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白如意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
  老夫人确实很生气,可这事儿又不好摆在明面上来说,只能找一找二儿媳的茬,偏偏白如意这几天躲了,她见不到人,也不想纡尊降贵去白如意院子里探望。
  无论出了何事,日子还得过,老夫人到底是去将那位姓谢的姑娘接入了府中,知道兄弟俩大打出手,她气得把二儿子臭骂了一顿。
  骂归骂,却不敢违了儿子的意思。
  虽说接纳了这位柳姑娘,老夫人心里是真的很不喜欢她,原本想将人放在客院。儿子不允,只好安排在后院中。
  柳江如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见人先笑,看着挺好相处。
  不过,最近跟着嬷嬷学规矩的三位姑娘都被折腾得没脾气了,完全没兴致和柳江如交谈。
  柳江如也不生气,跟在三人身后对周嬷嬷行礼。
  周嬷嬷眼神凌厉,从来不管三个姑娘怎么想她,但凡规矩学不好,她手中尺子就会飞出去。
  三人之中,彭宝儿挨打最多,她最不服气,话也很多。有时候多话了,周嬷嬷懒得回答,也会动手打她。
  彭宝儿几乎每天都要哭,还对着余红卿二人说周嬷嬷在针对她。
  柳江如规矩学得最差,一开始她也没想过要选秀,后来知道选秀的事,想学规矩已经来不及,只慌慌张张赶来了兴安府。
  知道周嬷嬷是从宫中来的,她学得特别认真,挨打了含着泪继续学。
  柳江如来了后,超过彭宝儿成了挨打最多的人。
  学完半日,四人对周嬷嬷行礼,保持着行礼的姿势等人出去了,四人才站起身。
  彭宝儿学了一早上,腰酸得厉害,忍不住用手捶了捶,这一抬手露出了手臂上的伤,她嘶了一声:“下手忒重,绝对是针对我。”
  彭月娇有些受不了她:“周嬷嬷和咱们无冤无仇的,大家又素不相识,她为何要针对你?”
  就算是感觉到被人针对,也不应该直白地把这话说出来。
  “卿娘,咱们先走?”
  余红卿点点头。
  柳江如不想这么快和二人分开,上前一步:“两位姐姐稍待,我准备了点心,是我自己亲自下厨做的,两位姐姐赏了我这个脸面,一起去尝尝?”
  彭宝儿率先道:“嬷嬷说我的腰粗,得饿一饿……柳姑娘,咱们都是要参加选秀的,你这安的是什么心?”
  柳江如被问得眼泪汪汪。
  “啊?”
  彭宝儿冷哼了一声:“别人不知你是怎么住进来的,我却清楚。少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这儿没男人,不吃你那套。”
  对于一个姑娘家来说,这话很过分。
  柳江如当场就哭着跑走。
  彭月娇面色淡淡,余红卿正在发呆。
  彭宝儿呵呵:“你们俩可真能忍,我是看了她就烦。”
  想到日后要一路同行,余红卿提醒:“这天底下让你烦心的人和事多了去,在这府中你可以随心所欲,出去后怎么办?”
  “我比你懂。”彭宝儿情绪激动,“不用你教!”
  语罢,拂袖而去。
  彭月娇看着她的背影:“她又忘记了嬷嬷教的走路姿态。”
  彭宝儿挨打最多,并非被针对,而是她记性差,总是忘记周嬷嬷指点的姿势。
  余红卿打了个哈欠,每日中午她都要歇一会儿,方才嬷嬷教了用膳的规矩,几人顺便用了午膳,她坐到梳妆台前摘首饰,一只耳坠还没取下,她动作顿住。
  桌上多了一块不属于她的玉佩。
  那玉佩一看就用了多年,与彭继武要送给她当见面礼的那块几乎一模一样,连上头的穗子都差不多。
  余红卿伸手拿起,收入袖中,转身就出了门。
  原以为送玉佩之事,随着兄弟俩大打出手,彭继武离开之后就了了。没想到还有下文。
  “娘。”
  白如意看到那玉佩,面色微微一变,收起玉佩就要往外走,刚到廊下,看见万氏带着人气势汹汹而来。
  妯娌俩一个站在院子门口,一个站在廊下,隔着七八丈远互相对视,目光都平静,但平静底下却浪翻云涌。
  第33章 三合一
  万氏一看就来者不善。
  白如意也并不打算装傻,率先道:“去长寿院吧。”
  三人一起,到了长寿院正房之外,所有的下人自觉留在门口。
  老夫人每日午后都要小睡一会儿,被吵醒的她脸色不好,看见妯娌俩一起前来,她揉了揉眉心:“又怎么了?”
  万氏率先跪在地上,哭诉道:“母亲,求您给儿媳做主,那玉佩……玉佩……”
  余红卿接过话头:“玉佩突然出现在我的妆台上,怎么来的,谁送的,我没看见,也无人跟我提过,发现玉佩后我问了一下屋中伺候的人,无人承认。”
  万氏声音尖锐:“照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将玉佩放在那里污蔑你们母女?”
  “对!”余红卿坦然,“这手段忒恶心了。”
  万氏瞪着她:“不要脸!”
  “你才不要脸。”白如意突然就炸了,说她什么都行,但她绝不允许旁人欺负她闺女。
  “最不要脸的是你。”万氏眼神中满是怨恨和怨毒,“明明已是有夫之妇,却还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这话犹如一大盆肮脏恶臭的水直接泼到了白如意的身上。
  偏偏白如意还不好自证,无论怎么说,彭继武成亲了还惦记着她是事实,万氏也确实因此怨恨了她许多年,往常没闹出来,是彭继武没将自己的心思表明。
  如今彭继武要将玉佩送出,当时好几个下人都看见了,万氏再也装不了傻。
  余红卿刚要开口,白如意按住了她的胳膊:“嫂嫂,你非得这样吗?我是什么人,你心里该门清。”
  万氏满脸讥讽:“那我就活该嫁一个心里有别人的男人?这么多年,我一个人教养俩孩子,他从不给是好脸……我招谁惹谁了?这是我的错吗?”
  她言语间满是怨气。
  白如意闭了闭眼:“母亲,玉佩不是送给我们母女的,有人陷害我们。此事因大哥而起,我一个做弟妹的不好指责大伯,还要麻烦您给个章程。”
  无论这玉佩是谁送的,总归是彭继武有错在前。万氏对她满腹怨气,说到底,也是因为彭继武不够体贴妻子。
  千错万错,在场的四个女子都没错。
  老夫人盯着那玉佩,忽然抬手,狠狠将玉佩薅过来砸在地上。
  玉佩碎裂,散落一地。
  “此事不许再提。”
  万氏不甘心:“母亲……”
  老夫人瞪着长媳:“我是老了,但还没死!我这当婆婆的还活着,你敢不听话?”
  万氏用帕子捂着脸,低声啜泣。
  白如意眼神里满是失望:“玉佩不是我们母女收的,大嫂,东西怎么到卿娘桌子上的,没有人比你更清楚。”她对着上首的婆婆行了一礼,“母亲,儿媳没错,您若是容不得,尽管休了我!”
  语罢,转身拉着女儿就往外走。
  老夫人气得脸红脖子粗:“放肆!站住!你给我站住!这就是你对长辈的态度?”
  白如意脚下坚定,一步步往外走,出了长寿院,扭头冲女儿一笑:“吓着了吧?回去歇着,午后还要学规矩呢。”
  余红卿不知道该怎么劝。
  今日这事,绝对和万氏有关。老夫人不彻查,只是想压下此事,对白如意很不公平。若是传出去一字半句,旁人怕是还真的以为白如意不守妇道勾引夫君的兄长。
  事儿闹得挺大,但
  只有几个下人知道,而知情的这些人都是主子的心腹,全都是些聪明人。
  聪明人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能说。因此,多数人只知道妯娌俩被老夫人给训了,缘由却不知。
  而婆婆训斥儿媳……理由都不用找。
  彭继文深夜才回,进门后发现屋中黑暗一片。他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夫妻多年,他对妻子体贴备至,也做到了当年承诺的那样对她一心一意。
  而妻子对他也很好,即便是他深夜才归,她实在受不了困劲儿躺下,也会在睡觉时给他留一盏烛火。
  这盏烛火于彭继文而言,是妻子对他的心意和挂念。
  他站在门口,问守夜的丫鬟:“出了何事?”
  这丫鬟是白如意的陪嫁,若白如意想让丫鬟告知他的事,他一问便知。
  丫鬟跪在地上,将午后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说了,末了道:“奴婢都替夫人委屈,明明我家夫人恪守妇道,最是本分不过,却平白担了这名声。难道夫人容貌绝世,才华横溢也有错?”
  有一些白如意不好说的话,会借由丫鬟的嘴说出来。
  彭继文听完只觉头疼,他微微动了动手指,挥退了丫鬟,独自一人站在门口许久,才推门走入了黑暗之中。
  夫妻俩在此住了好多年,这屋子他闭着眼睛都能摸到床上,适应了黑暗后,隐约还能看清屋中摆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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