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比如,在他和叶建伟、还有演李双双演员的小女孩,在路边的摊子演对手戏时,原本剧本上写的是李双双试着大闹,掀翻碗里的面,想吸引店内其他食客和老板的注意力。唐天文看到了惊呼出声,阻止她的行为,接着李东健会一巴掌甩到李双双脸上,让她别闹,消停会。
  结果正式开拍的时候,演李双双的小女孩手挥错了方向,把唐天文的面给推翻了,洒了唐天文一身。
  周以恪被面烫到大腿,条件反射跳了起来,他背对着镜头,以为朱立嘉会喊咔,但是没有。他反应极快地骂道:“你发什么神经,嘴巴讲不了话,手也不听使唤吗?”
  李双双瞬间红了眼睛,恨恨地瞪着他。
  “行了!”李东健“啪——”放下筷子,沉声道:“都消停点,别让人看笑话!”
  话落,朱立嘉那边喊了咔,现场工作人员立马上来帮周以恪整理衣服,失手打错面条的小女孩无措地看着周以恪,周以恪安慰她:“没事,哥哥一会换条裤子,清洗一下就好。”
  后面,朱立嘉也过来,她觉得这条效果不错,可以再补拍几个特写镜头。听她这么说,周以恪又坐了回去。
  那天拍摄回到酒店,周以恪的大腿红了一大片,他给姜沐泽拍了张照片发过去,姜沐泽几乎是秒回:“痛吗?”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明明没有表情,也没有声音,周以恪却能感受到姜沐泽字里行间的心疼。他翘起嘴角,打字回复:“痛得快要死了。”
  姜沐泽直接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第57章
  视频接通,周以恪笑得像一只偷吃到鸡的黄鼠狼。
  看样子没有大碍,姜沐泽心里松了一口气。
  “擦药了吗?”他温声问道。
  周以恪点头。其实上午拍完那场戏,他的腿就擦过药膏了。晚上回到房间,腿早都不痛了,但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生出了一股要跟姜沐泽分享的冲动。而这样的冲动,在看到对方关切的表情时,他明白了,两个多月没见到姜沐泽,想念好像压不住了。
  朱立嘉拍电影喜欢实地取景,周以恪身为男主角,需要随时待命,根本没有机会飞回n市。他在剧组待了一个多月后,林魏然天天打电话过来,问他什么时候可以回来。
  周以恪也不清楚,但他每次都跟林魏然说:“快了,哥哥过几天就回来了。”
  每当这时候,林魏然就会“哦”一声,然后闷闷不乐地把手机还给姜沐泽,说他要先睡觉了。
  想到林魏然,周以恪叹了口气:“过几天我又不能回来了,然然该伤心了。”
  姜沐泽宽慰道:“小孩子都这样,再过一阵他就忘了。今天戏拍了什么戏?”
  听他转移话题,周以恪也没揪着不放,顺着他的话往下接。
  这两个月,他的戏拍得七七八八,还差最后一部分收尾的戏了,明天他得早起,跟着剧组一起赶往边境的肯基小镇。
  姜沐泽一听他要早起,主动挂了电话。
  几天后,剧组抵达肯基小镇,现场布置完,周以恪开始了最后的拍摄。
  李东健带上了手机,蹑手蹑脚地往外面走,他无声地快速行进。
  悄悄跟在他身后的唐天文也加快了脚步。
  李东健一直走到一处好几米开外的小树林里,确保不会吵醒唐天文和李双双,才停下来拨打电话。
  唐天文躲在树后面,大气不敢出,而李东健拨打的电话,很快通了,他压低了声音:“喂,你要的小女孩我带到了,你们人呢?怎么还不来?”
  李双双果然不是李东健的女儿!唐天文心头巨震,李东健接下来的话更是差点让他跳起来。
  李东健说:“我手头上还有一个,男的,刚满十八岁,长得不错,身体健康,你那边什么价?”
  那边报了一个数,李东健激动地连连点头:“好好好!你们赶紧来,我去你们说的地方等你们。”
  唐天文脸色唰地白了,他看着李东健走远的背影,咒骂了一声,顶着一颗打鼓的心脏,飞也似地跑回了他们住的房子。
  房子黑漆漆的,只留了一盏暗淡的夜灯,唐天文慌慌张张地冲进去,一抬头,看到李双双披散着头发,站在门口无声地看着他。
  唐天文被她吓了一跳,回过神后,他骂了一声,抱起李双双就跑。李双双有了第一次被李东健抱走的经历,整个人都在发抖,随后她剧烈地挣扎起来。她喑哑地叫着,对着唐天文又踢又咬。
  唐天文疼得受不了了,低声威胁道:“你再咬,我就把你留这,我自己跑!”
  李双双似乎听懂了,她抬起头看着唐天文,慢慢停止了挣扎。
  唐天文松了口气,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零碎的交谈和脚步声。
  唐天文面色顿时大变,他身体僵硬了片刻,忽然松开李双双,自己掉头往里面跑。屋里面有个窗户,他可以自己翻窗逃跑,李双双不会说话,完全可以帮他争取时间。
  只要他跑的足够快,一定来得及跑到警察局,带警察来救李双双。唐天文一边想,一边打开了窗户,当他要抬起腿往上爬时,他的裤子却被李双双伸手抓住了。
  李双双抓他裤子的手很紧,唐天文回过头。李双双的身体依旧微微颤抖,她原本十分害怕,看到周以恪回头,她眼里迸出了些惊喜。但很快,她发现周以恪拽开了她的手。
  她眼里的希望像摇曳的烛火,被风一吹就灭了。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了,唐天文加快了速度,他的半边身体已经跨过了窗口,还差最后一步,他就可以逃出生天了。事情很顺利,唐天文内心一阵狂喜,他转过头,看向李双双。
  他原本想稳住李双双,说他马上搬救兵回来救她,但是对上李双双的眼神,他的话全部堵在了嗓子眼里。
  模糊的灯光下,李双双默默地看着他,两行眼泪正从她眼眶里流出来。
  唐天文一怔,大脑不受控制地想起了那个在福利院里,在一样的黑夜里,躺在床上默默掉眼泪的小男孩。那个时候,他总觉得,他是借宿在福利院里的,终有一天,他的爸爸妈妈会带着一大推礼物来把他接走,可惜直到他长大成人,那对幻想中的夫妇也没有出现。
  李双双哭得伤心,回过神发现唐天文不知道什么时候返回来抱起了她,把她往窗户上推。她泪眼朦胧地抬头,看到唐天文摸了摸她的头,冲她笑了笑,还柔声叮嘱:“跑快点,跑到人多的地方,找到警察,你就安全了。”
  李双双被推着爬下了窗户,唐天文默默地看着她踉踉跄跄的背影,然后转身往外面走。
  这是周以恪的最后一场戏,也是剧组最后一幕戏,朱立嘉抓着他补拍了几个镜头后,大声宣布杀青。
  剧组工作人员涌上来,朱立嘉亲自把花送到他手上,周以恪接过花,笑着跟围过来的大大小小工作人员拍照。
  这之后,他开始寻找李韬的身影。因为不知道具体几点杀青,他没有让李韬提前订机票,不过现在可以买机票了,越快的航班越好。
  他归心似箭,但李韬查了一遍飞机票后,说:“恪哥,今天的机票都卖完了,今晚只能先住在酒店里了,我订明天一早的飞机,行吗?”
  周以恪有点失望,却也没强求。休息一晚再回去也行,正好补个觉恢复一下精力。
  他和李韬先回了酒店,走到一半,李韬被剧组工作人员一个电话叫走了,他自己回了房间,门一打开,一个意想不到的小身影朝他扑了过来。
  周以恪一愣,手却下意识地将人接住,林魏然紧紧抱住他的脖子,用脸亲昵地蹭蹭他的脸。
  周以恪亲他一口,惊喜地问他:“宝贝,你怎么来了?”今天是周一,按理来说,林魏然现在应该在上课。
  “太长时间见不到你。”姜沐泽这时候从里面房间出来,回答说:“幼儿园的老师跟我说他上课老是发呆。”所以,他跟李韬问了周以恪杀青的日子,带着林魏然先赶过来了。
  周以恪低头看林魏然,林魏然弯起嘴巴冲他笑,还凑到周以恪耳边,说:“我想小周哥哥了。”
  小家伙的声音轻轻糯糯的,周以恪感觉自己的心也变软了,他摸摸林魏然的头,柔声说:“哥哥也很想你。”
  时间太晚,姜沐泽没有新开一间套房,睡觉的时候,林魏然跟他俩睡一张大床。小家伙似乎觉得新鲜,翻个身看他舅舅,接着翻身看他小周哥哥,然后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哈哈漏出了几声笑。
  周以恪被他逗乐了,伸手给他把被子压好,问他:“宝贝,你怎么这么高兴?”
  “没什么。”林魏然不好意思地摇头,闭上眼睛说:“我要睡觉了。”
  周以恪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宝贝晚安。”
  姜沐泽见状,伸手把灯关了。
  房间陷入黑暗中,只有床头的小夜灯发出一点微弱的光。过了一会,周以恪听到了林魏然入睡的呼吸声。