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她分别给江玉鸣、周镜、许野发去消息:【有空见一面吗?有件事我想当面和你们聊。】
  【好,那就星期……】
  长指编辑完回复,放下手机,奥瑞莉亚湾江家,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江玉鸣靠在庄园墙壁,漫不经心地瞄向前方,瑰丽夺目的脸凛若冰霜。
  佣人跪在地上,泪如雨下,不停搓着手求饶,看面孔,俨然是昨晚给江父端盆送水的佣人之一。
  “少爷,我真不敢了,求少爷饶过我一次,求少爷给我一次机会!”
  江玉鸣轻笑:“你签过保密协议,不该向外界透露你在江家听到的任意一个字。”
  “我错了我错了。”佣人全身被雨打湿,想跪着靠近江玉鸣,打着伞的管家托住他,他转而抱住管家的腿,“陈妈,您替我求求情,我赔不起泄密的钱,我会死的。”
  “没人替你求情。”江玉鸣抱住手臂,“你会死的?你连夜向记者卖消息的时候,怎么不想想被你造谣的人也有可能会死啊。”
  第83章
  正是这名佣人往外传了邢葵和厉乘川的关系,为了向记者卖钱。
  他以为他用小号就能隐于黑暗,殊不知江玉鸣逮住他易如反掌。
  天边灰蒙,细密的雨沿着长廊淅沥沥落下水晶帘,江玉鸣靠在墙边,白风衣在斜风中晃荡,与门口旁的红白玫瑰花丛相衬,秾丽如画,令人胆寒。
  “少爷!饶命!”佣人的告饶声凄厉。
  江玉鸣没走,也没开口让陈妈赶佣人走,佣人就当还有机会,跪在雨中,不断狼狈恳求。
  他的衣裳吸满雨水,脸颊被风痛刮,声声凄切,无人理他,也无人止他。
  各个角落里,江家的佣人们噤若寒蝉。
  有的人是老人,了解江家少爷人好相处但绝不好惹;有的人则像这位不懂规矩的佣人一样,刚来没多久,只当总是嘴角挂笑的少爷好相与。
  没想到,网上综艺嘉宾和金主的传言一出,没过多久,数月未见的少爷返回了江宅,冷笑降罪。
  陈妈打着伞,注意到窥视,在伞下瞪瞪那些新人,警告他们去干活。
  这时,从门内走出一名佣人,走向江玉鸣,恭恭敬敬:“少爷,老爷请你去一趟书房。”
  陈妈脸色微变,近乎条件反射地看向门边玫瑰花圃,红的,白的,玫瑰花开得正艳,花刺尖利密集。
  江玉鸣面不改色,移步进屋,那名佣人则低着头,等到他经过他身边,他走向花丛,取出剪刀。
  剪了几支狰狞的茎,剪掉一端的刺。
  二楼书房的门打开,坐书桌旁的江父投去视线。
  “杀鸡儆猴,不姑息养奸,做得不错。”江父语气生硬地夸赞,他比梁父岁数小一些,身材也比梁父好,平日重视保养,坐的椅子都是人体工学椅。
  可他的五官神情比梁父还要戾,仿佛眼前之人不是儿子,而是什么仇敌。
  夸完,这位父亲很快套上粗线手套,接过佣人递来的长茎,起身。
  “但要适当,叫人将他轰出去便是,搞得上下皆畏,我是不是教过你,你是医生,不该让人感觉暴虐。”
  “正是因为我是医生。”从被召,再到江父拿起茎条,江玉鸣始终没变过面色,直到这一刻他方蹙眉。
  “我是骨科医生,骨科,多少病人缺胳膊断腿,努力活下,又被风言风语杀死,他为一己私利,让邢葵置身全网流言蜚语,难道不该严惩吗?”
  “她又不会有事。”
  “嗤。”江玉鸣讽笑,“她没事只是因为她是邢葵,换作其他人呢?这件事,归根究底,是父亲你不够谨慎。”
  “你说我什么?你还想怪我?”江父暴怒,走向江玉鸣身后的步伐都变急促,“白眼狼,我白养你几十年,外套脱掉。”
  自小如此,江玉鸣一有让江父认为不合格的行为,就是茎条体罚。
  被抓
  在一起的玫瑰茎条笔直深绿,有粗有细,遍布森森芒刺,像蛇类的毒牙,扎进人的皮肉能牵出一道泼地的血弧。
  江玉鸣手抓住风衣领口,往下脱,他习惯受罚,一贯沉默挨打,很少向江父顶嘴,这一回例外。
  “说不说你都要打,那我继续说,父亲打人这么有劲,连洗脚水都得让佣人端,要是厉乘川得知,定要带你去看看医生。”
  他闷哼,尖刺密布的茎条冰冷甩下,在他的后背,用血书写不容被反抗的父权。
  江父横眉怒目:“我原本还在想,你什么时候能像厉乘川,给我找个有本事的儿媳,看你这副差劲的样子,哪个眼瞎了会看上你!”
  江玉鸣额头冷汗,在喘息中捏拳:“你就没一点自责吗?”
  “我自责什么?”这句话简直是往江父头上泼洗脚水,“你不是已经从记者那里将她是那个网红的消息买下来?我们江家已经帮厉乘川解决了问题。”
  狗仔通常会一条条爆料,以便事主花钱堵嘴,因此目前网上还没爆素人邢葵就是天天奇妙历险。
  这点很关键,这点放狗仔嘴里吐不出象牙,把控在他们这一方却能成为阻遏谣言的有力证据……
  “帮厉乘川,那邢葵?”
  “她是他女朋友,有什么区别。”
  书房该充满书卷气,茎条抽打的声音如窗外下大的雨,噼里啪啦打在屋檐,雨水掀起土壤腥气,茎条也刺出铁锈血腥。
  江父夸着邢葵有本事,却没将她视作独立个体。
  女人只有漂亮,江父当成花瓶。
  女人不仅漂亮,江父当成高档花瓶。
  江玉鸣忍着剧痛,拉开嘴角讥笑:“这么多年,父亲真是半点没变。”
  窗外细雨斜风,夜幕无光,风吹着鹅黄色的窗帘卷起一角。
  黄布落下,邢葵家中,她往桌面放上一张白纸,扯开钢笔套。
  近期发生了不少事,有不少事需待解决,她洗过澡,想在睡前复个盘。
  也好多年没用过钢笔了,她想试试。
  金属笔尖悬在纸张左上角,邢葵认真细想,一则是网络丑闻问题。
  门外突然响起开门声,邢葵火速抄起一旁美工刀放口袋,听出来人用了钥匙,知道是谁,走过去,看了眼猫眼确认。
  拉开门:“江玉鸣,我真得将你的钥匙收了。”
  她话音滞住,隔着猫眼如雾里看花,门开后,江玉鸣憔悴无血的样子入目,她还没细瞧,他俯身倒向她,反手关上门。
  “熬夜好累啊葵葵,昨夜给你唱了一晚上歌,你听我嗓子哑的。”
  邢葵差点没站稳,跌跄几下,一只手虚虚按上江玉鸣的肩,刺鼻的血腥味直钻鼻息。
  她不由蹙眉:“少来,怎么可能唱一晚上,厉乘川和梁君赫都跟我讲了,你就唱了半首我就睡着了。你今天的病人是流了多少血啊。”
  江玉鸣用额头蹭蹭她的颅顶,像在外挨饿受冻的流浪者在汲取温暖:“没看,反正死不了的程度吧,在忙什么?这么晚还不睡,等我呢?”
  邢葵揪着眉嗅嗅血味,用肩膀拱了他一下:“三天两头就知道发骚,放开放开,我在复盘呢。”
  江玉鸣松手:“复盘?带个我。”
  “你刚刚还说累。”邢葵往回走。
  “是哎,谁让我抱到了充电宝。”江玉鸣跟在她后面,虚弱的脸扬起笑,“要不复盘前再亲一口,我能有精神到翻十个滚。”
  邢葵捂住双耳:“不听不听,要不你就别参与复盘,我不告诉你我最近的事。你先坐下吧,我去倒杯水。”
  等她端着水回到桌前的时候,江玉鸣已经在看她刚写的东西,水递到他面前,他抬起头:“在担心网上的喧嚣?”
  邢葵坐下来:“会有一点吧,说我是厉乘川保送进的节目组,无稽之谈,你喝水,不是说嗓子哑了?”
  江玉鸣唇角弯了弯,举起水杯:“别担心,你是靠的自己,梁昭然也只不过推荐,是你有流量有话题性,才能被节目组选中,等大众意识到你是天天奇妙历险,就能改变网络风向。”
  邢葵嗯了声:“目前鼎天、灵潮节目组三方都发了声明,表示网传不实,但群情激愤,声明止不住谩骂,三方也在等《十万问》最后一期我身份公开带来转折点。”
  网上不清楚她是天天奇妙历险,都在骂元气向日葵,三方会议后决定,就让他们骂。
  就让他们骂个昏天黑地,他们坚信邢葵是素人,全靠的金主才能上节目,就让他们坚信。
  等到《十万问》最后一期,粉丝量数百万的天天奇妙历险身份公开,三方再以点攻面,推翻全部指控。
  “好,第二个问题呢?”江玉鸣食指点点纸张,伸出来的食指都要比往常白。
  “第二个问题……你看新闻了吗?他们说,厉乘川是我的老板,我根本不知道。”
  邢葵悄悄打量江玉鸣,他的脸苍白,上厚下薄的唇因为热水有了些许粉红,微张,似在讶异。
  随即,他逮住她的手,两手握住:“太可怕了葵葵,我兄弟不会是变态跟踪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