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在心中仔细盘算了一下,都卖掉应该就有钱雇人把仇人杀掉了,剩下的就是门路的问题。
  到了晚上,一女子身姿窈窕,头戴帷帽款款走了进来,侍卫,丫鬟,皆在一旁随行。
  “姑娘进来看吧。”
  陶金荣把她带去了店的后方。
  “这儿没别人,您可以把帷帽摘下来试试。”
  她伸手把一面铜镜拿了出来,正对着姑娘,又用钥匙把那盒子拧开,让姑娘自己把耳环戴上。
  姑娘轻点下颌,款款摘下帷帽,露出一张清丽端正,宛若叶上朝露的面容。
  陶金荣暗暗一笑,想必她对自己的才貌是有自信的,这样生意便好做了。
  “这红宝石十分罕见,少于七百七十两银不卖。”
  姑娘把耳环放在自己脸旁比了比,重新放回去,叹了口气说道:
  “这宝石确实罕见,可一双耳环也未必能增色多少。”
  “这颜色十分显眼,那么多姑娘站在一起,只有显眼一些才能被注意到,若是姑娘不要,我就卖与旁人吧。”
  陶金荣气定神闲地把耳环收了起来。
  “姑娘,你容貌非凡,为何不自己去选秀呢?”
  “我已经成亲了。”
  这几日总是有人这样问她,问得陶金荣有些心烦,特别是联想到过去的种种就更心烦了。
  “我只带了柒佰两的银票,余钱就这么多,您看看能不能宽松一些?”
  陶金荣眼珠转了转:
  “七百二十两吧,能弄到这样的东西可不容易。”
  “真的只有柒佰两。”
  她叹了口气,说道:
  “好吧,柒佰两,银货两讫。”
  今日店里只有她一人,陶金荣小心翼翼地把银票全都收了起来。
  随着日子的一天天流逝,店里的东西卖得特别好,她如法炮制把剩下的首饰也尽数出手掉了。
  那红宝石确实是最稀罕的物件,几乎是皇室专供,很少能流入民间,其余的首饰不过是添头。
  陶金荣低头点了点银票,今日就是大选之日。
  她把银票锁好,一个人看着窗外发愣,一阵孤寂从胃里往喉咙里爬,像喉咙里卡了只蜘蛛。
  孤寂拉着仇恨一起走了出来,她要复仇,害死秦思昭的人不配活。
  怎么死,谁来杀都不重要,只要那人死了,她就心满意足了。
  可是到了自己复仇结束后,她又该为了什么而活着?
  她认真地想了想,得出一个结论。
  活着不过是一件再自然而然不过的事情,她现在已经不需要生命的意义了。
  也许她还会爱上别人,也许不会,但那些都不重要,她失去了他,却没有失去一切,她依然是一个完完整整的人。
  她站起来,遥遥地看了一眼,一堆人举着明黄色的轿辇大摇大摆地往高处走,她的指甲深深嵌入窗棂,真想一把火把这群杂碎全都烧掉。
  八抬大轿下方,金盏正双手捧着东西,脸上挂着僵硬的假笑,拖着沉重的双腿往上走。
  她都已经辞职了!跑路了!顾时非要把她找回来做什么!
  老天奶啊,顾时以为泠川死了……只是没死心……还渴望着奇迹出现。
  她心里还揣着一个能把顾时搞疯的大秘密,她到底该不该把泠川还活着的消息说出来啊啊啊!
  她替泠川瞒了他这么久,顾时那个脸色差成那个样子,会不会干脆把她杀了泄愤?
  顾时的双眼死气沉沉,用沙哑疲惫的嗓音说道:
  “金盏,你待会儿仔细找找。”
  “是,陛下,奴婢一定尽心竭力。”
  她面上谄媚,心里却叽里咕噜地喷了一堆脏话。
  人家都不择手段,不计损失地远离你和情夫私奔了!怎么可能因为你选个秀就巴巴地回来?你就做春秋大梦吧!
  金盏巴巴地看了一排又一排,眼都看花了。
  老天奶,感觉全世界的年轻姑娘都塞进这个小地方来了,她一个人怎么看得过来啊。
  顾时纯粹是瞎胡闹呢。
  一队一队的姑娘走到顾时眼前,他却神情恍惚。
  无论是谁都无法吸引他的注意力。
  直到他看见了一抹刺目的红。
  这抹红色异常熟悉,但是他想不起来,专供皇室的东西太多了,他记不清每一个细枝末节。
  但他如今不想错过任何一个可能和她有关的线索。
  “金盏,你见过那红宝石吗?”
  她心中直呼要命,她的记性也很糟,她连两种不同胭脂的颜色都分不清,顿时支支吾吾了起来。
  从金盏的背后响起了一个清脆的女声:
  “陛下,那似乎是……专供皇家的贡品,镶嵌在衣服上的,一般来说,像白小姐这样的盐商之女是不能用的。”
  啊,是青叶,是每天都非常细心,有时候会有点严厉的那个姑娘。
  金盏向身后投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青叶缓缓说道:
  “它……似乎是镶嵌在皇后的衣裳上的,旁人不配用,白小姐似乎有些逾越了。”
  第119章
  金盏往后拼命使了几个眼色,心中尖叫,青叶!青叶!你把这件事说出来干什么?还嫌顾时心里不够堵得慌吗?
  我虽然知道你心细记性好!但现在明显不是该表现的时候啊啊啊!
  青叶对金盏的心理活动无动于衷。
  顾时的手抓紧了衣裳的下摆,眉头紧锁,眼神灰暗。
  “那你便去问问是怎么回事。”
  青叶点了点头,直接走了过去。
  “白小姐,请您稍微留一下。”
  那白家小姐讷讷应了两声,心脏跳得飞快,又高兴,又不敢高兴,她这是要被选中了么?
  青叶把白小姐带到屋内,问:
  “我叫您来,只为了问一件事,您的耳环是从哪来的?”
  没想到她单独留下自己是为了问耳环一事,白家小姐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耳垂,结结巴巴地说:
  “怎……怎么了吗?我的耳环可有什么奇怪之处?”
  “您先摘下来,让我看看。”
  青叶双手捧着一个空盒子,示意白小姐把耳环放进去。
  她赶紧动手摘了下来,心里七上八下。
  一双艳红色的耳环就摆在盒子里,青叶轻轻把耳环拿起来,对着阳光仔细看了看。
  “这镶嵌工艺根本不入流,宝石倒是真东西,这样的东西在皇后手里不算特别稀罕,怎么说也得有四五件,但那也是专供皇室的贡品,您戴是僭越了。”
  听见僭越两字,白小姐瞬间吓得腿抖如筛糠。
  “姑姑,我不过是从一个寻常杂货店里收来的。怎知道会是这样的东西?”
  “哪里的杂货店?”
  “就是……附近的杂货店。”
  “你带我去看看。”
  “让我的丫鬟带您去吧,是她负责外出采买的。”
  那姑娘的脸色白了又一白,本能地想把这件事情推到别人身上。
  可她心底还抱着一丝希望,用颤抖的声音问:
  “陛下他……没看中我吗?”
  “陛下没说。”
  白小姐瞬间又害怕又尴尬,只带着青叶去找了小丫鬟,吩咐她千万不能得罪了宫中的姑姑。
  小丫头倒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高高兴兴地带着青叶去了杂货店。
  刚走进去,青叶问道:
  “那卖给你首饰的老板长什么样?”
  “又年轻又漂亮。”
  听到此话,看店的赵娘子顿时脸上笑出一朵花来,热情招呼道:
  “多伶俐的孩子,嘴真甜!”
  “额……”
  青叶抬头看了看,只看到一张平平无奇女子的脸。*
  赵娘子倒也算不上难看,看起来也岁数不算太大,不到四十岁的样子,只是青叶还是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那丫头倒真是伶俐得很,不多解释,只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银钱拿到手,陶金荣早早就离开了这个杂货店,重回了自己的故居。
  曾经熟悉的家已经被尽数砸烂,她和虎子一起默默地把这里打扫干净,她特意支走虎子,一言不发地擦去了地上的血迹。
  如今店里已经请人简单装修了一遍,准备明日开张。
  虎子忽然哭了起来:
  “我娘的尸体都被那群畜生拖走了……”
  陶金荣忽然吼了他两句:
  “哭什么哭!真烦!赶紧弄干净。”
  虎子的哭声抽抽噎噎,暂且止住了,他一言不发地去又打了一桶水。他除了她以外,没人能依靠,早就习惯了被她呼来喝去。
  陶金荣冷冷道:
  “我给你钱送你去学武艺,等你学出来亲自去报仇好不好?”
  虎子抹了把脸:
  “那些亡命之徒,恐怕早就被官兵杀了吧。”
  “窝囊废!本指着你帮老娘办点事,恐怕是办不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