招这厮,简直混账。
  “好得很,”萧拂玉起身,将书塞进沈招衣襟里,而后捏住男人的下巴,“沈爱卿,朕当真小看了你。”
  “彼此彼此,”沈招低笑,“臣也小看了陛下。”
  “特意抹着香粉在榻上等着臣,真是厉害。”
  萧拂玉脸上笑意不变,一脚踹在男人背后的鞭痕上。
  轻薄的内衬衣摆拂动擦过沈招鼻尖。
  男人喉结滚了滚,哑声笑道:“好香啊,陛下。”
  萧拂玉低头,唇瓣贴在他耳边,轻笑着呵出热气:“还有更香的,要试试么?”
  沈招喘着粗气,直直盯着他,咧开唇角道:“臣却之不恭。”
  萧拂玉披上来福递来的大氅,朝外走去。
  禁卫军押着人跟在帝王后头,一路走到了汤泉宫。
  殿外风雪肆虐,汤泉宫里却是香风阵阵,雾气弥漫。
  因帝王就寝前刚沐浴完的缘故,池中的水虽凉,却没来得及更换,残余着一股冷却后的馨香。
  萧拂玉坐在来福搬来的椅子上,双腿交叠,手里揣着手炉,淡淡道:“动手。”
  两个禁卫军冷着脸将沈招押在温泉池旁,按着男人的头浸入水里,几息后再放出来。
  反复数次,沈招浑身上下已全然湿透,额发黏在凶戾的眉眼上,却仍有闲情转过头来,用那双饿得发绿的眼睛盯着萧拂玉看。
  萧拂玉屈起指节敲了敲扶手,沈招被带到他面前。
  “朕沐浴过的池子,香吗?”萧拂玉抬脚,干净的鞋底踩在沈招肩上。
  “香……”沈招舔过唇边的水,半眯起眼。
  萧拂玉笑了笑,“既然爱卿如此喜欢,那么日后便用朕用过的水沐浴。”
  他猛然用力一脚,沈招被他彻底踹进了池子,“什么时候把你身上的脏东西洗干净,什么时候出来。”
  萧拂玉本欲就这样起身离开,谁知一眼瞥过去,男人还惦记着怀里的书册,趴在池边将打湿的书册摊开晾着。
  真是好得很。
  “来福。”他不悦道。
  “陛下?”来福躬身上前,同仇敌忾道,“陛下这次,可得好好教训他!”
  “传旨下去,沈招私闯大内,惊扰圣驾,朕念在他不久前刚立下救驾之功,便饶了他的命,但活罪难逃,到明年开春前,他都不必回骁翎司了,便待在汤泉宫洗池子吧。”
  说完,萧拂玉在众人簇拥下不高兴地走了。
  汤泉宫内,沈招滚烫的身子泡在冰冷的池子里,低头闻了闻自己被池水冲刷过的衣襟。
  同样一池水,怎么洗在那小皇帝身上就香得很,洗在他身上就一点味儿没有?
  沈招不信邪,又舔了舔,终于尝出一点萧拂玉身上的香味。
  然后没忍住,又尝了尝。
  第38章 朕送反派去绝育
  于是第二日,萧拂玉还未想出什么新点子教训这不听话的鹰犬,来福便来禀告——
  沈招病了。
  “病了?”萧拂玉眼底带着质疑,“莫不是想偷懒罢?”
  来福强压下嘴角,叹气道:“陛下您不知道,今早奴才也以为他装病,特意派太医去瞧了,说是指挥使在池子里泡了一夜不小心睡着了,背后伤口化脓,还闹了风寒。”
  “朕可没让他在池子里泡一整夜,他是猪脑子么?”萧拂玉冷冷道,“还是昨日脑子进了水?”
  “那自然怪不得陛下!”来福忙不迭谄笑,“能替陛下洗池子,可是宫里人人抢着做的差事,他没福气罢了!”
  “照你这么说,昨日朕罚他,是在奖励他?”萧拂玉狭长的狐狸眼眯起。
  “所以指挥使这不是遭天谴,闹风寒了?”来福笑道,“老天都在替陛下出气儿呢!”
  明知来福谄媚奉承,萧拂玉颇为受用,骄矜地抬起下巴,“让他乖乖待在榻上养病,若是跑出来过了病气给旁人,朕饶不了他。”
  “那是,陛下最是仁心,”来福道。
  三日后,沈指挥使痊愈,便开始和汤泉宫的其他宫人一块给陛下备热水撒花瓣洗池子。
  萧拂玉当天夜里去汤泉宫沐浴时,便瞧见捧着花篮乖乖撒花瓣的沈招。
  但是男人是什么货色,萧拂玉心知肚明,所以命人蒙住了沈招的眼睛,方才放心褪下衣袍步入温泉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