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念儿嘀嘀咕咕:“林家好像挺有诚意的,我刚才看了一眼,礼物挺丰厚。”
  余红卿提醒:“那些礼物不是送给我的。”
  念儿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关窍:“这是怕咱们家老爷不教他了?”
  “林大同是读书人,多少前面的学子想要送礼给舅舅却不得其门而入。”
  读书除了本身聪慧勤勉,还得有人指点。
  一篇文章,变上几个字,寓意更深远,情感更充沛。而参加科举写的文章,更是有许多细节,林家有范继海这门亲戚,占了大便宜了。
  说话间,主仆二人去了街上的酒楼。
  余红卿打算在酒楼中吃饱了再回去,她不想和林家人同桌,影响胃口。
  她要了四菜一汤,主仆二人足够填饱肚子了,结果,伙计是其中一位学子的弟弟,认出余红卿后,送上来的菜在盘子里堆成了山。
  主仆两人吃撑了。
  往回走时,转过一条街就是书院,突然从巷子里冲出来了一抹高壮的身影,对着余红卿就扑了过来。
  “小美人……”
  余红卿猝不及防之下被推了一把,她狠狠撞在了墙上,半边身子都麻了,她来不及呼痛,下意识想要还击,然而手边没有趁手的东西,眼角余光撇在路旁有一块石头,正准备抱来砸人,墙头上却有一个年轻男人跳下,对着那扑过来的高壮中年男人狠狠一脚踹出。
  中年男人噔噔噔后退几步,摔倒在地后,连滚带爬跑走。
  “姑娘没事吧?”
  从墙头跳下的年轻人对着余红卿一拱手,“姑娘可有被吓着?家住何处,杨某送你回去吧?”
  余红卿用手捂着被撞麻了的那边肩膀,意味不明地问:“你姓杨?该不会住城外的地泉村吧?”
  年轻人愕然了一瞬:“姑娘如何得知?难道姑娘家有地泉村的亲戚?”
  还真有!
  范母就姓杨!巧得很,她娘家就是地泉村。
  更巧的是,昨天范母才说过不想白养了余红卿这个孙女,不让她离开来着。
  第5章 彻底无缘余红卿转身就走。
  余红卿转身就走。
  年轻人追了两步:“姑娘,我帮了你,好歹告知一下自己的名姓啊。”
  念儿回头瞪了他一眼。
  *
  范母一般天黑就睡,这日却没睡,苦口婆心地劝儿子不要送走女儿。
  她知道儿子很在乎原配发妻。
  儿子和发妻分开后,明显不如原先精神,范母心知,儿子这些年都没把人放下,因为林月梅无论家世人品容貌才华都完全不能和那个女人相比。
  人在看过世上最美的风景后,再看普通的山水,就不会再动心了。
  她这些年也尽量不提及那个女人,生怕触及儿子心中的伤。
  眼看她嘴都说干了儿子还无动于衷,咬牙道:“卿娘和她娘长得那么像,若是就此走了,你心里的念想也没了!而且,卿娘在我们家的日子过得不算好,你觉得她知道卿娘过的日子后,会不会怪你?”
  肯定会怪!
  范继海养了女儿多年,本来就舍不得放孩子离开,听到这话,心中愈发意动:“信已经送走了,您再说这些又有何用?一切顺利的话,过几日接卿娘的人都要到了。”
  范母一乐,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封书信。正是范继海托商队送走的那封。
  “娘给你取回来了。”
  范继海脸色微变:“何时取的?”
  “娘不舍得看你伤心!”范母将信拍到儿子的手中,“你要是还决意送卿娘离开,那就再去把这信送一遍,这一回,我绝对不拦着。”
  范继海捏着手里的心,心情格外复杂。
  就在此时,门被人推开,主仆二人回来了。
  黑暗中,范继海第一反应是将信藏入袖子之中,口中故作镇定地问:“卿娘,在哪儿吃的晚饭?”
  余红卿不答反问:“林家人来求和吗?您该不会答应了吧?”
  “没答应。”范继海忙道:“本就是大同对不起你,而且今日大同都没表态,全程是他爹娘承诺会好好待你。”
  余红卿嗯了一声:“他和苏芸儿之间都……我又不是嫁不出去,才不要上赶着!”
  “是是是!”范继海心虚得不敢多看女儿。
  范母打量着主仆二人的神情:“大姑娘家,晚上最好别出门,万一遇上恶人怎么办?”
  余红卿正准备进门,闻言脚步一顿:“我还真遇上了个恶人,不过,巧得很,当时就跳出来一个会武的年轻人一脚就把人踹飞了。”
  范继海听出了不对劲之处。
  范母格外兴奋:“哎呦,可真凶险,那你可有对人家道谢?”
  余红卿没回答,回了屋子,关门睡觉。
  外头院子里,范母皱眉:“这孩子,人家救了她,她为何不……”
  “行了,卿娘又不是三岁孩子,做事自有分寸,她这两天心头有气,兴许是故意骗我们说没道谢。”范继海听说女儿遇险,心头也捏了一把汗。不过,人平安回来就是好事,而且方才女儿明显不愿意在此事上多说。
  他不敢多问,总觉得会问出一些他不愿意接受的事来。
  *
  如今是盛夏,开年后有县试,书院中来年要参加科举的学子最近都特别认真。
  林大同肩膀上受伤,还当着众人的面丢了脸,在家歇了两日就躺不住了,不顾全家阻拦回到了书院。
  他受教于范继海,越是被人看不起,越是身处低谷,就越是不能自己先放弃。
  苏芸儿长相端庄,她母亲是学堂厨房里的厨娘,后来带着她来帮忙,每月也能拿一些工钱。
  别看苏芸儿是个姑娘家,她也想读书。
  当下女子可以读书,但是要去女子书院,苏芸儿家境贫寒,一家子靠着给人做工为生,自然不可能送她去书院。
  苏芸儿并没有就此放弃读书认字,得空时,她会在学堂的窗户外旁听。
  也因为此,学堂里的好多读书人都认
  识她。
  奉贤书院中有不少是府城辖下小地方来的学子,多数家境贫寒,看到苏芸儿不畏艰难也要求学认字,对她很是敬佩,也有人倾慕于她。
  只是苏芸儿对旁人从来都不假辞色,眼里心里只有一人。
  林大同往常中午那顿都是去姑父家中吃,如今两家翻了脸,他没脸再去,准备去书院的厨房打饭,结果,刚一下学,苏芸儿就拎了个食盒过来。
  “大同哥!”
  她倒坦然,仿佛被众人抓奸的事不存在。
  林大同脸皮没那么厚,有些耳热:“你怎么在这儿?”
  苏芸儿扬了扬手中的食盒:“我给你送饭。”
  林大同不好拒绝她的好意,那天两人亲密之事被发现,苏芸儿受到的指责和鄙视要比他多得多。想到此,他心中生出了怜惜之意,即便心里羞耻,还是寻了个供学子吃饭的石桌。
  两人同桌而食,让前来送饭的林母看得火冒三丈。
  林母不喜欢孤女余红卿做儿媳,但好歹余红卿有个拿得出手的舅舅,能帮得上儿子的大忙。这苏芸儿,简直是一无是处。
  她知道儿子心软,和苏芸儿断绝关系之事,还是得她来。
  当即,林母满脸怒火的冲上前去,直接将桌子上的东西一拂,东西落地,石桌周围一片狼藉,苏芸儿被飞溅的热汤烫到,惨叫一声,下意识往后退,又因为腿上受伤,狼狈地摔倒在地。
  一切发生在眨眼之间,林大同看到怒火冲冲的母亲,也知道跟母亲掰扯不清,他飞快上前去扶。
  会读书的人从来都不是傻子,扶人的这点时间里,林大同想通了母亲的用意。
  母亲想在这么多人面前逼迫苏芸儿羞愤之下和他断绝来往。他若是不想顺势而为,就必须要及时表态。
  于是,他强势地将苏芸儿揽入怀中,后又将人打横抱起,直接去了医馆。
  从头到尾,没有看林母一眼,什么都没说,但又什么都说了。
  母子之间没有争吵,一场交锋不相上下,谁都不肯认输。
  林母火冒三丈,儿子已跑,此时好多人都望了过来,她满腔怒火无处发,拎着食盒怒火冲天地往后院而去。
  范继海和林月梅互相看不顺眼,都觉得自己无错。
  于是,中午饭好了,范继海却没回来,还让人回来传信说他去另一位夫子家中喝酒了,让不要等他。
  林月梅心事重重地吃着,林母气势汹汹进门,将食盒狠狠一放:“那混账简直就是来讨债的,我这都是为了谁?”
  她说到这里,哭了出来。
  余红卿默默将桌上的菜夹到一个空盘子里,然后端了饭盒那盘菜转身回房。
  没有任何人阻止,范家兄弟俩吃得头也不抬,往常就是这样。余红卿在这个家里就跟个隐形人似的,无人会过问她的所作所为。
  林母这时候满心都是余红卿的好:“卿娘,你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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