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
  第10章 你耳朵红啦
  四目相对,鸦雀无声。
  沈醉视线落于精悍修长的身躯上,眼皮很轻跳了下。
  “……”
  “谁准你进来的?”裴玄归不悦眯眸。
  男人只着一墨色亵裤,松松垮垮系于低腰,腰腹沟壑分明,人鱼线结实延伸,隐隐透出优越的长腿轮廓。
  裴玄归侧眸睨他,肩上纵横旧伤,同野兽般睥睨压迫。
  沈醉长睫轻动,别开眸:“大人唤……”
  等等。
  裴玄归这意思是,他唤的人并非自己。
  许是他在外折腾窗户的声响,被裴玄归误听作门动。
  “换衣累了吧,不如喝杯茶?”
  这采花贼举起茶杯,笑意浅浅,似桃花灼灼。
  裴玄归冷眼不语。
  只一味想将这杯茶扣在他头上。
  沈醉:“……”
  那还能怎么办嘛。
  他视线无意识地下落,看向那纵横交错,狰狞可怖的伤疤,是这皇朝鹰犬自幼浴血奋战而来的印记。前世看得多了,便不觉得可怕了。
  手中茶杯忽地被抢去,裴玄归仰头一饮而尽。
  “滚出去。”
  他将茶杯扔回,哑声冷斥:“不知羞耻。”
  “……”
  这惯会游走花丛的采花贼,竟看男子身体也能如此的、多情浪荡。
  沈醉一头雾水地被赶出去了。
  不明白这尊佛又在发什么神经。
  前世裴玄归倒也是这般。在衣衫半解或沐浴过后,总爱抬起一只手遮住他肆无忌惮的眸。
  用磨过夜色的沙哑嗓音,低斥道:
  “沈白徵,不许看。”
  “……”
  “喂,你耳朵红啦!”一道低幽嗓音忽地响起。沈醉蓦地回神,对上寄枫眨巴的卡姿兰大眼睛,吓得反手就是一拳——
  “砰!”
  寄枫双眼一对,仰头便倒下了。
  廖仪拿着服饰踏过殿门,脚步一顿,面无表情:“我刚救醒的。”
  沈醉正在咻咻甩发疼的手。
  闻言一怔,有些歉意地弯眸:“要不……你再救一次?”
  不高兴的脸上依旧不高兴,迈腿跨过寄枫去屏风后了。
  沈醉只得屈膝蹲在寄枫面前,思索着该摁哪两个穴位将他先唤醒。
  手还未落,裴玄归绕过屏风,瞥他一眼。
  “过来,跪下。”
  梅开二度。
  这男人三年前仿佛以折磨自己为乐。
  沈醉轻咬着后槽牙,皮笑肉不笑地屈膝于地面。
  裴玄归穿戴整齐,紫袍骄奢。扫过地上的寄枫,平等的讥讽每一个人:“你将他带来作甚,当吉祥物?”
  被点名的廖仪一顿:“府中医师研制出了玛吉红解药,他醒了。”
  说罢看向沈醉,补充:“又昏了。”
  沈醉默默玩着绸带绕圈,心中默念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丢出去。”裴玄归没多言。
  廖仪对他言听计从,颔首:“是。”
  旋即单手扛起寄枫,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裴玄归面沉如水,随手翻过桌上的厚重竹卷,似压根忘了还有个采花贼正被罚跪于……
  他抬眸:“让你跪,让你坐?”
  沈醉看他一眼。
  于是默默改成了跪坐(?
  这采花贼看似温玉乖怜,实则嚣张跋扈、惯爱顺杆上爬。可他安静无声时,不适地半撑着身子,偶尔悄悄揉揉小腹,又无端令人心生异样。
  罢了,裴玄归心道。
  总归捏死他同一只猫没分别。
  “说。”
  沈醉抬眸:“说?”
  裴玄归居高临下睨他,沈醉这才反应过来。
  事到如今。
  裴玄归竟还怀疑他是真凶?
  这跟他前世一味将这笔账算在裴玄归头上有何区别?
  “大人想必对我误会颇深。”沈醉温笑解释,“昨夜纵使我能力滔天,也做不到同时下毒与放火啊。”
  裴玄归淡淡道:“妄自菲薄。”
  我妄你个头。
  沈醉静默片刻,无奈道:“我同县令夫人无冤无仇,为何要下此毒手?”
  “你说呢?”裴玄归掀眸看他。
  大意是这采花贼风流成性、荤素不忌,连当朝权臣都敢目光肆意调戏,还有什么是他不敢的?
  沈醉:“……”
  “且不说县令夫人是有夫之妇,小人游走江湖多年,虽喜好美人之姿,却也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
  裴玄归兴致缺缺:“说。”
  沈醉弯唇笑:“我从不采比我老的花。”
  裴玄归:“…………”
  ……
  待廖仪寄枫归来,便觉殿内温度骤降。
  这采花贼又惹大人生气啦?
  寄枫不敢触大人霉头,翘起后腿踢踢廖仪:“廖仪廖仪,快上快上。”
  廖仪面无表情上前:“禀大人,仵作已到,是否需将他……”
  “让他等着。”
  沈醉亦不解。
  既如此,那他还限时一炷香,火急火燎地是想做什么?
  下一瞬,裴玄归朝他踏来,沈醉知晓了。
  是想做他。
  “大人息怒。”沈醉向来能屈能伸,温笑着后撤,“小人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分虚假……诶!”
  裴玄归擒他轻而易举,淡漠道:“聒噪。”
  沈醉同没爪子的猫般被他拎着,男人骨节分明的手冰冷修长,三下五除二抽去他的腰带,将轻纱般的外袍随风一扬。
  雪纱伴着青带飞舞,袖间粉尘如雾散开。
  寄枫双手比耶遮住眼眶。
  ⊙⊙?
  这、这是他能看的?
  沈醉脚步虚晃,目光微冷,裴玄归怎会发现这无色无味的烟尘?
  “怎么,你当我蠢?”裴玄归睨他。
  长指捻过半空的白色烟尘,并未觉察出毒性,他猜想,多半是这小采花贼又在不知死活的作乱。
  鎏金铃铛轻轻作响,回荡在一方天地。
  沈醉反应过来:“你能根据铃响推测出主人的一举一动?”
  闻言,裴玄归掀眸看他一眼,似觉可笑。
  “你还称不上它的主人。”
  旋即扫过那踝骨的金铃,他道:“包括喜怒哀乐。”
  伴生之铃,羁绊由心。
  既锁上,便逃不掉。
  “你这是何反应?”裴玄归拧眉看他。
  平日里温玉般虚情假意的人,如今耳根一片薄红,似那浸了水的羊脂玉,连带着脖颈都是通红的。
  两人目光对上,沈醉拢着外衫后退。
  “你这……混账。”
  喜怒哀乐?
  裴玄归竟能洞察他的喜怒哀乐?
  前世这东西大多用于十五。裴玄归猜忌他、提防他,每每见面便锁上,神情淡漠同一块玄冰。
  可他竟能知晓自己的所有心绪。
  沈醉转身便走。
  裴玄归隐约听见:“你说什么?”
  横来的手臂挡住去路,沈醉大脑一热,反手便给了他一巴掌,轻声呵斥:“我说,你这混账!”
  ——
  裴狗:你还称不上它主人
  后期:戴上,求你
  第11章 同裴玄归不死不休
  沈醉‘啪’一掌落下,寄枫反手便捂住脸。
  “……嘶。”
  廖仪侧眸看他:“戏精。”
  寄枫惊到嘴里能塞下整颗鸡蛋。难怪他总觉这采花贼不一般,他不光敢惹大人生气,真生起气来还敢打大人!!!
  “沈、醉!”裴玄归怒声斥道。
  大抵是这世第一次听到裴玄归直呼他姓名。
  相当如雷贯耳,沈醉蓦地回神:“?”
  糟糕。
  怎么真打上了?
  彼时的裴玄归同他并未生出复杂纠葛,有的只是冰冷不耐与猜忌,阴晴不定到轻易便能取他性命。
  沈醉并不想过早暴露底牌。
  他谨慎后退,张口解释:“其实……小人身患恶疾,病意突发?”
  裴玄归寒眸冰冷看他,侧脸浮现五指红印。
  他冷笑:“看得出来。”
  裴玄归上前一步,沈醉亦后退一步。直至他背抵窗栏,退无可退,看到那双掌生杀伐的手朝他冷漠伸来——
  沈醉下意识地闭上眼。
  罢了,随他打。
  总归前世受得伤多了,不差这一掌,这一世他总归会还回去,同裴玄归不死不休。
  “唰啦——”
  腰间绸缎被人轻握住,薄如蝉翼的轻纱绕在男人指骨上,裴玄归冷沉地垂着眸,随手将他凌乱的衣衫重新系好。
  沈醉忽地顿住:“……”
  “此举。”裴玄归冷冷掀眸,“算我不妥。”
  不过是随手将他外衫解去,这采花贼便一副我见犹怜,眼尾泛红到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半点不似方才直勾勾看他的嘴脸。
  倒是严以待人、宽以律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